文嬷嬷看向老妇人:“嫂子,文淼乃文家的独苗,老身绝不会坐视不理的,这个深宫中就没有陛下查不出来的事,您先回去,有消息了老身第一时间传信回去”。
再晚些宫门就要落锁,老妇人不宜在此久留。
“老身都听你的”,此时的文老太将文嬷嬷当作主心骨,摸了把流泪不止的眼睛,颤颤巍巍地起身。
看着被太监搀扶着往外走的文老太,文嬷嬷坐定了片刻,思绪翻滚,却依旧无法想通文淼与李太妃之间会有什么纠葛。
当夏宫烛火通明时
看着铜镜里年轻貌美的自己,程念娇出声道:“既然佑哥哥打算今晚歇在养心殿内,您何必让本宫去打扰他呢?”
“娘娘,后宫众多嫔妃,虽至今仅有三位公主出世,但皇子的消息迟早会有。我的娘娘,莫再任性,多多与陛下待在一处才是正事”,文嬷嬷柔声劝慰。
程念娇迟迟未有身孕,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陛下甚少来昭阳宫,俩人不同榻而眠,如何孕育子嗣。
“可是佑哥哥好像不喜欢来后宫,他更喜欢独处”,这三年来,大半的时间里裴佑都是独自睡在养心殿内,虽后宫多有意见,但也只是私下议论,尚未摆在明面上。
至于太后娘娘处,也不知何缘故,未曾听她劝过当今圣上需多去后宫走走。
“哪有男人不喜欢美娇娘的,娘娘莫要多虑,就当是看在老奴面子上,此次前去顺带提一句老奴的侄儿在寿康宫里消失的原事”,文嬷嬷俯身伸出一手,等待程念娇的搭上。
程念娇看向陪着自己多年的妇人,开口道:“嬷嬷放心,本宫去一趟养心殿便是了”。
“诶,我的好娘娘,这就对了”,文嬷嬷眼含欣慰,扶着程念娇向殿外走去。
此时,养心殿内
“杂家今夜守在寿康宫,此处便交予你了”,张龚离开前,叮嘱了句。
“喏,干爹放心,儿子必守好此处”,郭胜恭敬回道。
“快了,快了”,张龚点了点头,不明所以地低喃了一句,遂抬步离开。
听着那模糊不清的话,郭胜低头,也无声重复了句:“是快了”。
片刻后,一个小太监疾步而来,在郭胜耳边低语:“朝养心殿来了”。
“去门口守着”,郭胜瞥了眼殿外。
“喏”,小太监低声应道,疾步走至殿外,站定后,面上如常。
郭胜左右看了看,确定殿内无人,自去一旁堆放了众多画卷中精准地取出一幅画,只见那画被红色绸带系好。
转身走至殿内长案上,将红色绸带解开,只听“唰~”的一声,画卷被打开,一幅画完整地显露了出来。
郭胜默默地退回至长桌五步远的地方站定。
“皇后娘娘到~”小太监的唱礼声非常清晰响亮。
文嬷嬷低眸扶着程念娇一同迈入了养心殿内,本等待程念娇墩身行礼,自己也跟着行礼。
“咦~”程念娇左右看了看,却不见裴佑的身影,只有一个太监双膝下跪拜道:“娘娘万福金安”。
“郭胜,陛下去哪了?”程念娇心生疑惑,养心殿不小,但也不大,站在殿中便能将这里一览无余。
“是在殿内休息么?”说着,程念娇便要往里走。
“娘娘!”郭胜语气急切地喊了一句,见程念娇看向自己,郭胜眼神游移,回避着她的视线,低头回道:“娘娘,今夜陛下已安置,您看是否……”
看着眼前太监的做派,这殿中没有猫腻才是怪事。
“陛下去哪了?”文嬷嬷向前半步,拔高了音量,质问道。
“……嬷嬷,陛下只是安置了”,郭胜赶忙站起身,调整了位置,将后面的长桌挡于自己的身后。
文嬷嬷眉头皱起,转头与程念娇对视一眼,用眼神示意她此处有问题。
“你让开”,程念娇向前两步。
“娘娘,娘娘,此处乃养心殿,您切莫乱动”,郭胜语气急切,似怕对方再往前一步。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你敢拦本宫”,程念娇一时气极反笑,自己自小在夏宫中长大,还没有人能拦得住自己。
“狗奴才,滚!”程念娇一把将郭胜推开,直接向长桌而来,等看清了桌上的画,微微仰头向后退了半步。
“这是……李太妃”,随后探头张望的文嬷嬷不敢置信地捂住自己的口鼻,除了画相,上面还有题字。
“斜依春风半懒时”,一看便知是圣上书写,笔锋秀气温润,一如他的脾性。
“娘娘,娘娘,切莫乱动,否则圣上回来一定会扒了奴才的皮”,郭胜语气极为惶恐,想阻止又不敢伸手。
“他不在这?你告诉本宫他去哪了?”程念娇平复内心激荡,慢慢回头,双眼紧盯着郭胜。
“陛下……陛下,娘娘,奴才不能说啊,不能说,您放过奴才吧”,郭胜赶忙双膝跪地,声音中带着哽咽。
“他去找了李太妃?!这些时日他所谓的宿在养心殿,便是偷偷地去找了李太妃”,程念娇不顾指尖的疼痛,双手紧握成拳。
“娘娘”,文嬷嬷稳住心神,扶住了程念娇:“现在不是关心陛下在哪的时候,而是此事事关重大”。
怪不得李蓁蓁敢直接处置太医,太医院却无人喊冤,有了陛下的压制,谁敢多说一句。
“嬷嬷,本宫该如何办”,程念娇眼底溢出泪水,看向了身旁的老妇人。
“娘娘,走,我们去找太后”,文嬷嬷转身将长桌上的画卷起,拿起卷轴说道。
“不去长乐宫么?”找皇祖母不是更好么?在程念娇的心里,梁太后才是最强大的。
“不行”,文嬷嬷重重地摇了摇头,凑近放低了音量:“娘娘,太皇太后最不喜的便是失了上下尊卑,而且还是这样的事,弄不好,陛下的处境……”
看着文嬷嬷欲言又止的眼神,程念娇领悟,皇祖母最讲究尊卑礼法,眼里容不得沙子。
若是皇祖母出手,那裴佑的皇位可能也就保不住了,更别提自己的凤位。
自己的夫被踢下了皇位,那自己怎么可能还是皇后。
默默地点了点头,两人匆匆而去,不再理会跪倒在地、瑟瑟发抖的青年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