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景悄悄改变了下动作,继续坐在地上。
尽管打算先看看男人打算怎么做,他也没有全然相信他的意思。一边警惕着随时动手,一边饶有兴致看两方对阵结果会怎么收场。
先前光亮不足,他所能看见的东西少。现在许是底下那群人也和他一样,所以想看清男人的样貌和动作,就得多点两根烛火。
这样一来,倒是便宜了余景。
他这不看清楚不要紧,一看清底下都是什么人顿时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其中几人他很眼熟。
正是那天说要找孩子的几个家长!
也就是说,这群人是村里人吗?
他们刚才说的叽里咕噜的话,是方言?
也就是说,丢孩子什么的根本就是假的,就是要让他们上山?
可就算不这样,他们也会上山的啊!
这样做还有什么意义呢?
为了他吗?
可他跟黑瞎子,脱离大队伍行动也不是因为孩子啊。
黑瞎子。
对啊,黑瞎子呢?
他记得,失去意识之前,他好像看见黑瞎子在和谁招手。
是打他的人吗……
余景是越想越觉得脑阔疼。
他很少自己动脑子去想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
平时都有阿三,吴斜他们在,也轮不到他操心这些。这下子只剩下他自己,才觉得他的脑子好像确实不够用。
“啾。”
嗯……还有十元。
论脑子还不如他呢。
早知道带阿三了。
十元:……
思虑间,底下气氛不知何时变得更加剑拔弩张起来,不管男人怎么说,怪人就是不肯松口退步。反而神色越发癫狂,哪怕正被人挟持,动作也丝毫不受影响。
这不,男人话音刚落,怪人猛的转头看向余景,动作大到男人已经第一时间移开刀刃,却还是在他喉咙留下一道伤口。
余景正对上他那双眼,里面饱含坚决和热烈。他心头一紧,顿时觉得要出事了。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他竟伸手把着男人卧刀的手,割向自己的咽喉!
好在男人反应迅速,在他握住自己手的瞬间松开了刀,但这这样一来,局势瞬间反转,底下人见他没了刀,一拥而上就要把他拿下。
余景支楞起小腿,正准备起身,就听见砰砰砰几声,男人动作干净利落地踢腿将包括怪人在内的一众人给踹了下去。
然后捡上匕首,转头拉着余景向他身后退走,慌忙中,余景伸手指了指十元。
“把它带上!”
男人手腕一翻,匕首便飞了出去。
一声咔嗒之声后,十元从笼子里惊叫着飞了出来,落在他肩上。而鸟笼开关处,那把匕首正正好就插在那里,可把十元吓得不轻。
余景眼神微亮,这手暗器力道准度都是绝佳,这男人,竟然还是个高手吗?
男人拉着他来到一处石壁前,然后伸手摸索几下,探到位置,向里一推,石块内陷发出轰轰一声轻响后,一道只有余景膝盖高的石门缓缓打开。
后面的人也跟着追了过来,男人回头看了眼,眼神在人群中来回流转,见那人还没到,转头同余景说。
“你先走。”
“那你呢?”余景问。
“等会就来。”
余景狐疑地挑了挑眉,虽然男人可以说救了他,但他还是觉得很奇怪,如果只是意见相左,他需要同这么多族人不惜动手都要护着他走吗?
会不会,是陷阱?
可那群人来势汹汹,眼看就要到跟前了,余景也顾不得想太多,念头刚起,就匆匆转身趴着过了那扇石门。
余景前脚刚过,后脚那门就给关上了。
最后转头那一眼,就看见人群后头,一道黑影悠悠靠在石壁上,冲他招了招手。
那是……
瞎子!
余景坐在地上,心里不知问候了瞎子多少遍。
他早先就想说瞎子在和谁打招呼。
如今看来,很有可能是和那个中年男人吧?
这样说的话,男人的所作所为也就有了解释。他大概是瞎子的人,背后偷袭打晕他,和刚才护着他走,都是瞎子的意思。
或者起码在他预料之中。
而男人停留在那边,也许除了怕来不及被追上之外,也是想等瞎子吧。
可为什么呢?
这次行动是吴三醒组织的啊。
还是这干脆就是吴三醒的安排?
至于吗?自己的秘密行动,还安排这么复杂一出针对他,图什么?
而且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安排的呢?
那群村民也在安排之中吗?
余景没有注意到的是,他现在在的地方是一处石洞,却不是一处普通的石洞。
在他身后,有一汪潭水,水从石洞上方的缝隙中流下,注入其中。水面清澈见底,依稀能看见其中正迅速游动的长条身影。
余景一心解开那些个谜题,也就没能注意到,那道身影已经爬上了岸,在他身后伺机而动。
肩膀上的十元是觉得浑身一凉,随即转身一看,正巧撞上双恍如噩梦的竖瞳!
“啾!啾啾!”
余景听见身影,连忙转身,那道身影刚好也一跃而起,目标是他……肩膀的猎物!
他迅速转身爬开,忙不迭起身摸索全身。
虽然躲开了这突如其来的危险,但他浑身上下别说武器了,连支笔都被收走了。
更要命的是,潭水中陆续冒出数条蛇的身影。
它们虽然和野鸡脖子在颜色和冠上存在些许差别,野鸡脖子以艳色为主,冠多大过蛇头。而这些蛇以黑灰色为主,冠多小且耷拉在后方。但总体大差不差,许是受地理环境和生存习惯影响,从而产生的另一条分支吧。
没有武器,和这么多蛇对上实在不利,余景一边后退,一边环顾四周,四周空空荡荡,连杂草都有不起一根。
想到刚才男人摸索石壁的样子,他连忙转身跑到另一端石壁前,几番敲打摸索,终究一无所获。
蛇可不会就等他找到出口,趁他转身之际,蛇群一拥而上围在他左右,等余景回头,领头蛇已经到了一尺之外。
他眉头轻瞥,一把抓着十元塞进裤兜里,拉起拉链。
随后抽出帽子上的抽绳,拿在手上总好过什么都没有。
第一条蛇袭来,余景注入全身力气挥出抽绳,虽说把蛇给打落在地,消耗也不小。他边打,边估摸着,再这样打下去,他怕是只能撑个十分钟左右。
野鸡脖子的蛇毒具有干扰神志的效果,他虽然不知道这些蛇的毒会不会有同样的效果,但稍微想想也知道,哪怕退一万步说没有毒,被这么多蛇咬上一口,流血而死也是有可能的。
他下手很重,且多瞄准的蛇头下手,通常一下就能送它去西天。可随着时间流逝,他开始需要补一脚才能彻底解决它。
再后来,他开始舍弃抽绳,用腿脚功夫将飞起的蛇踢落,然后一脚踩上去。
但渐渐,腿也开始无力了。
潭水里的蛇还在往外爬,余景就觉得奇了怪了,怎么一个小小的潭水,还能跟个无底洞一样不成?
“嘶。”
脚上传来一阵剧痛,原来竟是他一时没对准,踩的时候踩中蛇的下半身了,蛇头径直透过袜子给了他一口。
蛇毒迅速发挥作用,几乎只是几秒钟的事,余景就觉得眼前一片模糊。
他知道自己这是中招了,他本来就是把裤脚套进袜子里穿的,腿上有动作,裤脚难免往上溜。袜子到底脆弱了些,可挡不住这些小恶魔的牙。
最后的最后,他听见石门再次被打开的声音。
他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看见中年男人甩刀斩断靠近他头的蛇。
男人垂下手,余景不过匆匆一瞥,瞧见男人五指的瞬间,忍不住感叹一句。
都是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