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闹哄哄的,就跟闹市似的。
就陈天寸这要死要活的闹法,徐宁用脚指头去想,都能想得到最后的处理结果。
死在颜府那肯定是不行,多晦气啊。
王老大夫又是站在他弟子那边,肯定会全力维护他这个性情纯良的弟子。
还有就是,加之陈天寸那精湛演技,要是拖的时间久了,难保不会有人心生动摇,反过来信了他的话。
届时,黑白混淆,是非颠倒,阴盛阳衰,阴阳反转。
到时候可就轮到徐宁百口莫辩了。
不得不说,陈天寸这一招以身入局,置之死地而后生,实在高明至极。
无论徐宁怎么选,到最后陈天寸都会不会有事。
不过,这陈天寸似乎是,有些小瞧了他徐宁了。
既然你给出的答案无论如何选都不利,那徐宁为何就要顺着你的思维来呢?
纠缠无益,同时也是不愿再多看陈天寸那人一眼。
王老大夫向颜汐月提出,他愿意用此次的所有诊金,来换取徐宁谅解他那好心办了坏事的徒儿。
须知,那诊金乃是万两白银之巨。
当时颜汐月为了治好他,开出的价码便是一万两白银,治好徐宁者得之。
而今,显然是这个王老大夫捡了这个漏。
如今,他要拿这与其说是万两白银,不如说是救了徐宁一命的恩情,来换陈天寸的一条命。
无论从何种角度看,,颜汐月都没有可能拒绝的道理。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颜汐月只要答应,便可名利双收。
然而,结果却令徐宁大感意外。
颜汐月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而是把这一选择权,交给了他。
求了个寂寞的王老大夫,本以为是颜汐月做主,谁曾想,颜汐月让他去找那姓徐的年轻人。
着实是件怪事。
王老大夫救徒心切,却也无暇再去想些别的,转而求到徐宁面前,言辞恳求,恳求徐宁能高抬贵手放过他那徒儿一马。
不明白颜汐月将这选择权交给自己有何深意,徐宁想不明白,索性不再多想。
“令徒不过是好心办了坏事,既然王老先生都替令徒出面求情了,小子若是再揪着这事不放,未免过于薄情寡义了些。”
“王老先生好歹也是救过小子性命不是,理应卖王老先生一个情面才是。”
王老大夫大喜过望,当即就要施以大礼拜谢徐宁。
徐宁诶了一声,拦住了王老大夫弯下去的腰,而后似笑非笑望向陈天寸。
正心中暗自窃喜,洋洋得意,嘴上叫冤的陈天寸,见状,心头狂跳不止,有种不妙预感。
“陈兄,我好像记得,你说过要给我跪一个来着,是吧?”
陈天寸脸部肌肉抽搐了一下,而后强装笑颜,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拱手道:“徐公子可是要在下现在就给您跪一个,磕头致歉?”
“我这人不比颜小姐,什么都多,唯独这气量很小,就爱别人给我磕头致歉。”徐宁嘿嘿一笑,而后目光在屋内扫过一圈,搬来一张椅子,大马金刀地坐在陈天寸面前,一抬手,冲呆愣在原地的陈天寸催促道,“陈兄还在等什么?快跪吧,我这赶时间。等你跪完,还有一堆事要等着我去处理呢!”
陈天寸迅速平复心绪,一脸虚伪诚恳,跪地磕头致歉。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徐宁颇为满意,起身以谆谆教诲之态,轻轻拍了拍陈天寸肩膀,转而道,“陈兄,我在这儿得纠正你一点,我让你道歉,并非为那膻中穴银针之事。”
见到陈天寸急忙要开口辩解,徐宁一抬手:“且听我把话讲完,陈兄不必急躁。”
“膻中穴银针之事,陈兄台故意也好,无意也罢,我可从来没怪罪过陈兄台不是?”
徐宁轻笑一声,看了王老大夫一眼,而后接着讲道:“陈兄台被师父冤枉,急于辩解,这一点,徐某表示理解。”
“让徐某不解的是,为何陈兄台三番四次,要说是我冤枉了你?”
不妙预感越来越强烈,如乌云压顶,令陈天寸跪伏在地,心跳如鼓,竟一时之间都忘记了从地上起来。
徐宁则是接着往下道:“徐某也不是什么心胸狭隘之辈,念及王老大夫的情面,陈兄诽谤在下之事,也就算了,在下便既往不咎了。”
“徐公子,既然你都已经不追究了,那为何还要在下跪你,这歉又从何而来?”陈天寸感觉自己这方正在快速落入下风,决定主动出击,想要挽回颓势。
徐宁恰恰就是在引蛇出洞,等的就是他主动发难。
“哦?”徐宁一脸不解,“莫非陈兄台忘了,是你将在下扎得眼斜嘴歪,口吐白沫。这些事,陈兄台莫不是都不记得了?还是说,陈兄台在忌惮着些什么,心中有鬼,故而在有意回避之前发生的事?”
陈天寸面色微变,内心涌起惊涛骇浪。
自己明明就掩饰的很好,成功将所有人注意力都转移到他疑似想要谋害徐宁这件事上,从而让人淡忘他最开始极为突兀的轻薄举止。
要死要活,诬陷徐宁,苦肉计打动师父,都是他有意为之,精心布下的局。
为的就是把水搅浑,唯有如此,才不会有人注意到他最开始的行径。
从头到尾,他都在掩饰,如今好不容易马上就要就此揭过。
又是这姓徐的家伙跳出来,屡次三番坏他好事。
此人,他陈天寸誓要除之而后快。
“要死要活,蓄意构陷,苦肉计,这些都只不过是你的障眼法,为的就是掩盖你最开始想要轻薄颜小姐企图,陈兄,我说的可对?”陈天寸心中如何想,徐宁不知道,他只是当着所有人面,直接将陈天寸真实意图给揭露而出。
陈天寸就好似是落败的公鸡,面如死灰,颓然瘫坐在地。
屋内的颜府下人们,在旁窃窃私语,说出不少这些日子以来,陈天寸的不轨之举。
诸如陈天寸前些日子,曾偷偷跑到后院女眷居住之地,结果被护卫发现,给赶了出来。
偷偷躲在柱子后面,窥视他们家小姐。
借着给徐公子换药机会,频频偷窥他们家小姐……
一桩桩、一件件,时间、地点、人物皆详尽无遗。
只能说陈天寸太过狂妄自大,不知颜府之大,以为他的所作所为,真就没人发现。
殊不知,他窥视他人之时,亦有人暗中注视着他。
举头三尺有神明,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王老大夫张了张嘴,还想要替他这徒儿求情。
徐宁含笑提醒:“王老先生,你的一万两可是已经换了在下的谅解,若是再求情,似乎有些说不过去了吧。”
王老大夫无可奈何叹了口气,一脸怒其不争看了眼陈天寸,满是失望,而后挥挥手:“该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老夫不再插手。”
说罢,王老大夫收拾了药箱,略显落寞独自一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