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靖挑眉,他竟不知这位前朝公主有如此的魄力,也难怪二十年前,萧策会跌在她的手里。
说到证据,他还真没有。
相国府所救的那名疯癫之人,仅言云梦城望月山庄存有谋逆之心,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可皇帝疑心太重,而望月山庄又是前朝皇室子民,不得不防。
这才派北啸将军前来调查。
可仅仅凭一人的片面之词,沈将军着实不好下手调查。
往前走了两步转身,随即命令士兵在望月山庄外扎营,自己则带着几名亲信随宁夫人进入了山庄。
宁夫人安排了客房给沈靖一行人稍作歇息后,回了琉璃院。
温瑾川去见了他爹娘一面,两人虽说被软禁在望月山庄,但人身自由并未受到限制。
师父李慕白也在,两人的身子还是如往常一样,每天不断药的养着。
望月山庄后山不止群狼遍地,还有许多野生的药材。
相比之下,反而比待在药王谷时还有趣的多。
他爹整日和李慕白往后山跑,此举,倒是让温瑾川对宁夫人的恨意减少了一些。
避开北啸将军的人与宁夫人暗中见了一面。
依着萧子安临行前的嘱咐,这位沈将军值得拉拢。
温瑾川想亲自与他一谈,却遭宁夫人阻拦。
“若换做别人,那沈靖一定会帮。可谋反之人为我,他断不会如此。”
“宁夫人这话是何意?”温瑾川不解。
“他与萧策,是煜国的开国功臣,也是覆灭我朝的刽子手。他心里很清楚,我若谋反成功,第一个开刀的便是他,所以,他断然不会帮我。就算我没有想杀他的心,他也不会相信。”
“沈将军绝非等闲之辈,倘若查出些许端倪,我们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杀了呗。”
温瑾川眉头紧蹙:“不行,沈将军无法回宫,岂不是等同于公然向圣上挑衅?”
宁夫人轻哼:“谋反不就是我们的目的?”
“我们现在对宫内情况不明确,皇上有多少军队,兵力部署我们不得而知,万不可贸然行动。”
宁夫人低眉笑了笑,对于温瑾川说的这些,她不是不明白。
“温少主放心,我不过开个玩笑。你放心吧,他们查不到什么的。”
二十年间,她不断招兵买马,养精蓄锐。但都是走的莫氏钱庄的账目,以她的性子,怎会把这重要性的证据放在山庄里?
两人商讨着如何能让北啸将军早日离开,毕竟多停留一日,就多一分暴露的风险。
宁夫人虽然自信,但也不愿冒险让沈靖在这里逗留太久。
“我们需要一个让沈靖信服的理由,让他主动离开望月山庄。”温瑾川突然眉眼一亮,“既然别人能空口污蔑,为什么我们不能制造一个假象。”
宁夫人瞬间明白了温瑾川的意思:“你是说,我们可以让他相信,谋逆之事另有他人,与望月山庄无关?”
温瑾川点头,“暗中散布一些消息,指向宫中另有势力暗中操作,望月山庄不过是替罪羊。”
宁夫人沉思片刻,阴笑起来:“相国府不就是最好的人选吗?”
人是他们救的,谋反之事也是从他们嘴里说出来的。
将谣言散出去,以皇帝的疑心一定会有所顾虑,不仅会与姜相爷有了隔阂,到时定会速速召回北啸将军。
一举两得。
“我会联系莫老爷让他将消息散去天陵,不过,我们需要一个可信之人,让皇帝相信这些消息并非出自我们之手。”
温瑾川勾起嘴角。“萧子安。”
——
深夜。
望月山庄脚下,数座营地罗列。
白倾尘的身影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化作黑团穿梭在各个角落。
营地内,士兵们三五成群,火光映照在他们脸上,透出几分肃穆。
若可以,他真想一夜间解决他们。
当然,只是想想。
回到山庄,回到自己所住的院落,他顿时冷眼扫向他的房间。
有趣。
门是虚掩的,白倾尘推门而入,一眼便看到了立在一旁的十七。
还敢来?真是有趣。
看着那张与萧子安酷似的脸,逐渐生出了些许玩味。
“当真不怕死。”话语间满是轻蔑。
十七抬起头,迎上白倾尘的目光:“见过教主。”
白倾尘走到里侧入座,神色一瞥:“昨天断手,今天断什么好呢?”
“教主,十七有事禀报。”
“断腿吧,你觉得呢?”
十七紧抿双唇,竭力稳住身形。“重要消息,教主难道不想听吗?”
白倾尘冷冽的目光扫向地面,随后再次看向他。
顿时心领神会,旋即撩起衣袍,跪地。
“是十七不懂规矩,还望教主恕罪。我听说梵天宗有门功法可以短暂的控制人的大脑,提问时会如实相告,无法说谎。”
“所以呢。”白倾尘斜靠在椅子上,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
“教主可能不知道,前阵子主人带着宁小姐去了梦华灯会,当时有一波人目的很明确是冲着两位小姐去的。”
“你想让我控制北啸将军,去问问情况。”
“当然,教主不愿的话就当十七没说过。”
白倾尘眯起眼睛,露出了一丝轻蔑:“你什么身份能使唤我?”
十七躬身:“这怎是使唤,若天陵除了北啸将军外,还有人知晓此事,对您来说也是不小的麻烦。”
“为何不找你主人?”
“主人他... ...过于重情了。我猜测,消息走漏应是江予白所为,殿下曾言,天陵城共截获四只训练有素的信鸽,其中一只就在北啸将军府上。”十七面无表情,提及温瑾川时,眼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丝柔和:“若查明泄露之人果真是江公子... ...只会让他... ...难过。”
白倾尘侧首,懒散的望向十七,沉声道:“你来找我,是断定我会帮你。”
“并非帮我,而是帮您自己。若非我带来此消息,教主岂会知晓,除了相国府所救的那个疯癫之人,还有另一拨人也知晓了我们造反之事。”
白倾尘淡笑,不说话。
他不得不承认,十七的话确实在理。皇宫军队尚且不明的情况下,很容易战败。顿了顿,然后指了指桌上的茶壶:“倒茶。”
十七一愣,很快反应过来,起身走到桌边,手法熟练地倒了一杯茶,想了想还是跪了下去,双手将茶递过。
毕竟有求于人。
“教主,意下如何?若您同意,我们今晚就行动。”
白倾尘接过,轻品了一口。“你以为沈靖很好对付?”
“教主神通广大,一个北啸将军应该难不倒您。”
“他可是煜国的开国功臣,一人之力,足以撼动千军万马。你以为那么容易被操控的吗?他的警觉性,不是你能轻易揣度的。”语气很平淡,但好似听出了一抹敬佩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