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肃昇感觉后背被青竹环抱住的地方,仿似被什么东西点燃了一般,从那里蔓延出了一种浓烈的、让人欣喜不已的感觉,瞬间包裹了他的整个身体。
他略放开青竹,不确信的低头朝她看去,只见她脸上虽有些无奈的意味,但却又带着柔柔的笑意,眉眼弯弯看着自己。
“陈大爷,再不回城,城门就要关了。”青竹见他傻乐的样子,很是无奈。
老话说的一点没错啊!烈女怕缠郎。
可秦青竹她却还不是烈女,而是一个自小就失了爹娘疼爱,受尽磨难,全仰赖大夫人善心过活的人。
旁人一点点的善意就会让她受宠若惊,不知如何回报,更何况似陈肃昇这般视她如珍宝一般。
她是很得大夫人看重,也挺得女孩子们喜欢的,但这些都与陈肃昇对她的喜欢不同。
陈肃昇对她的喜欢,是没有缘由的,没有条件的,没有道理的,似乎就只是喜欢了她这个人,不管她曾经的经历如何,又是何脾气。
就如她现在这模样,青竹凭心自问,已经是邋遢到男女不分的地步了,陈肃昇看她的眼神里竟然还能冒出喜悦的光芒。
从未想过有人会这样的无条件的喜欢自己,这感觉或许幼年时曾有过,但青竹已记不得了。
现在这感觉让青竹感到陌生极了,却又不由得心生欢喜。
纵然知道陈肃昇本性风流,没有长性,但青竹想着,人也不是活个千年万年不死的,此刻若能得片刻真心,也不能说不值得了。
青竹的态度转变陈肃昇立马察觉出来了,他瞬间就兴奋了,当即将青竹打横抱起,放到马背上,再一跃而上坐在其身后,咧着嘴冲李德方等人道:“走,回城了!”
青竹这才想起还有其他人在,有些不自然的抓了抓头发,觉得实在是尴尬。低声道:“你怎么带了这么些人来找我,跟抓逃犯似的。我不是说了去认亲去了嘛。”
陈肃昇拥着青竹纵马快跑,晚风吹过,他感觉整个胸膛都被一股心满意足的情绪填的满满的。
他很想问青竹现在对他是个什么意思,但也知道此时不是说话的好时机,便只笑道:“你才出来多一会儿,就跟人打起来了,你说我能放心你一个人去嘉兴府吗?”
一说起这事,青竹便有些得意了:“怎的我瞧着是个软柿子吗?刚才可是我揍了别人。那两人以为我多傻呢,想祸水东引,倒被我打了个够!”
陈肃昇忙纵容道:“我瞧你打架倒是有些路数,但连皮毛都没摸到。你若是想学,我亲自教你,保管收拾一个把毛贼没什么问题。”
青竹闻言不由得心动了,便问:“那一拳打倒十个呢?”
陈肃昇朗声笑道:“你少看些游侠传记吧,脑袋瓜都看傻了。女子体弱,能收拾下个把毛贼已是不错了。你说的那样高深的武艺,往前数几百年,或许还是有的,现在早没了。也就是大爷我自小习武,身强体壮的,或许能一拳打倒一个罢了。”
一拳打一个就一拳打一个吧,青竹倒也不挑,当即与陈肃昇定下学艺之事。
陈肃昇怕青竹又偷偷跑掉,便告诉她自己已经托了人向圣上提一提他的事了。
“这回来金陵,虽还没见着圣上,但父亲昔日故友倒见了不少,幸而又得引见宽王,颇得宽王赏识。
我知道你着急去认亲,昨日我就给宽王府递了帖子,求了宽王在圣上跟前提一提我的事儿,想来就是这一两日的事了,偏你就这么等不得。”
宽王是圣上的亲兄弟,颇得圣宠,有他说话,及早面圣一事自然不成问题。
圣上近来确实是忙于今科取士之事,忘了陈肃昇这号人了。待问过兵部侍郎才知人已来京许久,便传令陈肃昇隔日进宫一叙。
当今圣上不是什么昏君,但也不算什么精明强干的君主,治国虽平常,但却有一条好处,就是知道自己不足,很是知人善任。
便是这一条,便强过了多少自以为是、刚愎自用的君主。
再就是当今圣上乃嫡长子继承大统,天然的更亲近传统礼法。
当年的陈侯是难得的大将之才,为国家为朝廷立下赫赫战功,后来患急症而亡,其爵位又没能传给年幼的嫡子,反倒给了如今的陈伯,其孤儿寡母更是远走西北。
虽这是陈家的家事,旁人也不便干涉,但圣上心头一直对此事颇为不满,这些年也不曾重用过陈伯,连带着京城陈家的子弟也受此牵连,不得重用。
如今听说陈侯之子在与鞑靼一战中立下如此大功,自然欣喜不已,特命他来京面圣以示圣心宠爱。
且说回陈肃昇这边,好在是青竹实在没走多远,他们一行人快马加鞭,好歹在关城门之前回了金陵城。
陈肃昇心头大喜,盛邀众人去他铺子附近的酒楼里吃酒,让青竹也谢一谢诸位今日奔波。
李德方几人今日看够了陈大的热闹,虽骑了半日的马有些疲惫,但现在兴致还正高,自然没有不应的。
李德方几人也不客气,径直先行去了酒楼,陈肃昇则先送青竹回去洗漱,随后再去。
两人回了铺子,琴儿匆匆迎上来,还没来得及对青竹嘘寒问暖,陈肃昇就让小豆儿赶紧伺候青竹洗漱,他们还要外出。
陈肃昇好歹还是想起来了仍在往嘉兴府找人的刘福等人,这才又派了人去追上刘福他们。
等青竹收拾妥当,陈肃昇这才带着青竹一同往酒楼里去了。
按青竹的意思,他们一群大男人吃酒,自己一个女的去做什么,怪尴尬的。
陈肃昇便道:“他们都是我的好友,早说了想见一见你,今日又陪我奔忙一场,合该让你正式与他们见一见的。”
但陈肃昇也知道青竹素不喜与男子太多亲近,便道:“我让人在包厢里另给你置上一桌,中间隔个屏风如何?”
青竹便道:“没得这么大惊小怪的,我不过是个小人物,有什么打紧。”
陈肃昇当即又狠夸了青竹一通大气得体,惹得青竹给了他好几个白眼。
等到了酒楼,店里伙计将他二人殷情引入包厢,桌上各色酒菜已点上了,李德方几人还颇不甘寂寞的点了几个唱曲儿的姑娘,在包厢里已咿咿呀呀唱了起来。
陈肃昇瞧了青竹一眼,见她并不觉得冲撞,这才没好脸冲李德方看了一眼。
也是,青竹连楼子里出来的琴儿都甚是怜惜,更何况这些唱曲儿的了。
李德方无端被陈肃昇看了一眼,心头大呼冤枉,这唱曲儿的可是王东明那肆喊的。
更何况他们这已是很在意青竹是个女客了,否则这等筵席,哪里没几个姑娘陪酒作乐呢。
只李德方还未委屈完,转头就被青竹给吸引住了。
原来青竹姑娘收拾干净了,白白净净的,竟然这么水灵……
陈肃昇自然先是一番正式引荐,先是将李德方三人出身背景同青竹分说一遍,又向他三人介绍完了青竹,并让青竹敬一杯水酒以示谢意,便让她落座自己身旁,安心吃饭即可。
李德方心思混乱且不说,王东明与何春二人听着陈肃昇的介绍,丝毫没提青竹如今是个什么身份,便觉得奇怪了,何春便试探的喊了一声:“小嫂子……”
陈肃昇当即打断道:“且先别浑喊,青竹我是要正紧当贵妾纳进门的。”
嚯!陈大这是还没得手啊!
王东明与何春二人互相使了个眼色,又看了看四平八稳,不置可否,安静吃饭的秦青竹,不约而同想着,看来陈大的乐子还有得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