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国军士开始收拢溃兵,降兵,叔侄俩则一同返回了江州城。
姬长伯坐在马车上,看着江州的景致,心里感慨万千。
外出垦荒大半年,归来已经物是人非。
巴国宫城,在大夫人之乱时,遭了一场火灾,冷宫完全烧没了,其他宫殿,也不同程度受损。
江城几个市场,集镇,都因为庸国商人作乱,而变得满目疮痍,城楼上还悬挂着好几颗庸国商人的脑袋,以示警告。
然而庸国军的投降,巴国内乱彻底平定,长公子姬伯越生死未卜,平都也已经被雷勇的骑兵彻底控制住。
王叔将姬长伯接回宫中,宫里,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在等着姬长伯。
当姬长伯从马车里下来,跪伏一地的江州大小官员,纷纷高呼,“恭迎长伯公子!”
谁能想到,最后关键时刻,救了巴国的,竟然是这个当初最不起眼,还是庶子出身的长伯公子?
救阆中,灭充国,定江州!
开疆,拓土,守成,有为,这简直就是巴国臣子的梦中国君啊。
姬长伯有些不太适应,撇了撇嘴。
“都起来吧!”姬长伯淡淡说道。
众臣纷纷起身,拥护着姬长伯,前往正殿。
此时姬子越已经早早来到了正殿,等着姬长伯了。
姬长伯走进殿中,一股淡淡腌肉味道,在空气里飘散。
姬长伯疑惑,走上前,只见一具干尸,躺在正殿中央。
“父亲?”姬长伯看向王叔姬子越。
王叔点了点头,姬长伯心中触动,上前几步,在正殿中央,跪伏下去。
“父王!儿长伯!回来了!”
童音坚定,在空荡的正殿回响。
就在这时,忽然刮起了一阵秋风,正殿屋檐下的铜铃被风吹的,“叮当叮当”作响。
王叔姬子越所说的正事,就是国君,姬子??的葬礼!诸侯葬礼,程序复杂。
之前为了稳定国内局势,一直秘不发丧,如今姬长伯回到都城,只要再将如夫人芈氏接回宫中,就可以发出讣告,举办葬礼。
除了要向周边盟国,属国告知之外,最重要的,是向周天子汇报,然后天子下诏,册立新君,如此各国储君,才能顺理成章的继承诸侯之位。
于是乎,整个江州,都开始行动起来,为国君准备葬礼,同时准备新君的登基仪式。
讣告由三翎骑兵,送往各国。
周天子,则是由巴国礼官,带领使团,前往洛邑递送国书,告知巴君死讯。
因为巴君身份特殊,属于姬姓,比起一般的诸侯,巴君之死,还要告知周朝宗室,在族谱上记录。
“长伯,这是国君下葬,需要准备的一些东西,我已经命人草拟了一份,你看一下,没有问题的话,就执行了。”王叔姬子越完全没把姬长伯当成小孩子看,凡事都与姬长伯商量着来。
姬长伯翻阅了一下,里面主要是一些陪葬物品清单,东西都比较贵重,钱财之类的,姬长伯倒是无所谓。
现在苍溪产业,日进斗金,下一步,要扩大生产,巴国经济必将腾飞,没必要在这种问题上耗费太多精力。
但是,翻到最后几页的时候,是一张名单。
宫女五十人,寺人五十人,歌姬舞姬十人……
数百人的陪葬规模。
“我有意从庸军俘虏中,挑选二百精壮男子,一同陪葬,以告慰先君。”姬子越又补充了一下。
姬长伯看着这份名单,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打。
沉思良久,姬长伯合上这份清单。
“前半部分培葬物品,我没有意见,父王生前喜好肉食,陪葬些肉食我也没有意见。但是最后的活人陪葬,我有意换种方式。”姬长伯站起身,走向正殿的案牍。
指着墙角,一个半蹲着的人形灯座。
“我准备,以陶俑代替活人陪葬!”
“陶俑?”姬子越闻言就是一愣,“自上古以来,活人殉葬制就一直如此,擅改祖制,或许会让下面的官员和其他诸侯议论。”
“上古以来,历经千百年,我巴国能在这江水之地,立足生根,靠的就是我巴国,千千万万的子民!”姬长伯在偏殿中来回踱步。
“我自苍溪垦荒开始,身边就依靠着各国难民,各地奴隶起家,半年不到,就凭空建立起一座万人的大城苍溪。”
“所以,人是国家强大的基础,殉葬浪费人口,所以我有意禁止殉葬,以人形陶俑代替,陶俑者比起活人殉葬,更美观,保存时间更久,也有利于先人故去后在地下,永享人福。”
姬子越想了想,觉得姬长伯说的有道理。
“那我现在就去命陶匠制作人形陶俑,只是,王兄故去许久,陶俑准备起来,还需要些时日。”
“无妨,可以在父王墓中划分两片,一片是父王寝宫,我们挑选一个入土吉时,送父王先行入土,封棺之后,再在墓穴外,修一墓室,后续安置陶俑即可。”
姬长伯的安排没有问题,姬子越点头同意。
“好,那就这么办。”姬子越颔首,带着清单离开了。
姬子越离开没多久,贾富就带着一群官员进来了。
姬长伯看到贾富,非常开心。
“臣贾富,拜见长伯公子!”贾富深施一礼。
其身后官员,也都跟着下拜。
“贾富你这是干什么?起来说话。”
贾富闻言,站起身,对着姬长伯笑着说道,“公子,这些人,是我结交的一些巴国官员,他们托我引荐,同时也向公子汇报一些事情。”
姬长伯看了眼这几个官员,一身素袍,里面还有几处布丁,这一看,姬长伯就对这几个官员的情况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你们要跟我汇报什么?”姬长伯好奇问道。
“公子,我们是乌江诸镇的大夫。”为首一人,有些不好意思的自我介绍。
“之前我们奉大王之令,北上江州,协助城防,但是前些天,我们听说庸军偏师,进入乌江,我等皆归心似箭,往公子体恤,让我等返回乌江。”
“姬伯安的江州军,不是南下乌江,阻击庸国偏师了么?”
乌江各镇大夫面面相觑,“公子,江州军只有四千多人,那偏师保守估计,万余人,江州军恐孤木难支。”
姬长伯摆了摆手,“无妨,那支江州军乃江州精锐,善战之师,主将姬伯安乃我庶兄,智计高超,可保乌江无忧。”
乌江诸镇大夫虽然不再言语,但是脸上担忧之色,非常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