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隼神道的修行法超乎了沈授的认知。
疑诡在吸收残心后,告知沈授——这黑袍人会变成这鹰脸的鬼样子,不是渐变而是修行之初就如此。
他在最初就生吞了数只鹰隼。
然而,那些鹰隼在胃里依旧是活着的——还在不断挣扎。
那黑袍人,需要将鹰隼的意志一点点消磨吸收,然后再炼化其血肉入体。
这个过程极为痛苦,每一次鹰隼的挣扎都仿佛在撕扯他的心神。
但黑袍人却乐此不疲。
因为他坚信,这种极端的修行方式,能够让他超脱常人——获得鹰隼的极速与锐利。
而这个过程则被称之为——熬鹰。
“我去,我没文化,熬鹰是这个意思吗?他们这是在胃里炖鹰吧?
这邪道是真有够邪道的。”
沈授胃里一阵发毛,忽然觉得前世抓的那些斜教徒与此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不过,他觉得里面的部分修行法可以参考借鉴。
比如增强手爪撕裂力量的方式,以及一种修行法可将手臂锻炼成翅膀——使人可以像鹰隼一样飞翔。
但沈授还是不打算深入去尝试,毕竟他暂时还想当个正常人。
随后,他拖着略显疲累的身体回到了驿站,连忙服下几枚血气丸。
血气丸入口即化,一股暖流迅速在他体内流淌开来。
这次,区区几枚血气丸,已经不足以让他难以消化了,甚至根本满足不了胃口了。
沈授微微皱眉,心中暗自思量,自己的体质似乎在不断地蜕变,对于血气丸的需求也在日益增长。
回想起刚穿越至此时,几颗血气丸差点要了命,实在是有些可笑。
“这血气丸真的经不住吃啊。
还是少跟人动手,一方面是生死难料,另一方面也是太浪费血气丸了。
还不如攒下来用于修行了。”
沈授无奈苦笑,心想着,以前看过的小说里,那些动不动就打生打死的——到底是有多败家啊。
就在他准备暂且休憩一下之时,本应死寂的驿站之外又传来一阵嘈杂。
沈授眉头紧锁,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好像是车马的声音?”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轻轻撩开残破窗帘的一角,向外望去。
只见驿站外,几名身着黑衣的人正匆匆赶来,
“什么人?不会是那隼神道修士的同伙吧?”沈授心中一惊,连忙走到驿站门口——进一步查看情况。
“打扮不太一样,好像不是隼神道的人?”
之前那几人只是先行卒,而远处,一辆马车正朝着驿站驶来。
马车上灯火通明,显然是有人乘坐。
沈授心中疑惑,这么晚了,还会有谁来这个偏僻的驿站呢?
“还是小心为上,万一来者不善,又是一场生死搏杀。”
他心中警惕,连忙退回驿站内,将门紧紧关上,并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马车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了驿站门口。
只见从马车上走下来一个——身着华丽服饰的中年男子,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随从。
对方应是注意到了驿站内透出的火光。
中年男子走到驿站门口,轻轻敲了敲门,道:“有人在吗?我是路过的商人,想在这里借宿一晚。”
沈授闻言,心中暗自思量,这个中年男子看起来似乎并无恶意,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他走到门前,小心翼翼地打开一条缝,道:“这里是破旧的驿站,无所谓归属,但却是不适合住宿的。”
中年男子闻言,微微一笑,道:“无妨,我只是需要一个落脚之处,有劳小哥行个方便。”
沈授看了看对方,又看了看四周,最终无奈打开门,让中年男子和他的随从们进了驿站。
中年男子进门后,环顾四周,脸上并未露出丝毫嫌弃之色,反而赞叹道:“这驿站虽破旧,但别有一番风味。”
沈授心中暗自戒备,面上却不动声色。
“要过来一起烤烤火吗?”
中年男子感激地看了沈授一眼,道:“多谢小哥,我倒是不冷,不知小哥如何称呼?”
沈授打量着对方不错的御寒衣物,判断出对方非富即贵。
“我叫沈授。”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道:“原来是沈小哥,我叫赵富,是个商人。”
双方寒暄了几句后,赵富和他的随从们便找了个角落休息下来。
沈授则坐在火堆旁,默默地观察着对方,以防万一。
夜,再次陷入了寂静。
只有火堆中的木柴发出噼啪的声响,在这寂静的驿站中回荡。
沈授靠在墙上,闭目养神,试图让自己放松下来。
就在这时,一阵细微的声响打破了宁静。
沈授猛地睁开眼睛,警惕地看向四周。
只见赵富的一个随从正悄悄地朝着驿站外走去。
沈授心中一惊,连忙站起身来。
他想看看这个随从到底要干什么。
只见那个随从走到驿站外,四处张望了一下,走到了一辆牛车的前面。
那牛车被帐子盖着,也不知里面是什么货物。
但那随从像是喂养什么一样,往里丢进去一些干饼。
做完这些后,他便匆匆返回驿站内。
沈授躲在暗处,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心中顿时有了几分猜测。
这个赵富,恐怕并不是什么寻常的商人!
因为若那牛车上是什么牲畜的话,随从可不需要去浪费干饼这样的粮食。
沈授微微蹙眉,探问道:“不知赵兄弟做什么营生啊?”
赵富轻笑道;“随便做点小买卖而已,不成气候。”
沈授心中却是冷笑:区区小买卖也能让你穿的这么奢华吗?
就在这时,疑诡的声音在心中猝然响起:“人口贩卖的事情不归镇邪使管的,你没有多管闲事的必要性。”
沈授顿时一惊,“你还可以用心神完全无声交流的?
而且你能知晓我的想法?”
“对,因为我现在就处在你的心相之上,当然可以感知到你的一切心意。”
“这个世界是允许贩卖人口的?”
“我在他们记忆里看到,好像私下售卖是违法的,得需要有一个什么官府的许可文书才行。”
“好家伙,官家允许的就是合法了?”
对方却是忽然又言道:“倒是小哥你,看着像是镇邪司的镇邪使啊?”
“不错,在下乃是安定县的镇守使,此番就是从安祥县前去那边赴任。”
既然衣着已经暴露了身份,沈授也没有隐瞒的意思。
就当是提前适应自己的假身份了。
而对方听到‘镇邪司镇守使’这个身份,则是肃然起敬了。
赵富瞥了眼沈授靴子上的青纹,顿时信了七八分。
他连忙恭敬拱手,言语间也带了几分谄媚,“原来如此,倒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了。
竟是新任的镇守使大人,失敬失敬啊!
多有冒犯,还望大人海涵。
在下正巧是安定县的赵氏族人。
接下来的路程,大人不妨与我同行啊。”
对方的讨好巴结之意溢于言表,沈授微微颔首,目光在赵富身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考量着什么。
沈授暗暗思索:有个人引路也不是什么坏事,而且,对方还可以勉强作为自己的身份掩护。
“好啊。”
赵富见沈授欣然同意,也是大为欣喜。
他连忙吩咐下人,取来了一袋还热乎的肉汤以及精致的糕点,作为款待。
沈授见状,心中暗自点头,这赵富倒是会来事,知道如何讨好人。
“之前路上打了只野鸡,就在路边炖汤了,还请您尝尝。”
“客气了。”
沈授没有拒绝,而是拿过肉汤灌下了一大口,又吞下几枚细粉酥点。
赵富则是满脸堆笑,殷勤地在一旁伺候着,生怕有丝毫的怠慢。
他心中暗自庆幸,能攀上这位新任的镇守使大人,对自己家族来说,无疑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赵富嘴上不停地说着奉承的话,眼睛却时刻留意着沈授的神色,生怕哪句话说得不对,惹恼了这位大人。
沈授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对赵富的察言观色能力颇为赞赏。
“呼,舒坦,这可比干饼和凉水好吃多了。”
他随后又慢条斯理地品尝起来,一边吃一边与赵富闲聊。
赵富大笑道:“沈大人真是一路辛苦啊,等到了安定县,定要去福祥斋好好摆一桌,为大人您接风洗尘。
唉,您是不知道啊,咱们安定县已经几个月没有镇守使坐镇了,那边都快乱套了。”
沈授闻言,轻轻放下手中的汤碗,眉头微皱道:“哦?竟有此事?那你且说说,是何情况?”
赵富见沈授对此事上了心,心中更是欢喜,连忙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大人有所不知,嗨哟,那些邪修都肆无忌惮潜入安定县县城了。
下面的乡镇上更是群魔乱舞了。
什么血神道,犬神道,蛇神道,哎呀,这些牛鬼蛇神真是——啧。”
沈授神色凝重,手中的筷子,不自觉地停顿在空中,沉声道:“难道少了一个镇守使,就没有别的人了?”
之前,沈授已透过疑诡吞食的记忆了解到,每个县城除了镇守使之外,镇邪司还会派遣巡察使和镇守使副使。
按理说少一个镇守使是不会乱套的。
沈授眉头微皱,显然对赵富口中的乱象感到意外。
他放下手中的筷子,缓缓说道:“安定县县城作为一方要地,即便镇守使空缺,也应该有副使代为管理,怎会任由局面恶化至此?
再者,巡察使的职责便是巡视各地,处理突发状况,难道他也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吗?”
“没办法,那个副使曹鑫就是个划水摸鱼的混子,整天正事不干。
只要不是有什么邪修骑到脸上,人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可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
赵富一脸无奈,叹了口气继续道:“至于巡察使,嗨,那更是别提了。
镇守使往往在县城一干一辈子,可巡察使却是大有升迁去郡府甚至是州府的机会啊。
人家那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哪里会管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的死活。
据说人家最近正忙着追查什么重要线索,根本无暇顾及安定县这边的情况。
所以啊,我们这些小人物,也就只能自己保佑自己了。”
“那还有县正和县尉呢,这些他们不管吗?”
“县尉倒是尽职尽责的很,但也是力不从心的。
县衙没有多少差人,而县正又没法调动驻军。”
沈授顿时愣了,“县衙不能调驻军?那难道要镇邪司去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