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点左右
张秀英想了想，又拿起手机开始翻找通讯录。
这些年虽然大家都各奔东西，但很多老同事的电话她还是存着的。
\"老王，你给谁都打电话了？\"她又给老王打了过去。
\"我这边联系了几个在附近的，\"老王说，
\"不过有些电话打不通了。对了，你还记得以前化验室的老马吗？他现在开了个小诊所，说明天一定来。秀英姐，你那边要是有以前同事的电话，也帮着通知一下吧。\"
\"好，我这就打。\"张秀英应道。
她先打给了以前质检部的老张，电话通了，但老张说他跟着儿子已经在外省安家了。
\"真可惜，你在的时候，咱们质检部多好啊。\"张秀英遗憾地说。
一个个电话打出去，有的是空号，有的已经有了稳定工作，有的则是回到老家......每打一个电话，张秀英的心就沉重一分。
\"小钱的电话还在吗？\"王丽发来消息问道，\"他不是一直在附近做保健品销售吗？\"
\"我试试。\"张秀英翻出小钱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后，张秀英快速把这边的事情说了一遍，小钱很激动：
\"真的吗？卫康要重新开工了？待遇这么好？我明天一定去！\"
\"秀英，现在这么晚了还打电话呢？\"李东在一旁问道，递过来一杯热水。
\"是啊，趁着这会儿大家都下班了，好联系。\"张秀英接过水，继续翻着通讯录，\"老范的电话还在，试试看......\"
就这样，她一直打到晚上十点多。
王丽那边也在帮忙联系人，时不时发来消息说谁能来谁不能来。
他们统计了一下，确定能来的也就十多个人。
\"比想象的要少啊。\"王丽叹了口气，\"记得厂子最红火的时候，光质检部就有四十多人呢。\"
第二天一早，张秀英和王丽提前半小时就到了厂门口。
天还没完全亮，但已经能看到三三两两的人影在门口等候。
大家都是老面孔，一见面就热络地打起招呼。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特别的气氛，既兴奋又忐忑。
\"这不是老刘吗？听说你去了广东？\"有人认出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啊，前两天刚回来探亲，正好听说这个消息。这些年在外面打工，还是觉得老家好。\"老刘笑着说。
\"小周也来了？你不是在药店上班吗？\"王丽问道。
\"那边工资太低，一个月才三千多，听说这儿待遇好，就来试试。\"小周说着，又压低声音问，\"你们说新老板靠谱吗？\"
\"应该没问题，\"老王走过来说，\"我看那位牧总很年轻，但说话做事很干练，而且文件是真的，总不能买了个工厂来哄我们玩吧。\"
没过多久，一辆黑色轿车稳稳地停在了厂门口。
从车上下来两个人，一个是身着职业套装的年轻女子，另一个是戴眼镜的女性。老王赶紧迎了上去。
\"牧总，林助理，这些都是以前的老员工。\"老王介绍道，\"昨天我和他们都联系过了。\"
牧清璃环顾四周，在场的也就十来个人，比她预想的要少得多。
昨天牧清璃找人把工厂里的的会议室收拾出来，面试就在这里进行。
\"我们厂的质量标准会比以前更严格，\"牧清璃说，
\"第一个月是试用期，工资照发，会考察你们的工作态度和能力。\"
\"这是应该的。\"张秀英第一个表态，
\"质量就是厂子的命根子，我们都懂。以前咱们厂的产品在全省都是有名的，就是因为质量好。\"其他人也纷纷点头附和。
牧清璃看着这些神情认真的老员工，心里却没有完全放心。
口说无凭，还是要看实际表现。
面试持续到中午才结束。
期间林一仔细记录了每个人的情况，准备回去后再做详细评估。
人群陆续离开，有说有笑地讨论着重新开工后的情况。
牧清璃和林一准备回去时，在园区正门口，发现老王正在和两个看起来脸很嫩的女孩说着什么。
两个女孩站在角落里，显得有些局促。
\"怎么回事？\"牧清璃走过去问道。
老王有些为难地说：
\"牧总，这两个姑娘是镇子下面村里的，不知从哪听说这边在招工就来了。可她们不是老员工，也没带任何证件，一直在这等着......\"
两个女孩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穿着朴素，脸晒得黝黑，看到牧清璃过来，显得有些紧张。
她们的衣服虽然干净但有些旧了，手上有着明显的劳动痕迹。
\"对不起，我们......\"个子稍高的女孩怯生生地开口，\"
我们是听说这边招工，工资待遇好，就想来试试。我们虽然没在制药厂干过，但我们干过不少工厂的活，也算有点经验......\"
\"我们很能吃苦的！\"另一个女孩赶紧补充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
老王耐心地解释说现在工厂还没有对外招工，让两个女孩准备好材料等工厂正式招工再来。
\"证件...证件我们有的！\"姐姐急切地从上衣口袋掏出几张折叠的纸，手有些发抖，\"这是我们的户口本......\"
那是几页从户口本上撕下来的纸，虽然有些皱，但上面的信息和照片都很清晰。
妹妹见姐姐掏出户口本，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紧紧抓住了姐姐的衣角。
牧清璃这时已经意识到不对劲。
从她们惊惶的眼神，还有那种随时准备逃跑的姿态来看，有点不太对劲。
但不知道内情，牧清璃不打算开口询问。
\"你看，\"老王还想说什么，被牧清璃轻轻抬手打断了。
牧清璃没有点破，只是状似随意的开口：
\"哦，你们是身份证弄丢了吧，拿着户口本去派出所办理新的身份证再来，不着急。\"
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什么。
姐妹俩明显愣了一下，紧绷的身体稍稍放松了些。
姐姐下意识地看了妹妹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希望。
\"去派出所补办身份证很简单的，\"牧清璃继续说，
\"带着户口本，半天就能办好，现在工厂招工还要持续一段时间，到时候准备好了再来。\"
\"这...这样啊......\"姐姐的声音有些发抖，但眼神已经不像刚才那么惊慌了，\"那我们......\"
\"现在派出所应该还没下班，\"牧清璃看了看手表，\"你们要是现在去，说不定今天就能办好。\"
老王在一旁听着，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配合地点点头：\"是啊，镇上就有派出所，走路二十分钟就到。\"
妹妹拽了拽姐姐的衣角，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