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身穿大红喜服,站在如墨的夜色里。
谢宁和赵澈被两个身材壮硕的女人押上山,身穿大红嫁衣的少女目光落在,男子身上,只见一张俊美绝伦脸印入眼帘,男子身姿挺拔颀长,身上衣袍虽有破碎,在他身上不见一丝狼狈,整个人矜贵清冷,再看一眼身旁的少女身着一身浅粉色纱衣,一头青丝散散披在双肩上,脸上未施一丝粉黛,肤如暖玉,眉似线雕,眼若星河,唇畔含笑。
少女原本一脸喜色的模样,待看清两人,眼波流转,眼里的惊喜一寸寸黯淡。
少女开口道:“凤姨,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给我抢了一对,回来了。”逃掉一个送来一双,还带这样的?
身材魁梧的中年女子粗壮的声音响起:“凤英,这是怎么回事?丢了一个,怎么抓回来两个?”
女人答道:“那个人没找到,这是新绑一个回来。”
少女娇嗔道:“凤姨,这两人一看就是一对,他们是站在一起,你看不出来?”
凤英:“也有可能是兄妹。”
大当家的开口道:“我看也像是一对,他们站一起就是一对璧人,你在哪儿找来的。”
叫凤英的女人极力推荐道:“这个比上一个更好看些,你看这细皮嫩肉的,在看看这身形,这体魄,我看着就比上一个更强些,就是受了点伤,我看了不碍事,不影响洞房。”
女人这般介绍货物的架势,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这是个土匪窝,专抢男人的土匪窝。
谢宁心下了然,幸灾乐祸的对上男子那双极英气眼睛,瞳仁黑亮,仿若星辰藏于其内,谢宁有点心虚的躲避男子看来的目光。
谢宁心里暗道,啧啧啧,好自为之,人家是冲着你的姿色来的,你看看你这长相,你这身材,不抢你抢谁,妥妥的压寨夫君啊。
男子对上她这略带嫌弃,又带点幸灾乐祸的眼神,一时心塞。
谢宁干咳两声说道:“不知各位是不是抓错了人。”
穿大红嫁衣少女似有思索的问道:“你们是什么关系。”
谢宁没有毫不犹豫的说道:“没有关系。”
他们确实没有关系,连朋友都不是,顶多只是认识而已。
只听中年女人说道:“你没说真话。”
大当家的走过来,一掌拍在谢宁肩头,谢宁感觉肩头一重险些栽倒在地。
谢宁干笑两声,拿掉女人放在自己肩头的手说道:“我们真没关系。”
思绪尚且朦胧的赵澈顿时精神一振。不可置信的看向睁眼说瞎话的少女。她刚刚说他们没关系?好像这句话也没错。可是他们刚刚不是一起经历了生死,怎么也是同生共死的关系吧。赵澈有些不确信的想着。
只听谢宁又说道:“路过贵宝地,纯属意外,我在山间捡柴见他受伤,请他吃了一条烤鱼,就遇到了两位大姐。”
大当家的看向两位寡妇。
甲寡妇说道:“我们遇见他们的时候,他们是在湖边烤鱼。这位郎君确实受了点伤。”
穿大红喜服的少女面上不显,心中狂喜,她这是什么好运,竟然能捡到如此天仙似的夫君,眼前这女子说他们没有关系,那她是不是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留他下来给自己做压寨夫君了。
想想心里就美的少女又转向谢宁眼里似有探究,似有疑惑地问道:“你们当真没有关系。”
谢宁眼里满载笑意的说道:“当真,比珍珠还真。你们可以放我走了吧。”
少女仰望天空不假思索说道:“天色已晚,你一人下山恐不安全,不如今晚歇在山上,明日喝杯喜酒再下山。”
少女见她似是要拒绝,霸道的问道:“怎么你不愿意?”
谢宁眼见无法推辞,爽快的说道:“那就叨扰了。”
两人被请到堂中,只见堂中布置很是喜庆,大红喜字挂中间,两边挂满红绸,一应俱全。
大当家的说道:“你们也看到了,我这是给女儿办喜事,谁知半路上这新郎不识抬举,逃了,堂还没拜,眼下缺个新郎。”说着看向一旁的男子,笑着对少女说道:“要不你留下给我女儿,做夫君。你可愿意。”
谢宁立即说道:“他愿意。”语气里带着乐见其成的笑意。
赵澈略有愧色,伸手稍稍用力揽住她腰枝,语气温和,眼波流转的唤道:“娘子,你不要为夫了。”
谢宁警铃大震,瞳孔微缩,这狗男人,真狗。
身穿喜服的少女眼神一寸寸冷了下来,面上再也不伪装笑意,对着谢宁说话的语气里亦俱是冷意:“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谢宁想要拉开两人的距离,赵澈用力扣住她的腰。谢宁想要挣脱他,伸手去掐他的大腿。赵澈身体一僵,“嘶”一声。
赵澈将她箍紧一些,满眼温柔的说道:“她是我的妻子。”
谢宁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笑意,语带委屈,半真半假的说道:“我们本是夫妻,他受伤昏迷,我奉家中长辈之命为他冲喜,谁知他醒来后就要和离,可怜我孤苦无依,和离后我本想远走他乡,谁知半路竟又遇见恶人追杀于他,见他受伤,想着一日夫妻百日恩,于心不忍将他救起,结果就遇见了两位大姐。”
大当家一掌拍在身旁桌子,桌角陡然碎裂,只听大当家的说道:“此话当真?看他长得人模狗样的竟没想到如此狼心狗肺,刚刚冲喜醒了就要和离。男子当真不是东西。莲儿,这种男人咱们不能要。”
少女亦满脸愤然。
赵澈眼神复杂的看着身旁的女人,他竟不知她能如此颠倒黑白,想想她也不全是颠倒黑白至少前一半是真实的,后一半亦是半真半假。所以说七分真三分假。
大当家的说道:“来人,把这狗男人,拖下去杀了。”
叫莲儿的少女眼中饱含哀怨的看向男子问道:“慢着,娘,听听他怎么说,你说你为何非要与她和离?”
谢宁手指轻轻戳戳他的背,低声说道:“说话小心点。”
赵澈神情哀痛的说道:“昏迷时,我做了个梦,梦里她给我冲喜,后来我会短命而死,她也会因我而死,梦醒后,我发现她当真在给我冲喜,我不想她因我而死,所以我才狠心与她和离,听闻她要去北地,我不放心所以才追随她至此,遇歹人追杀,我也想与她死在一起。”
甲寡妇低低啜泣:“你们竟然如此相爱为什么要和离,大当家不如我们成全他们,放他们离开,他们也不是不相爱,我们寨子里有多少寡妇又有多少被男人伤透了的人,我看这少年是真心喜欢这姑娘的,我们就放了他们吧。”
谢宁什么鬼,她刚刚说的不凄苦吗?不够煽情?为什么这狗男人一说就放了他们,她说那么多,白费口舌吗?这寡妇寨里不是最缺男人?花言巧语就给骗了。
莲儿又转向谢宁道:“姐姐,他不是不爱你,他是怕克死你所以才与你和离,你要是不嫌弃,我们寨子里一切具备,你们在成一次亲。”
谢宁闻言手指用力一掐,赵澈松开揽在她腰间的手。谢宁脸上满是震惊,怎么好好的缺个新郎又绕到要给他们举办婚礼,这是办婚礼的事吗?她只想离开。谢宁俨然已经装不下了,到了极致,就显得呆滞起来。
说着少女就脱下自己的大红嫁衣。谢宁连连摇头,往后退去抗拒道:“不必,不必,这男人送你。”
她想转身就跑,赵澈长臂一捞,将她搂在怀里,不容她有丝毫独自逃走的机会,对着少女说道:“多谢少寨主好意。”
谢宁这狗男人,要是被哥哥们知道,打断他的狗腿。
谢宁语带乐见其成的好意说道:“妹妹不是缺个压寨夫君吗?我看他正合适。”
少女在大当家的耳边耳语几句。大当家的略有一瞬的思索,而后便听到大当家的说道:“你既是不愿再嫁他,那我便杀了他为你出气。”
谢宁眼底俱是挣扎,她怔然了一会儿,神思中俱是茫然。
赵澈搂着她的手臂紧了紧。
谢宁满眼戒备的看着他,低声说道:“权宜之计,切莫当真。”
赵澈低头对上她目光,眼神真挚的点头。
谢宁挣开他的手臂,微微垂下眼睛,这般表现说是做贼心虚也不为过。
“我愿意。”
少女闻言满是喜色,又对男子说道:“你可愿意。”
赵澈心知她今日这般皆是权宜之计,但闻她说愿意那一瞬他的心,莫名一震。眼底流出欢喜,那欢喜由心而发,他感到整个身体都微微发麻。
只听他声音微颤朗声而道:“自是愿意。”
谢宁被少女拉去换洗,少女给谢宁穿上大红嫁衣。
有人给赵澈送来大红喜服,前世今生这是赵澈第一次穿喜服,前世他也是昏迷中,草草成亲,今生醒来时,他就请旨和离。赵澈换好喜服,被人领进堂中。
只见少女扶着谢宁,月光下,缓步而来,那新人披大红盖头,霞裳绚美,一双白嫩纤手,盈盈握着半截红绸,身姿曼妙,仪态万千。
赵澈接过递来的另半截红绸,眼神温柔,神情严肃的跪拜天地高堂。
礼毕两人被送进准备好的洞房,洞房内红烛摇曳生辉,莲儿端起合卺酒一人一杯。
喝了合衾酒,莲儿终于功成身退。
莲儿很开心,自己没成亲,帮别人成了亲,自己同样欢喜。
莲儿站在洞房外,竖起耳朵听着房间内的动静,谢宁揭开盖头,放到一边。
男子站在窗前,月光洒在他的身上,映出俊朗的侧脸,男子薄唇微扬,神情俊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