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碎银般在桐油桶里闪烁成银鳞,骆志松手中的钢锉有节奏地打磨着捕兽夹上的珊瑚状增生,发出“沙沙”的摩擦声,那触感粗糙而又坚实。
这些本该生锈的铁疙瘩,此刻竟泛着青铜器特有的幽绿,在微弱的光线下散发着神秘的气息。
“李猎户在钢水里掺了炼钢炉的废渣。”他一边说着,一边蘸取蓝血草汁液涂抹夹齿,“滋滋”的腐蚀声里,刺鼻的硫磺味烟雾腾起,熏得人鼻子一阵刺痛。
猎犬黑虎突然朝着窗外低吼,那低沉的吼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紧接着屋檐积雪簌簌坠落,仿佛是被这吼声震落一般。
韩小凤裹着补丁围巾,“砰”的一声撞进门来,冷风也跟着灌了进来,吹在脸上有些生疼。
她掌心躺着块布满刻痕的悬棺残片,急切地说道:“县志记载野人沟有座殷商冶铜场,这些符号.…..”
她话音未落,晒药场传来秤砣坠地的闷响,“咚”的一声,好似敲在人心上。
十二只岩羊正用蹄子刨着冻土,“噗噗”的声音不绝于耳,它们犄角上凝结的冰晶折射出诡异蓝光,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刺眼,那光芒如鬼魅般闪烁,让人不寒而栗。
骆志松举起油灯,昏黄的灯光照亮羊群,他的瞳孔骤缩——这些本该温顺的食草兽,嘴角竟挂着半截野猪獠牙,獠牙上还残留着些许血迹,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腥味。
“明日决赛要防着活物。”他将改良钢索缠上腰际,钢索冰冷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脖颈后的鳞状纹路在火光中忽明忽暗,仿佛有生命一般。
小妹蹲在火塘边数钢蒺藜,突然举起半块窝头,兴奋地喊道:“哥!面渣渣摆成了北斗锁链!这说不定是个危险的信号!”
小妹的话让骆志松心中一紧,他隐隐觉得这或许和即将到来的危险有关。
晨雾还未散尽,野人沟的原始林已挤满乌泱泱的人群。
报社记者举着海鸥相机围住韩小凤,镁光灯闪烁,刺得人眼睛生疼。
“听说骆志松用特供粮票当聘礼?”快门声“咔嚓咔嚓”地响着,混着守林员吹响的青铜哨声,那哨声尖锐而又悠长。
李猎户戴着熊皮护腕走来,身后跟着三个抬铁笼的狗皮帽。
笼中困着的猞猁双眼赤红,如同燃烧的火焰,爪尖泛着金属冷光,那冷光仿佛能穿透人的肌肤。
“骆老弟可要当心。”他拍着骆志松肩膀,藏在袖口的狼牙匕首蹭过对方后颈,那冰冷的触感让骆志松不禁打了个哆嗦,“这深山的畜生可比人凶残。”
决赛信号弹腾空刹那,“砰”的一声巨响,松涛声里突然响起齿轮转动的咔嗒声,那声音急促而又诡异。
骆志松闪身避开扑来的猞猁,那兽爪划过老松,“嘶啦”一声,竟留下三道青铜刮痕,还伴随着一股刺鼻的金属味。
黑虎狂吠着冲散狗皮帽布下的铁蒺藜阵,钢索缠住猞猁后腿时溅起蓝色火星,火星带着温度,溅到皮肤上有些灼痛。
“东北方三百米!”韩小凤的喊声穿透乱局,那声音清脆而又坚定。
骆志松滚进腐叶堆,腐叶散发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准星套住树冠间闪过的白影——枪响时“砰”的一声,漫天松针簌落,坠落的白唇鹿额间嵌着枚黄铜弹壳,弹壳还带着余温。
现场死寂半秒后,采药人堆里爆出炸雷般的喝彩,那声音震得人耳朵生疼。
报社主编挤到最前排,钢笔在采访本上龙飞凤舞:“神枪手为聘礼猎杀濒危物种!”
他故意撞翻韩小凤的药篓,蓝血草汁液浸透的笔记本上,“冲喜新娘”四个字正在晕染,那字迹仿佛在诉说着一段无奈的故事。
暮色染红公社外墙时,骆志松正用鹿血调制解药,鹿血散发着一股浓浓的腥味。
那些被猞猁抓伤的猎户伤口已呈青铜色,小妹举着放大镜惊呼:
“血珠珠里有个小齿轮在转!这青铜现象说不定和那殷商冶铜场有关!”
杨猎人掀帘进来,手里攥着被撕碎的报纸:“十个村都在传你要用白唇鹿换城里的女学生。”
韩小凤默默往火塘添着松枝,蓝血草绒花在热浪中舒展成凤尾状,松枝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热浪扑面而来,让人感觉暖洋洋的。
她忽然抓起药杵砸向陶罐,紫灵芝碎屑纷飞如蝶,“明天我跟你进野人沟核心区。”
“胡闹!”骆志松攥住她手腕,发现悬棺残片正与她腕间胎记严丝合缝,那贴合的触感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牵引着他们。
月光透过窗棂将两人影子投在墙上,那交叠的轮廓竟像极了青铜器上的饕餮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神秘。
山风卷着碎雪在门外打旋,发出“呼呼”的声音,黑虎突然冲着晒药场狂吠不止。
十二只岩羊正在啃食白唇鹿的铜弹壳,它们眼里的蓝火照亮地上一串血字——“炼钢模范可获特供粮票”,正是李猎户昨夜写在库房墙上的标语。
骆志松往猎枪填装掺了蓝血草的火药,钢制弹头在月光下泛着幽蓝,那幽蓝的光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黎明前要找到冶铜场遗址。”他转身望见韩小凤正在用鹿筋编绳,那些绳结竟与悬棺刻痕如出一辙。
后半夜的乱葬岗飘起磷火,那磷火幽幽的绿光在黑暗中闪烁,仿佛幽灵的眼睛。
两人循着岩羊足迹找到处塌陷的地穴,地穴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泥土味和腐朽的气息。
韩小凤用绒花轻触穴壁,蓝光顿时照亮满壁青铜齿轮——它们咬合着人骨与兽牙,在锈迹斑斑的轴承上缓缓转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那声音仿佛是来自远古的叹息。
骆志松颈后鳞纹突然灼痛,恍惚看见戴青铜面具的古人正在熔炼某种流淌蓝光的金属,那画面如梦如幻,却又无比真实。
“有人比我们早到。”韩小凤指着齿轮上的新鲜油渍,话音未落,头顶突然传来铁器破空声,“嗖”的一声,好似有暗器袭来。
骆志松揽着她滚向侧方,李猎户的狼牙匕首深深扎进青铜齿轮,溅起的蓝色液体瞬间腐蚀了匕身,发出“滋滋”的声音,还伴随着一股刺鼻的气味。
月光穿透地穴裂缝,照见上方三个晃动的狗皮帽。
骆志松端起猎枪瞄准齿轮枢纽,蓝血草火药在枪膛发出悦耳鸣响,“砰”的一声,枪响时整个地穴开始震颤,青铜齿轮链条般层层收缩,露出条通往地心的石阶。
此时,骆志松在地穴中感受到一阵强烈的异常波动,他心中一惊,联想到公社可能会有事情发生。
他和韩小凤等人急忙出了地穴,外面的山风依旧凛冽,吹在脸上如刀割一般。
他们沿着崎岖的山路朝着公社赶去,一路上,周围的树木在黑暗中影影绰绰,仿佛是一个个幽灵在注视着他们。
二十里外的公社招待所里,报社主编正用沾满蓝墨水的钢笔誊写头条:“猎户与村姑的禁忌之恋!”
原来,他是被李猎户等人威胁,要制造不利于骆志松的舆论。
他突然捂住喉咙发出咯咯怪响,钢笔尖滴落的墨汁在稿纸上蠕动着聚成北斗锁链的图案,这图案仿佛是一种神秘的诅咒。
而此刻在地穴深处,韩小凤指尖抚过石壁上的象形文字:“商王武丁在此铸造青铜,镇守地脉的龙。”
她的声音被突如其来的金属轰鸣淹没,那轰鸣声震耳欲聋,让人头皮发麻。
骆志松颈后鳞纹已蔓延至锁骨,在黑暗中明灭如呼吸。
岩羊群的悲鸣从地表隐隐传来,那悲鸣声凄惨而又绝望,北斗七星的光辉正透过裂缝渗入地穴。
骆志松握紧改良钢索,在晃动的光影里看见韩小凤腕间的胎记浮现出青铜色——那分明是缩小版的悬棺纹路。
地穴的震颤尚未停歇,骆志松忽然按住腰间钢索。
青铜齿轮咬合声里混着某种兽类低吼,韩小凤腕间的胎记突然灼烫,那灼痛感让她忍不住皱起眉头,悬棺残片在背篓中发出蜂鸣。
“是铜甲熊!”杨猎人气喘吁吁冲下石阶,蓑衣上沾满蓝莹莹的黏液,那黏液散发着一股刺鼻的气味。
“李猎户带着六个寨子的好手在沟口布阵,说是要给你摆个'七星锁龙局'。”
骆志松用鹿皮擦拭着枪管,月光在膛线里碎成七颗光点,那光点闪烁着,仿佛是希望的曙光。
小妹捧着药罐钻进来,指缝间渗出蓝血草汁液,汁液带着一股淡淡的草药味。
“沟口老槐树上新刻了二十八个刀痕,和去年闹饥荒时......”
话没说完,晒药场传来陶罐碎裂声,“哗啦”一声,仿佛是希望的破碎。
三个裹着狼皮袄的采药人踹开篱笆,为首者将沾血的野猪牙拍在石碾上,“啪”的一声,“骆兄弟,这年头打猎要讲规矩。”
他袖口露出的铜钱链子叮当作响,正是李猎户去年在赌场输掉的物件。
韩小凤突然抓起悬棺残片按在石壁,青铜齿轮应声停转。
碎光里浮现出古地图的纹路,竟与野人沟的地形完美重合。
“他们想逼你进龙形地脉的逆鳞位。”她指尖划过某处凹陷,“明日午时三刻,北斗星轨会在这里......”
黑虎的咆哮打断话语,那咆哮声震得地穴都在颤抖。
猎犬叼着半截铁链冲进地穴,链环上残留的青铜碎屑泛着诡异蓝光,那蓝光仿佛是一种神秘的力量。
骆志松捏起碎屑对着月光端详,瞳孔突然收缩——碎屑表面布满齿轮纹路,与小妹血珠里浮现的图案如出一辙。
黎明前的山风卷着雪粒灌进地穴,那雪粒打在脸上生疼。
杨猎人突然压低声音:“韩家婶子今早去了李猎户的窝棚。”他避开了小凤的目光,“有人瞧见李猎户侄子扛着半扇野猪肉......”
骆志松擦拭火药的动作微滞,钢制弹头在掌心烙出红痕,那疼痛让他清醒了许多。
韩小凤正在编绳的鹿筋突然崩断,绳结散落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地穴深处传来青铜器碰撞的嗡鸣,那嗡鸣声低沉而又悠长,十二只岩羊的蹄声如骤雨般掠过冻土,“哒哒哒”的声音仿佛是战鼓在敲响。
“哥!”小妹举着块冰凌跑来,冰面倒映着扭曲的星空,那星空仿佛隐藏着无数的秘密。
“北斗星的勺子柄指着公社粮仓!”她衣襟里掉出半张被血浸透的报纸,铅字在蓝血草汁液里重新排列成“特供粮票可兑婚书”的字样。
骆志松猛地站起,猎枪撞倒的陶罐里滚出数十枚铜弹壳。
每枚弹壳内侧都刻着细小齿轮,在蓝光中缓缓转动,那转动的声音仿佛是时间的流逝。
地穴突然剧烈震颤,壁上的青铜齿轮迸溅出蓝色火星,那火星带着温度,将那些古地图纹路灼烧成焦黑色。
韩小凤突然抓住骆志松的手腕,悬棺残片与胎记相触的刹那,青铜纹路竟顺着两人手臂蔓延。
“地脉在寅时会改道。”她声音带着金属震颤,“李猎户在沟口埋了七口炼钢炉......”
黑虎的狂吠撕破夜色,猎犬脖颈的铜铃突然炸裂,“砰”的一声,仿佛是最后的警告。
骆志松抄起改良钢索冲出地穴,月光下的晒药场赫然留着三行血蹄印——那些本该在二十里外的岩羊,此刻正在啃食他晾晒的蓝血草,眼窝里跳动着青铜色的火焰。
地穴深处的青铜齿轮突然逆向转动,石壁上渗出蓝色黏液,那黏液散发着一股刺鼻的气味。
杨猎人举着火把追出来,却发现骆志松正盯着公社方向——那里升起的七道黑烟,恰好构成北斗锁链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