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平静的湖面上,小船儿应该行驶的平稳才是,不知为何行驶到湖中央的时候,船儿侧歪了一下。船头的船夫赶紧滑动船桨,试图撑起那不稳的平衡。
船一下子晃的厉害,玉隐一个侧歪便进了果郡王的怀里。
两人四目相对,刚刚玉隐心头的气一下子消散无踪,脸颊绯红,顿时不知所措。
第一次如此清晰感受到他怦动的心跳,是那般强劲有力。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才发现他那俊俏的容颜竟如此令人难忘。一时间玉隐看愣了神。
果郡王稳稳地将玉隐接在怀里,从未有一刻要舍弃的意思。他那双含情的俊目里好似透露着欢喜。
“王爷...”玉隐的声音温柔似水,她多么想就一直停留在此刻,该多好。了前世心愿,此生已然无憾。
“浣碧...我...”王爷尚有半句话未说出口,被船头的船夫所打断。
“玉妃娘娘,王爷,刚刚天色骤变,强劲的大风差点吹翻这船,实在是老奴的过,还望娘娘、王爷恕罪。”船夫的声音饱含沧桑却老道,一看就不是痴傻之人。
回过神的玉隐赶紧从王爷的怀里起身,正襟危坐整理仪容,这时候一旁早已转过身去且捂住双耳的锦儿这才缓缓扭头,扶起自家主子。锦儿有些错愕,她从不知两人竟有私情。
“刚刚是本宫没坐稳,冒犯了王爷。”玉隐低声说着,脸颊的绯红逐渐散去。语气略微颤抖,心境尚未平复。
果郡王依旧含情看着玉隐,好似有很多话要说,却淡淡说了句,“无妨。”
船不久便停靠在了岸边。
“玉妃娘娘,小王晚些再去拜访太后娘娘吧,若是你我同行,也不大方便。”
玉隐微微颔首,径直走向太后的住所。一旁的锦儿眼神里带着些许的警惕,看了几眼那船夫,身着粗陋布衣,带着斗笠半遮着容貌,看不清真容。锦儿自然对宫里的规矩了如指掌,这玉妃与果郡王同乘一艘小船,若是被人传出去必然会要了玉隐的半条性命,搞不好甚至连坐整个钮祜禄氏。
玉隐发现锦儿驻足定睛看着那船夫,她莞尔一笑,小声在锦儿身边说道,“无妨,自己人。说罢,便径直走向太后的寝殿,头也不回。”
锦儿见状只好跟着,回头瞪了一眼果郡王,而后匆匆离去。
待两人走远,那船夫才缓缓摘下斗笠,露出真容。虽皮肤黝黑,却容貌尚且稚嫩,是个十五六岁的大小伙子。
“王爷,值得吗?”那人抬头问道。
午时的阳光有些刺眼,王爷半眯着眼睛看向玉隐走远的背影,一阵欣喜涌上心头,他含着笑,笑着说道,“自然是值得的,重来一世才发现自己竟然亏欠她许多。”他扭头看着少年说道,“阿晋,刚才你见那安答应的宫女行为举止怪异,可看的真切?”
少年坚定说道,“自是真切的,阿晋刚刚看到那宫女径直走向了御膳房,眼神鬼鬼祟祟,好似在熬什么汤药?定然是有问题的。不过好在我已经让阿里去盯着了,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会有飞鸽传信的,王爷您请放心。”
果郡王满意点点头,“走,我们回去看看,想来此刻正是捉贼的好时机。”
“那玉妃娘娘怎么办?您确定不守着她了吗?”
“四面环水的蓬莱殿眼下是最为安全的,若是此事牵连到她,只怕她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留在这里有太后庇佑是件好事。”
“诺。”
太后身边的竹息姑姑在门口迎着,好似一早就知道玉隐要来一般。
竹息看了一眼锦儿,眼里露着几分欣喜,不过很快便转头看向玉隐,含笑说,“玉妃娘娘,太后娘娘一早便念叨着您呢,您就来了。”喜上眉梢,竹息这些年逢场作戏惯了,倒是个戏精。
玉隐点点头,寒暄说道,“臣妾此番前来特意看望太后娘娘,还望竹息姑姑通传。”
“太后娘娘早知您要来,已然等候多时了。”竹息一边说着,一边迎着玉隐进寝殿。
一走进寝殿,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落地金鼎,外部镶嵌着宝石和蓝钻,格外尊贵。里头冒着徐徐的寒气,稍微靠近些便感受到了清凉。一旁的小宫女在金鼎的不远处徐徐为金鼎旁的太后扇着扇子,慢慢将那凉气送给太后为其解暑。
太后侧坐于榻上红木桌旁,单手依靠着座子,微微拄着头。见玉隐来了,缓缓抬头看着玉隐,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惊讶。
这也是几个月来锦儿头一次来看望太后,她的眼里饱含着思念,点点的盈光满满充斥着眼睛。此刻的她好想上前关心自己侍奉多年的主子,只是早已被贬出去的奴才哪里有资格开口说话。她静静望向玉隐,等待着她开口问安,就算是代表了自己吧。
“妾身给太后娘娘请安,愿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太后招手摒退了左右的侍女,独留下竹息和锦儿。
“起来吧,是个懂事的孩子。”
锦儿连忙搀扶玉隐走上前坐在太后赐的侧座。
竹息端了两盏茶,而后给锦儿使了一个眼神后,匆匆退下了。锦儿知道了其中的玄妙,亦是随竹息退出去了。
太后不慌不忙,喝了口茶,咂舌说道,“这是昨儿皇上新孝敬的龙井,很是新鲜。你这孩子也是有福气,早早也随着哀家品尝了这茶。”
玉隐赶紧端起茶盏细细品了一口,笑意盈盈说道,“臣妾能有今天,全靠您一手提携。今日贸然前来,还请太后娘娘留臣妾和钮祜禄氏一族一命。”话音刚落,玉隐便起身跪在地上,磕了个响头。
“哦?此话怎讲?你这话好似在污蔑哀家害了你们不成?”太后淡定自如,语气里带着责怪。
“太后娘娘,臣妾如今进退两难,这沛国公府向来是地位尊贵,就连皇上也要给几分面子的。若有什么不妥之处,皇上也会念及沛国公的开国功臣之名,不会过多苛责。眼下年羹尧在皇上面前弹劾钮祜禄氏与沛国公府沆瀣一气,前朝更是声音嘈杂,钮祜禄氏如今连连败退。臣妾自知唯有太后娘娘您能平息此事,臣妾特此前来请求太后娘娘出手相救。”
玉隐言辞恳切,含着泪说道,“妾身惶恐,前朝与后宫本就同气连枝,还望太后娘娘为臣妾指点迷津,给臣妾一条生路。臣妾自当愿意如孟静娴一般孝敬太后您,为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听闻此话,太后点点头,笑着说道,“能看出娴嫔的意思便是哀家的意思,倒是个聪明人。起来说话吧。”太后轻将茶盏落于红木桌上,言辞锋锐,令人心生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