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他明天就要斩首了,她也绝不会透露半句,要知道事以密成,言以泄败。
谋大事者,要藏于心行于事。
要忍,要等,还要狠。
这些,都是苏锦从谢长治身上学的。
她借着卢亦臣的刀,杀了梁青,搞掉了谢长治讨好太子这步棋子,也搞掉了他讨好镇国公从而利用梁青搞钱的意图,只怕接着下来,谢长治有好一段时间头痛得很了。
苏锦的唇边,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
卢亦臣处斩那天,卢亦秋没去送行。
苏之南不许她去,怕身份显眼,给苏府带来不好影响。
卢亦秋没办法,在家里哭了一上午,然后派个心腹替卢亦臣收尸。
因为卢亦臣没成婚,不能葬入祖坟,加上是抄斩的,所有跟他有关系的物件全部烧掉,人也只能在郊外随便找块地葬了。
变成了真正的孤魂野鬼。
卢亦秋伤心难过了好几日。
期间苏婉如因为安慰她,没顾得上练琴,被卢亦秋一顿大骂,还摔东西,苏婉如反驳几句,她动手打了是苏婉如一巴掌,惊动了苏之南和苏老太太,闹出很大的动静。
青梅回来描述给苏锦,苏锦此时正在窗边凝神下棋,听完后捻着棋子,头也不抬道:“母亲因为舅舅的事情,伤心过度,迁怒于二妹妹,才造成这样的局面。”
“是啊,二小姐一直受夫人宠爱,从不舍得打骂,这次打了一巴掌,脸颊都肿了。夫人看到又心疼不已,找大人开药消肿。好几个丫鬟因为照顾不周,也被打了板子。幸好奴婢没在夫人院子伺候,不然就惨了。”青梅心有余悸。
这个大小姐虽然不受宠,但她待人极好,不打不骂,性情温和,凡事有商有量,对她甚为尊重照顾。
所以青梅才会铁定心思待在苏锦的院子里,从不想过高攀卢亦秋。
“这几日你少去夫人院子里,免得她看到你,随便找个借口责罚你。”苏锦提醒。
卢亦秋现在心情不好,看谁不顺眼就逮着谁来折磨。
别看她弄出那么大的动静,苏之南和苏老夫人都不好多说和责罚,毕竟她刚失去一个弟弟,心情不好,就不好雪上加霜了。
“奴婢知道了。”青梅想了想,说,“我看二小姐很听夫人的话,虽然被打了一巴掌,脸上还没消肿,但她已经在练琴了,从早练到晚,连吃饭都是送上楼去,直到晚上才下楼来就寝。”
苏锦继续下棋,手里的【马】跳过了河,把对方的一只兵吃掉,紧盯着对方的【炮】,然后淡淡说:“如果二姐还不拼命加紧练习,不能在春日宴上一举成名,夺得头筹,为母亲争光的话,只怕母亲很难消除舅舅杀人带来的影响,去到哪里都会被一帮贵妇人说长道短,甚至嫌弃讨厌!”
卢亦秋好长一段时间不出门了,也不去各种应酬场合。
她害怕到哪里,都被人指指点点,说她是杀人犯的姐姐。
她要消除卢亦臣杀害梁青带来的影响,就得用另外一件事情去掩盖。
所以苏婉如必须在春日宴一鸣惊人,夺得第一名。
有了这个荣誉,卢亦秋才能挺胸做人,才敢跟那些贵妇谈笑风生。
青梅恍然大悟,说:“怪不得二小姐这么勤奋地练习。大小姐,你也会参加这个才艺表演吗?”
苏锦道:“当然。”
青梅上下打量苏锦,心里起了怀疑,这个大小姐,琴棋书画都不行,虽然现在日日跟自己下棋,可哪能从小就学的二小姐相比?甚至连四小姐都比不了,那她参加,岂不是自取其辱?
她想到这里,觉得不应该这样想,连忙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脸颊,说声:“该死!”
苏锦看穿了青梅所想,微微一笑,并不说话,继续下棋。
是的,哪怕这一个月来她勤练书法、棋艺,其实都不如苏婉如她们,因为她们学了有十几年之久。
自己想用一个月超越别人多年苦学,根本不可能。
要想取胜,得走险棋。
“将!”她的马吃掉了对方的炮后,已经走马位,杀到【帅】的身边了。
......
京城每日都有事情发生,梁青被杀、卢亦臣处斩,此事在当时闹起了不少风波,可很快就被遗忘了。
毕竟人就是这样喜新厌旧。
镇国公府也不再凄风苦雨、呼天喊地了,因为他们全都盯着小红的肚子,等待着梁青的遗腹子(也许是遗腹女)的降生。
而春日宴的举行,就让京城的贵女们多了期待与渴望,深闺少女,谁不想多才多艺的自己被看见被欣赏?谁不喜欢鲜花与掌声,谁不喜欢被追捧被赞美?
为了夺得头筹,这些少女们,都把自己关在房中,或低头抚琴,或静心练字,或凝神下棋,或潇洒作画......
平静的日子中藏着无数的暗涌。
很快,春日宴在众人的期盼中到来了。
这日,卢亦秋早早起来起来打点张罗。
为了这次春日宴,她花了很多心思。
比如,一早就为苏婉如裁剪了衣裳、同色系的鞋子、打造了首饰。
等苏婉如着装完毕走出来,活脱就是一个从画上走出来的精致美人。
只见她穿着一件浅蓝色织锦长裙,裙子上用桃红金线绣着一朵朵娇美的桃花,腰间系着着一条白色丝绸腰带,显得纤腰细细,不过盈手一握;乌黑的秀发挽成如意髻,髻边缀满了小小一朵的浅蓝色的琉璃珠花,密密麻麻,如同天上的星星般耀眼;一支纯金打造的梅花簪插在发髻上,发簪的尾端,垂下来的是宝蓝色的宝石,粒粒分明,光彩夺目,走起来,伴随着照过来的阳光,幻出奇异光芒,珠光宝气,简直让人无法挪开眼睛。
更别说雪肤花貌,美得不可方物:大大的眼睛漆黑灵动,细细的眉毛精致纤巧,高高的鼻梁下是鲜艳欲滴的樱唇,那凝脂般的皮肤,吹弹可破,如美玉生晕,怎么看都看不够。
卢亦秋看得满心欢喜。
这个女儿美丽聪明、倾国倾城,到时以一手精湛的琴技折服所有人,别说王妃了,哪怕是进宫做贵妃也绰绰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