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日后弟子不在,您一定要珍重!”林倦缓缓下跪,向座上之人叩了三个头,深深看了看师尊的面容,半晌,倏然起身,头也不回的就向外走去。
即将踏出结界时,师尊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倦儿……”
林倦微微一顿,突然眼眶一酸,忍着没转过头,反而是加快了速度,化作一道流光飞速跃出结界。
他强迫自己不再想那些,将心思转到旁的时上。看着依旧静谧的宗门景象,他从乾坤袋翻出一身血红的法衣。
玄天宗有统一的弟子服,只是内外门的有差异,其余大差不差,颜色子淡雅的东方既白为底色,时常一眼望过去,就像一片片浅淡的蓝云漂浮在峰间山野。
如今他身着一身鲜艳的绯红,下了净月峰,人群中无异于是最显眼的存在,一路往下,吸引着在路途中的弟子频频侧目。
林倦要的便是这个效果,仿若一团火红的流云,在众人面前迅速飘过,一头墨发也用血红的发带高高束起,是故未看清他人的,只能看到一个绯红的倩影和风中飘飞的发带。
一路引起惊呼,到了大殿门前,突然听见人声鼎沸,转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便宜师弟。
而他的身后,则是方才那些同门,林倦往常见他,往往会自顾躲开来,能不见就不见。今日见了,却不闪不避,红唇微启,音量不大,却因附上了炼虚期的法力而传遍整个大殿的广场:“来得,正好。”
江聿抬起头仰望着他,面色苍白,发丝凌乱,气喘吁吁,唇角还留着一丝干涸的血迹。
林倦见状,微微挑眉,随即了然。
自己现在的法力,全力以赴遁光而行,不到瞬息间就来到了玄天宗。
可江聿再如何天赋异禀,现下不过只是十几岁的少年人,金丹期的实力要追上自己,若是没带飞行法器,单只御剑而行,不计后果横冲直撞,结果自然是狼狈且伤身的。
林倦看他这副惨样,心中幽幽一叹,他都快离开此地了,还不让他省心。
随即又想,就如此迫不及待吗?虽说他也急着走完这段剧情,可用得着如此敬业?主角不愧是主角,什么都要力争第一。
见他的目光全然落在自己身上,江聿有些受宠若惊,可想到他今日所言,心下又紧紧缩起来,犹如残破生锈的废剑强行扎了进去,将其搅得血肉模糊,鲜血直流。
他想如往常一般扬起一个笑,又想起林倦决绝的态度,下意识又要浮上委屈神色诱他心软,可变幻好久,终是达不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只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凄惨无比:“师,师兄……我……”
“大胆狂徒!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他还未完整说出一个语句,一声暴喝打断了他此刻的言语,林倦看他倏然黑沉下去的表情,心想这是装都不愿装了?而后才分了一个眼神,给到发出此暴躁之言的人。
“乔长老?呵,您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时刻时刻关注着他呢,换作不知晓的,许会以为他是他儿时不闻不问,渐渐长大之后,才突然跳出来对孩子“嘘寒问暖,关怀备至”的隐身“父亲”。
林倦似笑非笑勾起唇,便看着他身后浩浩荡荡向此处涌来的长老弟子们。
在这些人面前,乔长老摆出十二万分威严,高声呵斥道:“大胆林倦,竟敢如此胆大包天,你可知罪?”
林倦幽幽看着他,唇角勾着一丝似有若无的冷笑,晾了他许久,在他忍不住又要暴怒发言的前一秒,才截断他的话头,不急不缓说出他期待的话语:“乔长老此言何意?弟子听不太懂呢。”
“哼!大胆林倦,你此番已然堕魔,还敢在宗内大摇大摆,还暗中勾结魔族,意图对本宗不利!数罪并罚,合该废除修为,拔除灵根,一辈子囚于无妄阁,以儆效尤!”
林倦看着他义愤填膺的模样,分明该是多么正义的一个场景,可这些话由没资格说的人说出口,真是怎么听怎么讽刺。
是以林倦又默了一会儿,才不紧不缓回应道:“长老说的这些,倒是句句在理,不过……”
他抬眼望向他,唇角讽刺的笑意越发明显:“证据何在?无凭无据,就欲将弟子废除修为,囚入监牢,此番举动,怕不是要让人心寒了。再者……”
林倦的眸光越发冰冷:“即使弟子真有这些错处,如何处置,在掌门,在戒律堂长老,在师尊,又与乔长老您有何关联?若是因身为长老,就能一声令下处置了一个人,那这样的宗门,大约不到百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