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雾,萦绕电光,伴随着一连串的爆响声响起。
“咔嚓!”
这一瞬间,刑战陡然瞪大双眼,脸色惨白。
因为他的右拳,竟是在这一刻,爆碎掉了。
就好像是那冬日里,被冰雪冻结的桃枝,砸在了玄铁上,轻轻一碰,便没有任何悬念地炸开。
这个结果,让刑战很是震惊,很是惘然,继而他的脸上,便掩饰不住地生出了许多恐惧。
他盯着对面的陈岁,脑中猛然意识到了,自己此前似乎是猜错了一些什么。
这个眼眸平静的少年,如此“出名”,似乎并非是没有道理的。
但他太自大了。
不相信,有这般人的存在。
就算有,他也不相信,这样的天才,会出现在北荒灵院里。
他为什么不去找邓白漪呢?
刑战盯着陈岁,恐惧的眼神中有一些疑问。
不过,很快。
他脸上,那一切的神情。
就都转化为了痛苦。
“嘭!”
一声,震耳欲聋的轰响下。
陈岁的拳头,轰破层层雷障,砸碎他的五指,手骨,最终猛地撞在了他的肩膀上。
瞬间,对面那青年,如遭雷击,喷出一大口鲜血,肉身如风筝一般地倒飞了出去,落在远处的通道里,不知砸倒了多少人。
“发生了什么!”
顿时,那片晦暗的通道之中,掀起一片惊呼,四方的脚步声更加急切了,各种强大的气息涌动起来,震得这片地宫都接连发颤,掉落下灰尘。
无数道人影,从四面八方的通道赶来,神情急切而热烈,争先恐后的,明显是以为这里存在什么灵宝,了不得的机缘,所以才造成了那般动静。
但,这片空间太小了,怎么可能容纳的下他们这么多人。
于是。
“嘭!”
又是一声巨响,不知是谁,施展了灵法,竟然将一面墙壁轰塌了,几座墓室连接在了一起,灰尘漫天,但地方也都变得宽阔了起来,能站下很多人。
而,那些人里,自然也有匆匆赶来,不愿意错过机缘的“刺玫会”众人,一大批女弟子姗姗来迟,涌入这里,将晦暗的墓室都是照的明亮,尤其是为首的那位,更是风姿无限。
她头戴凤冠,身披彩霞,衣裙尊贵遍布金灿,玉腿修长,美眸神情尊贵而优雅,红唇热烈。
耀眼的,就像是一只凤凰,让人难以移开视线,但这一次却不同。
因为,场间,还有另一位,风姿绰约的佳人,静静站在那里。
她冰肌玉骨,黑发如瀑,面容清冷而美丽,红唇莹润,肤若凝脂,身材傲人。
便如同那,九天之上,广寒宫的仙子一般,深青色的道裙上氤氲月辉,显得冷淡,圣洁,令人心底忍不住生出狂热的崇拜之意,想要跪倒在这位她的裙下。
“此人是谁?”
但,同时。
骚乱的人群中,也有保持冷静的,警惕盯着时凝月,暗自倒吸了口冷气,面色凝重。
这太诡异了。
这样美丽,清冷气质,如仙子一般,能与那只凤凰“分庭抗礼”,甚至还隐隐有些“艳压”的女子,他们之前在外面并没有看见到过,否则一定会忍不住留意。
但她现在,竟突然出现在了这里。
地宫机缘之地。
似乎早就到达了。
可外面那些恐怖阴风洪流,不是才刚刚散去吗。
他们已经是第一批,挤进来的,怎么可能有人比他们还快,她到底是谁?
“小妹!?”
众人心间,惊疑的时候,时雨薇也是开口了。
这位面容尊贵,气质优雅,如凤凰一般耀眼的女子,此刻美眸微微瞪大,望着下面那个清冷如仙女一般的身影,轻轻张开红唇,神情先是愕然,接着无比激动,赶忙冲了下来。
“妹妹,你怎么在这啊!”
时雨薇神情关切,化作一抹流光冲下来,一把就抓住了时凝月那柔弱无骨的小手,优雅,尊贵的面容上,眼眶都是忍不住有些泛红了。
这些天来,她不知道找时凝月,找了多久,刺玫会所有的能量都动用了出去,却也没有半点的消息。
只是,在那墟界中。
寻到了一些,模糊的脚步。
似乎是通往这片机缘之地的,所以她现在才会出现在这,只是为了找人。
并非为了机缘。
“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时雨薇眼眶泛红,握着时凝月的手,嗓音都有些哽咽地说道,让旁人都有些惊住了,这哪是他们认识的那个凤凰,尊贵优雅的刺玫会会长,私底下竟然也有这样脆弱的一面。
“对不起姐姐,让你担心了。”
而,时凝月在听完,事情的经过后。
那张肤若凝脂,清冷美丽的小脸上,也是忍不住浮现出了一丝愧疚的神色,因为她的确差点就死了,再也见不到姐姐,让她伤心,难过,幸亏陈岁救了她。
“那竟然是时雨薇的妹妹?”
见到那一冷一热,尊贵优雅,清冷圣洁的两位女子,站在一起,眼眶带有泪水地,诉说着什么。
这一幕画面,顿时就将场间,所有修士的目光,都吸引过去了。
甚至就连刑战,为什么受伤。
在那里惨叫,都是无人在意。
“风头被抢了啊。”
陈岁见状,在一旁站着,稍微哑然地笑了笑,这帮家伙,还真是好色,都什么关头了还有闲心看这个。
不过,这样也好。
他或许能趁乱溜出去。
一念至此,陈岁眼睛眯着,悄然往后退了一步,想要找个角落溜走。
一拳,虽然没能杀死那个刑战,但也将之重创,对方几乎是没有战斗力了。
但这里,可是还有大片玄门弟子在的,人数不下二百,平均战力都远非洛神会的那帮虾兵蟹将可比。
就算是,现在,已经炼成金体的他。
也会感到有些麻烦,棘手。
更别提。
除去玄门的那些人之外,这片偌大的地宫里,还有不下上千名的灵院天才修士。
那一些人,都是进来寻求机缘传承的。
但现在,好东西基本都被他拿走了。
时凝月好歹还有她姐姐,和那个烦人的敖隐护着,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
但他可是真正意义上的孤身一人。
玄门振臂一挥。
所有人的矛头。
甚至是那个敖隐,估计都会反水,毕竟他已经看自己不爽很久了。
想到那种画面,在这么狭小的地方,被千人围攻,陈岁嘴角便忍不住微微抽动了一番,他倒是有自信能杀出去,只不过这样一来,他得罪的人就更多了,事情很难解决。
就算。
所有的锅,都能推给“何余”。
迟早也是会暴露的。
等到那时,他在北荒灵院,可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孤立无援了。
最关键的是怕连累到身边的人。
姜水谣的事情绝对不能再次发生。
所以他准备偷偷溜走。
但,下一刻。
“嘭!”
侧面,拥挤的人群之中,忽然蛮横地挤出了一个,身躯高大,壮硕,手持巨斧的黑色长发青年,一脸凶气。
“不许欺负我兄弟!”
楚荒手持开山巨斧,对着那一帮玄门弟子,瞪着眼睛粗声大吼道。
于是,霎时间。
场内,所有人的视线,便都聚集在了他。
以及他身后的陈岁身上。
顿时,刚要偷偷溜走的陈岁,身形微微一僵。
可,还没等到他来得及,脸上露出苦笑的时候。
对面地宫,挤满人的通道之中,便又传来了一声,略带怨毒的,阴厉嘶哑声,犹如毒蛇,冷笑开口:
“呵呵,兄弟?”
“楚荒,你别被人卖了,还帮着别人数钱呢,你确定你身后站着的,是你的兄弟吗?”
通道中,一大批玄门弟子,怒气冲冲,杀气凛然地冲出来。
在他们中央,刑战脸色狰狞,鲜血淋漓地,强忍着剧痛走出,双臂模糊的血肉,都以一种惊人的速度生长,愈合着,显然是服下了某种品阶不低的疗愈丹药。
他的神情,无比怨毒,盯着远处的陈岁,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镇定与心气。
现在的他,根本不想着,怎么才能从正面把陈岁击败了。
他只想要他死。
“刑战,你说什么废话。”
楚荒闻言,没有任何犹豫地,冷声一哼,那张线条分明,硬朗的面庞之上,浮现出坚定之色,眼神十分笃定地开口,淡淡道:
“何余他是我兄弟,难道这还有什么疑问吗?”
“我明摆着告诉你。”
“今天,不管是你,还是你们整个玄门。”
“就是他妈的李玄通来了,想动何余兄弟,也得先从老子身上尸体踏过去,懂吗!”
楚荒说着,双眸之中,隐隐浮现出了一丝凶蛮的浑浊之色,身形都好似高大了一些,黑发飘扬着,被一股极为沧桑,古老,令人心悸的气息,不停冲刷。
于是,顿时。
在场所有人,面色都是忍不住,浮现出了一股凝重之色。
便是连那在后方,盯着那一堆绝色姐妹花,垂涎三尺,默默意淫的二世祖敖隐。
那张习惯了用鼻孔看人,轻蔑的脸上,也都是忍不住有些苍白,神情难看。
这个楚荒,竟然还有底牌,没有动用么。
这一路上,他展现出来的实力,已经足够强大,怪不得之前会跟时雨薇扯上些关系。
而现在,楚荒身上,所透露出的威势。
也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了,就犹如一尊蛮横的荒古大妖一般,就连压迫,他都是隐约承受不住。
这让敖隐心底无比的妒忌,也无比扭曲。
被当着心爱的女人的面,屡次比过,他心底自然会非常的不舒服。
这一路走来,他看似一直陪伴在时雨薇身旁,在旁人眼中,不停羞辱着楚荒。
但,或许只有他,才清楚地知道,就算离得再近,那个如凤凰一般的女子也从未看过他一眼。
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个楚荒的身上。
他获得阴灵珠,找到机缘了,她会开心,受伤了则会皱眉,主动让人递上丹药。
但他,不论怎么努力,除非是上赶着,否则时雨薇从不会注意他一眼。
对他来说,这就是最大的羞辱。
所以他想让楚荒死。
最好是让那个跟时凝月,关系“不清不楚”的何余,跟楚荒一起死,这样这一对姐妹花,就一定是属于他的了。
于是敖隐面色阴冷,给身旁随行之人,递去了一个眼神。
对方立即心领神会。
想了一肚子,拱火的话,最好是让在场所有人一起出手,将那二人弄死。
而。
这其中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楚荒两人。
跟这地宫中的传承宝物联系在一起。
毕竟他们可没有在这里碰见任何值钱的东西。
清了清嗓子,刚要开口。
却,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
“我自己来吧。”
在后方,沉默了很久的陈岁,竟是突然走上前去了。
他拍了拍,那魁梧,荒蛮高大青年的肩膀,嗓音沙哑,表情显得略有一丝复杂。
“你这是什么意思。”
楚荒闻言,瞪眼盯着陈岁,莫名有些火气。
自己来。
什么叫你自己来,这是看不起他楚荒吗?
整个北荒灵院,都知道他楚荒的为人,为了兄弟能两肋插刀,是最够义气的。
更何况何余的身份摆在这里,既救过自己,又是自己小妹喜欢的人。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碰见了危机,他怎么可能让何余兄弟自己面对呢?
“你放心,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把你……”
“我是陈岁。”
陈岁看着青年,神情略有一丝苦涩地开口。
其实人在修行界,编个假名字行走,也很正常。
只是他的身份,太特殊了一些,与楚荒之间的瓜葛又太多。
望着青年那张,猛地僵硬住,随后沉默下去的冷硬脸颊。
陈岁心间叹息,心想早知今日,能交到楚荒这么好一个朋友,他应该早些承认身份的。
拖到现在,能怪谁呢?
“哈哈,你竟然自己说出来了!”
而,在陈岁,主动说出了自己的身份后。
对面的刑战,也是猛然发出笑声,嘴里还含着血,脸色苍白,脆弱的就像纸片一样,无比激动狰狞地盯着这边,得意嘶吼。
他其实本来还在想着,怎么向所有人,尤其是楚荒这个二愣子,证明陈岁身份呢。
现在,既然他自己开口了。
那势必所有人都不会再帮他。
甚至是,所有人,都会对他动手。
为了自保。
也许楚荒也不例外。
那么,今天你怎么可能不死呢?
刑战神情怨毒,狰狞,得意地盯着陈岁。
他张开口,还要再多嘲讽几句。
可。
就在这时。
在场所有人。
甚至就连陈岁本人,都准备一人对付玄门,甚至是在场所有内院修士的时候。
最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哦。”
只听,一道略显低沉的沙哑嗓音,在他后方响起。
接着,一只大手,便陡然按在了陈岁的肩膀上,把他独自往前迈步的身影,又硬生生按了下来。
随后,那表情冷硬,单手握着开山巨斧的青年,竟又面无表情地走了上来。
再次将他护了在身后。
“你是陈岁。”
“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