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吸血鬼生平记事
白桥换上黑色的长长的t恤以及长长的黑裤,虚弱地卧在客卧,
嘴里呓语着,“别杀他!快跑!丧尸来啦!”
她的额头沁出细汗,脸色很差。
张落与达皮换岗,达皮继续掌握轮船的方向,
不耐烦地盯着前方的浪潮与海鸥。
张落四处找了找,发觉白桥已经躺在客卧,走进去后,
他体贴地伸手抚了抚她的额头,滚烫得很,需要立即退烧,
不过当他正要给她喂药时,才突然想起她的孕妇身份,
此刻她已经不能随意吃药,否则腹中的胎儿,
有可能导致难以预料的后果。
他有些为难,无奈之下只好一遍遍地给她擦拭面部降温,
房间里很闷热,他立即推开船舱的玻璃窗户,让清凉的海风进来。
他们准备的食物不算很多,只有一些水果以及干粮,勉强度日。
张落与达皮轮流照顾白桥,在他们的照料下,白桥恢复健康,
能够自由行动,手里的伤口也好些。白桥对此颇为感激。
海上风和日丽的午后,张落以及达皮将船行驶到一个海岛边,
便稍作休息,做了一份崇国的家常菜,摆上一桌,
三人围坐在一起吃起红烧鱼与炒时蔬,鱼是达皮钓到的,
他在自己的非洲老家是个捕鱼的好手,有他在,不愁没有吃的。
白桥的精神好了些,嘴唇也有了血色。她感激道,
“在我逃难的路上,竟然还能遇到你们,真是幸运!
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们,这些天我都没法动弹,脑子都快烧坏了!”
达皮憨憨地笑道:“不客气,白桥姐。我们举手之劳嘛!”
他那白色的睫毛极长,已经快要遮住他的大眼睛,像个裙摆那般垂下。
张落笑了笑,招呼道,“快吃吧!你和孩子都需要充足的营养。”
白桥微笑地点头道:“好的,谢谢你,你的手艺不错啊!”
张落满足地笑起来,大方地接受她的夸赞,达皮看着张落,
只觉得他是有史以来头次这样的欢喜,
惊异于白桥的出现,居然能改变冰块般的张落。
他一时间有种错觉,白桥像是温柔贤惠的妈妈,
而张落则是沉稳坚忍的父亲,
与少年的他一同落坐在餐桌边,尝着各种家常菜,
或难以下咽,或五味俱全。一直过着平淡、幸福的日子,
而不是曾经的那般灰暗、血腥,他甚至会刻意地压抑不幸的童年,
可是越是压抑,越是不敢承认,它就越是不断地反刍,
朝着他吐露着鲜红的蛇信子。
他失神地吃着菜,身体随着波浪微微晃动,
一不小心筷子夹着的白肉滑落到地板,
一股强烈的负疚感生起,他连忙致歉道,
“对不起,我不小心才。。。。。。”
张落轻声安慰道:“啊。。。没事的,待会清理一下就好。”
达皮条件反射地惧怕旁人的责怪,小心翼翼的样子令白桥感到心疼,
她比之前更加温柔地说道,“没事的,小事情嘛!没必要这么紧张。”
达皮尴尬地龇起牙,像个孩子一样稚气地笑起来,
这副模样又令白桥发笑。
达皮只觉得自己脑海里的记忆,从一杯纯苦的黑咖啡,
混入半杯量的奶精与糖霜,中和掉许多苦涩,
变成可口的易于接受的拿铁。
记忆里,他身处于非洲东部的一个古老的村子里,
很闭塞,但是由于有一个传教士教授他们英文课程,
他才会说英语,也略微识字,与张落沟通起来不算特别费力。
只是这里的每个人都会用异样的目光看待他,他的皮肤奶白,
也几乎无法出门,一旦长时间照射阳光,他的双眼就会失明,
这种伤害是不可逆的,就像人类的寿命,不可逆地通向死亡!
他带着致命的缺陷,不能帮助父母干活,也不能随心所欲地出门疯玩,
那些小霸王一样的孩子,会在路过他家门口时得意地炫耀自己的猎物,
也许是一个青皮猴面包果,也许是一只角马沾着鲜血的角。
他就这只能羡慕着,默默忍耐他的冷嘲热讽。因为比起这些言语霸凌,
这里对于白化病人的迫害、贩卖,才是最令他恐惧的。
他的爸爸时常躺在家里,有一回他生病了,想着该将达皮的手脚卖掉,
给村里的巫师作为治病的药引子,也能换到不少钱,
日子也能过得更宽裕点。他将此事告诉妈妈,妈妈不忍心,
觉得此事很荒唐,不应该这样,在她的强烈阻拦下,
达皮侥幸逃过此难。但是村子的人对于达皮一直虎视眈眈。
有一天,妈妈由于长期用牛粪烧饭,染上红眼病,
村子的人顿时炸开锅,人们恐惧地指责她是彻头彻尾的巫女,
纷纷嚷着要处置她!爸爸虽然不舍得,但是他不能冒着生命危险,
将妻子留在身边,无奈之下,他亲手将妻子绑起来,
依照旧例,妈妈被烈火焚烧,只因她染上可怕的红眼病,
只因是流传于村落的巫女邪说,她的妈妈就被活活烧死,
这样的事是时有发生的。不足为奇。只是,达皮极度恐惧,
时不时地颤抖着瘦小的身子,不大点,营养不良,心性怯懦得很。
张落吃得津津有味,刚余光瞥见达皮微颤的小手,
有些动容,他回忆起自己前半生,一直活在黑暗中,
达皮、白桥的出现,令他快活许多。
这份友谊,宛如深涧里的一缕阳光,那般的明媚!
他在无数次求职失败后,失落地回到自己的家,打开电脑,
搜索着有关白化病的网页,试图找到一些医学的新进展,
毕竟他还是向往正常健康的人,渴望融入他们,生怕自己成为异类。
一条字节引起他的关注——吸血鬼!他对此一直都好奇,
也钟爱这类影视作品,给自己找到一点特立独行的优越感。
浏览着浏览着,眼睛开始酸痛,带着沉重的挫败感,
长长地叹出一口气,瘫在椅子上,紧闭双眼。爸妈的钱依旧足够他生活,
他们的生意经营得不错,即便不上班,他也能够过得不错。
不过,他当然不能满足于此,只是他迷茫起来,
不清楚该做什么。。。。。。
他不知不觉地睡过去,陷入一种甜香的梦境,一切都温软如玉,
逐渐地他梦到黑暗中的吸血鬼,他们在诉说着自己的爱恨情仇,
病娇的美、冷酷怪异的魅力,是健康的人所不具备的。
在梦中,他渴望扮演这样的他们,又觉得自己是在释放真实的自己,
那么怪异、满是缺憾。
梦醒后,他立即筹集资金,在利海开了一个小型剧院,
每日上演着各种有趣的吸血鬼故事,现场从空无一人,
到几个人、最后成为座无虚席。他在这里小有名气,
外形也足够迷人、帅气,最重要的是他精心打磨的剧本,
总是那么触动人心,令人难忘。他凭借着这家小剧院以及吸血鬼的戏码,
小赚一笔,日子也过得惬意起来。在闲暇时刻,他刷到一条新闻——
非洲东部的白化病人被残忍屠杀,或者是被砍掉四肢,
只为做治病的良药?
他对此义愤填膺,却也无济于事。因为好奇,
他在网上了解不少非洲的文化,
还因为非洲原始部落的武器很精美,而剁手网购几件回家。
渐渐地,他萌生去非洲东部的念头,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
他买了张去往非洲的机票,伴着粉色的云霞,握着纸杯咖啡,
悠然地欣赏机舱外的风景。机舱突然颠簸一下,令他紧张起来。
可空姐安慰机舱里的乘客:“女士们先生们,请保持冷静,
刚刚只是一个飞机正常的气流波动,大家不必担心。”
他戴着黑色的口罩,轻轻地松了口气,一切顺利地抵达了非洲的机场,
接着他径直坐车前往白化病人饱受磨难的村落,
他依然放不下那里的人,那些事。。。。。。
向导很友好,他是个米国人,被晒成可可色,
但是他丝毫不介意自己变黑的肤色,
始终挂着如同太阳般灿烂的笑容,细心地带领他领略当地的风土人情。
不过,这一回,他却惊讶地发觉自己对眼前的一切难以解释起来。。。。。。
明媚的阳光下,酷热难耐,单薄的衣衫随滚烫的热风浮动,
泥土垒成的茅草房,低矮且狭小,一群人将十几岁的达皮打晕,
他的爸爸也参与其中,达皮的右额角淌着鲜血,瘦小不堪,
瞧不出他的真实年龄。向导试图解释他们要做什么,
但是他对于此根本不知,不好再卖弄有限的见识。
张落见情况不妙,便立即冲上去,用力地拨开挡在眼前的村民,
只见达皮的爸爸手握住砍刀,即将砍掉他的四肢,用作巫师的药引子。
达皮通体雪白,他的双眼被烈日刺得很痛,并恐惧地颤抖着,
嘴里不停地哀嚎着,“爸爸!不要砍掉我的手脚!呜呜呜。。。。。。”
爸爸以及巫师们不予理睬,只顾着进行某种看起来很神秘的仪式。
这个事件持续一段时间,达皮的神情逐渐地淡漠起来,
他的棕褐色的瞳孔露出绝望的空洞,眼泪不时地流下,
喉咙苦涩地哽咽着,头渐渐地垂下来,手也不再挣扎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