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出河阳镇,我就和姜馨兰换了座位。
坐在副驾上,手里握着手刹,也没用上。倒是让姜馨兰哼哼道:“你有这么不相信我吗?放心,我不会把车开沟里去。”
大过年的,这话说的,我呸呸呸几声,专心教姜馨兰开车。
外面天气已是开始雾雾星星,雨不雨,雪不雪的,寒风呼啸。路上已没有什么行人,车辆也没几个。直到涂阳县城,路上只遇到一辆东去的长途客车。姜馨兰没敢托大,把车小心的停在路边,等着客车过去,才又重新上路。
出了途阳县城,去往颖北的40公里,我基本就放心的放倒座椅假寐了。
回到颖北,直接开到人民商场,天已经擦黑了。
雪花也开始细密起来。我心中暗暗担忧,这要是晚上下一夜,我明天回去,就要遭罪了。
如果雪下的太大,怕是要回不去。
姜馨兰聚精会神的开了一路车,早已疲惫不堪。车内暖风呼呼的,姑娘额头已是见汗。
我没让她下车,把暖风开小了一点儿,让她在车里等候,独自上了楼,来到姜馨月的摊位。
商场马上要下班了,已经没有什么人流。
姜馨月刚好送走最后一位顾客,喜滋滋的从包里往外掏钱整理。
我走到近前:“姑娘,这羽绒服怎么卖?”
姜馨月头都没抬:“马上下班了,一口价280.您要多大号,哪一款?”
说着抬起头,看到我愣了下,然后惊喜的叫着姐夫,从里面冲了出来。
“姐夫,你怎么来了?”
馨月过来拉住我的胳膊问道:“我姐呢?你那边生意停了吗?我这明天再开一天门,估计还能卖几件。”
连珠炮似的,让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好了。
我抬手抚了下她的头发:“你姐在下面车里。等等我们一起回家。怎么样,压货多吗?”
其实两天前,我就打电话给姜馨月,可以停了。赶紧去一趟省城,把没卖完的货退掉,和高晓辉结账,年前的生意就结束了。
过完年,就可以开始卖春装了。
小姑娘有些恨利了,告诉我说货本来也不多了,看天气预报年前有雨雪,肯定会有波好行情,就想着再坚持几天。
我也没有坚持,她说的也对。前世我知道,高晓辉夫妇做羽绒服那几年,一旦是寒冬,生意好到爆,如果是暖冬,那就惨淡很多,赔倒是不至于,因为正赶上消费增长和物质、精神的换代。
“没压什么货了。姐夫,我明天再坚持一天,断码了,我这两天偷偷降价,处理的差不多了。要是还留几件,我就在村里进价处理了。”
“馨月,在村里处理可以,但是不能进价。”
我思忖了一下,说:“如果在商场均价260,那在村里两百二、三就行,亲近的,宁愿送,也千万不能进价去卖。仔细想想。”
姜馨月想了想,点点头:“我知道了姐夫,有道理。”
我没有深究她到底有没有想明白:“赶紧收拾,我们回家。”
回到车上,我开车,两姐妹坐在后排数钱,那场面倒是喜庆。
姜馨兰还是不放心,问妹妹:“月月,玉丽姐那边货款真的结清了?”
我在前面听着,没有插话。
苏玉丽很满意姜馨月,短短两个月,小姑娘在颖北这个不到80万人的小县,代理销售了近四百件羽绒服,粗略算一下,营利四万是有把握的。
苏玉丽毕竟是生意人,留了个心眼儿,把我之前垫付的一万货款扣了下来,交给我哥,让春节带回来。至于这边我前期投入的一万,我没打算要。
开春要换季,做生意毕竟还是需要资本的。
可是姜馨兰并不这样打算。
“姐,玉丽姐那边,最后一次进货,货款都结清了。姐,我算了下,赚了三四万呢!我们是万元户了,今年过个肥年。姐,明天我们一起过来,我带你在商场转转,有相中什么的,我给你买。好多商户我都认识,能便宜。还有姐夫你,想要啥,你说!”
我呵呵笑着没说话。
“馨月,赚钱了就好,爸妈也不用太辛苦了。我们不缺啥,你回头整整钱,过年了,把你哥的钱还了。”
“嗯嗯,好的姐!对了姐,姐夫这钱算利息不,嘿嘿。”
我接上话头:“馨月,哥不要利息,你也不要急着还,过完年你去省城找玉丽姐,跟她转转,看看换季卖什么。”
“好好干几年,有机会了就出去学习,争取挣出来一份大大的嫁妆。”
姜馨月害羞 了:“姐夫,你说什么呢,我还小着呢,才17,早着呢。我没想着嫁人,我就对赚钱感兴趣。对了,姐出嫁的时候,我肯定给姐准备一份厚厚的嫁妆!嘿嘿”
姐妹二人在后面笑闹起来。
回到姜馨兰家,天已完全黑了下来,车灯照耀下,细密的雪花已经开始飘落。
这场雪,会让这个新年更有年的氛围。
听到车子响,姜琪在大伯家门楼下露出了头,有些疑惑的看着停在二爷门口的面包车。
我从车子上下来,喊了一声,小囡囡惊喜的叫着小姑父,圆滚滚的冲了过来。
我抱起姜琪,在她白嫩的小脸儿上狠狠亲了一下。
把车上的礼物卸下来,大伯家先送过去坐了一会儿。 说了会儿话,给姜琪和大伯都留下了红包。
回到姜馨兰家,也没有细说,只是简单吃了点东西,说了说这一段生意上的事情,我就起身告辞。
天气这样,又是过年,姜爸姜妈倒也没有过多挽留。
还好有车,不然,真走不了。
出门时,姜妈妈嘱咐我:“幺啊,回去给你爸妈问好。看天气,要是这雪下得大,路不好走,初六就不用过来了。我和你叔不在意这些老礼数。你和兰兰俩人合得来就好。”
姜爸也说道:“幺啊,安全第一,你姨说的对。替我向你爸问好啊!”
我看向姜馨兰,心里也是有些发愁。看样子,这雪是不会下得小了。这时代的路况,没有多少车,也没有什么除雪的机制,一场大雪下来,加上严寒,雪是化了冻上,再化再冻,没有十天半个月,恐怕真的不好走。
姜馨兰瞪了我一眼:“看我干嘛,路不好就不要过来了,以后有的是时间。你路上慢点儿。”
说着,上前帮我整理了一下脖子上的围巾,小声说:“明天抽空打商场电话。”
我点点头,答应下来。
雪已是越下越大,我独自一人开车,返回罗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