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军果然如王倩所料,江宏走后,他先把车派回去归还设备,自己和两个灯光师又在山上找了两小时。三人累得气喘吁吁,瘫倒在地。
灯光师老顾一屁股坐在地上,擦了擦额头的汗,埋怨道:“张主任,人家江宏帮忙找,你还怀疑人家,这下好了,山路都走两圈了,啥也没找到,要不咱也回吧?”
“没车怎么回?要等器材车来接才行。”张晓军有气无力地说着,瘫在地上,四肢伸展。
老顾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张主任,不是我说你,你这脾气真得改改。了解你的人知道你心眼不坏,不了解的还以为你嚣张又不近人情。”
“我觉得电缆就是江宏藏的,一开始他在车里睡觉,后来又去现场,还单独上过山。况且他妈妈得了癌症,他肯定想钱想疯了,很可能偷电缆卖钱。”张晓军坐起身,振振有词地狡辩着。
老顾摇了摇头,站起身,双手叉腰:“他不是独自上山,是帮王倩搬保温桶,之后一直在现场,除了去烽火台待了会儿,就没离开过王倩身边。”老顾这话也是看出张晓军嫉妒,才把脏水泼到江宏身上。
”张晓军一听老顾话里有话,嘲笑他,立马就急了,他站起身,指着老顾的鼻子说:“老顾,这事都怪你,你们组东西丢了,该你赔。
老顾一听,气得脸都红了,把手套狠狠摔在地上:“张主任,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我早说出外景要找信得过的场工,你非说车坐不下。导演和摄影两人一辆车,为啥不能多坐几个人?是你随便找的人偷了电缆,还怪我,你讲不讲道理?”说完,老顾干脆躺地上,一动不动,不干了。
张晓军看了看表,有些无奈,只好站起身来:“快十一点了,车快回来了,下山去,不找了。”
江宏和王倩吃完早饭,就开始往回赶,快到拍摄地点时,王倩突然一个急刹车,转头看着江宏:“你是不是知道剩下电缆在哪?”
江宏点了点头:“吃饭时,我复了一下盘,如果张晓军没在长城边找到剩余的。一定在洞里。”
“什么洞里?”
王倩好奇地问。
“你还记得老于和我要烟抽的事情吗?”
王倩点头。
“那是我撒尿刚出来。撒尿的时候,尿液很快就漏下去,我觉得奇怪,就用拿棍子捅了捅,结果发现了一个洞口,还挺深,看不到底。我出来后,就看到一个小个子民工也进过烽火台,他肯定也发现了洞,说不准,就是他把电缆扔进洞里了。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测。”
“你的逻辑是很严谨的,那你为啥刚才不说?”王倩皱着眉头,一脸疑惑。
“如果我把电缆都找到,张晓军肯定觉得是我干的。到那时,我有口也说不清。”江宏摊开双手,无奈地说。
王倩叹了口气,“你说得有道理。”
这时,王倩手机响了,她拿起手机一看,挑了挑眉毛:“说曹操曹操到。”
接通电话,张晓军有气无力的声音传来:“我们把长城下面都找遍了,还是没找到,你问问江宏,他还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江宏急忙朝王倩摇头摆手,示意说两人不在一起。
王倩心领神会,语气冷淡地说:“江宏早回家了,没和我在一起。”
张晓军一听这话,就知道王倩在撒谎,立马就急眼了:“王倩,你等着被处分吧,电缆值不少钱,说不定扣你工资。”
“我会跟公司实话实说,怎么处罚是公司的事。”
挂了电话,王倩转头看向江宏:“你说他什么意思?让我找你问办法?而且还朝我大喊大叫,我招谁惹谁了?”
“他打电话的目的就是想试探咱俩是不是在一块。测试出我们还在一起,就急了,这还不简单。”江宏摸了摸下巴,分析道,“还有,这进一步说明他在打你的主意。”
“他怎么能判断出来我和你在一起的?”
“你这时间应该在公司,你不在,就说明你和我在一起呗!就是我们不在一起,在他心里也会认定我们再一起去。”
王倩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们男人啊!追我就直说,搞这么复杂。”
“男人总是要面子的,跟你直接说,被拒绝后,还要继续当同事,多尴尬。”其实这何尝不是江宏的心理。
“走,去看看,如果把电缆找回来,也算对公司有个交代。”王倩说着,发动了车子。
两人一进烽火台,就听见有人大喊救命。
王倩吓得脸色煞白,一把拉住江宏的胳膊,声音都带着颤抖:“烽火台里,不会闹鬼了吧?”
江宏嘴角上扬,冷笑一声:“说不定是孟姜女的鬼魂呢!”
王倩一听这话,手抓得更紧了,身体微微颤抖:“大白天的,我身上都起鸡皮疙瘩了。”
江宏悄悄走进烽火台,清了清嗓子,开始模仿女人的声音唱了一首秦朝的民歌,这还是他前世从一个电影里学来的。
“生男慎勿举,生女哺用脯,不见长城下,尸骸相支架…”那声音在烽火台里回荡,格外诡异。
王倩吓得紧紧抱住江宏的胳膊,大气都不敢出。
里面的男人顿时大声嚎叫起来:“阎王爷,我错了,不该偷东西,阎王爷,您饶我一次吧!我一定好好做人…”哭嚎声越来越凄惨。
王倩瞪大了眼睛,小声说道:“你真是活宝,这种事,你也干得出来。”
“我是学经济的,就喜欢琢磨人心理。”
江宏来到洞口,双手叉腰,又学着包青天里的声音厉声斥责道:“我是判官,你,你,你为什么起了贪念?偷人家的东西。”
过了好一会儿,那人才哭着说:“我看剧组里的电缆多的是,用都用不完,我就…扔了三根下来,还有,还有,我们村的孙大头,他也偷了电缆呢!为什么就找上我?”
“孙大头也跑不了。”江宏冷冷地说。
江宏探头看了看,瞬间明白了。这人以为可以登梯子,绳子只是保护,就没在意,胡乱把绳子缠在腰上,没想到梯子断了,绳子长度还不够,双手还使不上力气往上爬,就给自己吊在半空了,时间长了,怕是要被勒死。还好自己赶来的及时。
“下面有多深?”江宏问道。
“还有两米左右。”这人说完,突然反应过来,慌忙问道:“你是人是鬼?”
“我是阎王派来救你的。”江宏一本正经地说。
“不对,你骗我。”那人声音带着哭腔。
“你刚知道啊?早干嘛去了?”江宏翻了个白眼。
江宏找了一些荒草和树枝绑了个火把,掏出打火机点燃后朝下面照了照,发现下面的石壁可以攀爬,就又多绑了几个,递给王倩:“你照亮,我下去。”
地下的面积有四平米左右,像是以前储存食物的地方。江宏在里面检查了一番,发现了几枚铜钱和一把锈迹斑斑没木柄的剑。
江宏把电缆用绳子绑好,朝上面喊道:“拉上去。”
洞里的男子一脸羞愧,低下头,低声道谢:“你刚才吓死我了,我真以为见到阎王爷了,谢谢你,救了我。”
“大男人别干偷鸡摸狗的事,这是老天给你的教训。要是我不回来,你就完了。”江宏严肃地说。
江宏把男子拉上来,他千恩万谢地走了。走之前,江宏还让他写了整个事情的说明,免得被张晓军污蔑。
江宏轻轻地拿起那把铁剑,双手捧着,仔细地端详起来。剑身布满了锈迹,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这把剑,或许曾经在某位英雄的手中挥舞过,见证过无数的战斗。
王倩看到江宏对这把锈迹斑斑的宝剑爱不释手,伸手推了他一下:“你这么喜欢兵器?”
“这剑的轻重长短都挺适合我。”江宏说道。
他用捆电缆的绳子把宝剑的手柄缠了缠,随后在王倩面前耍了一套基础剑法。在残破的长城之上,江宏舞剑的身影格外潇洒。王倩看得眼睛都直了,仿佛看到了这把剑剑刺进敌人身体时,鲜血顺着血槽喷涌的画面。
江宏舞了一个漂亮的剑花,收了剑,看到王倩眼睛发直,笑着问道:“想啥呢?”
王倩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我在想偷电缆的人真是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