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血?
阎墨瞳孔扩散,一时间无法接受现在混乱的情况。
他叫什么,在哪里,在干什么,压在他身上人又是谁,为何会流淌出这么多的鲜血?
透过雌虫凌乱的灰白发丝,他瞥见了一抹森寒的寒光,闪电般直冲他的胸膛而来
湛蓝的眼中带来的讥讽和蔑视,将他狠狠掷入冰冷、昏暗且不见天日的海底深渊,
死亡的气息如汹涌的海啸般扑面而来,带来的重压几乎让他窒息过去。
生死一线之际,所有的一切,在他眼中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变得越来越慢,直至整个世界仿佛都为他而静止。
他的视线缓缓升高,仿若灵魂出窍般居高临下,俯瞰着宴会场。
他看到了混乱不堪如同修罗战场的宴会,看到了遍地横流的血污,看到了抱成一团、肢体交缠难以分辨彼此的雄虫和雌虫们,不停地在疯狂地挣扎与撕咬。
夺命的利刃高悬于他的上方,距离将他刺穿仅有不到二十厘米的咫尺之遥,而压在他身上的伊利亚早已意识不清,陷入了 a 基因病的发病绝境,呼吸微弱得几近断绝,生命的烛光在风中摇曳,随时都可能熄灭。
他要死了吗?
不,不,不!
阎墨恐惧地拒绝承认这残酷的现实。
好不容易才适应虫族严苛的规矩,好不容易下决定开启一段新的人生,好不容易寻觅到一个合适的伴侣决定和他相守一生。
内心的恐惧与愤怒的情绪翻涌,汇聚成一股绝望而无声的呐喊,在他的心底深处回荡。
我还有太多的事没做,我还有大把美好的未来没享受,我不能死!
我要活下去!!!
在这生死攸关的瞬间,阎墨的脑袋飞速运转,前所未有的敏捷与清晰。
阎墨自己仿佛化身为一台超高速运转的精密计算机,竭力地收集着周围的一切信息,试图从这绝境中寻觅到一丝能够让自己存活下来的微弱希望。
呼叫姜星越?不行,光脑还没被打开他会被钉个透心凉。
直接求饶,喊大侠饶命?没用,怕是话还没说一个字就会被直接斩杀。
宴会场还有其他人或者物能够帮助他吗?
随着思考的愈发深入,他的头痛欲裂,仿佛有一把生锈迟钝的锯子从头顶缓缓地将他的头颅割成两半,带来剧痛让他几近昏厥。
旁观的全知的视觉开始降落,一切事物又开始活动起来。
糟糕,要来不及了!
阎墨最后视角扫过宴会厅不知何时敞开的窗户,窗户旁轻柔浮动的黑色帘幕,以及帘幕后面伫立的黑影。
地面上,倒在不远处血泊中雌虫竭力朝他倒下的方向伸出的一只手,还有伊利亚脖颈处调出来的项链,项链上沾满了鲜血,八个活动的圆环互相嵌套在一起,隐约有黄色的光芒闪烁。
刀尖落下的千钧一发之际,他抓住了那个圆环吊坠。
刹那间,他看到了无数透明的丝线,从圆环中延伸,末端则捆扎在目前所有能看到东西上。
傀儡丝吗?阎墨仿佛心有所感,感觉自己能操控这些丝线。
意念随心而动,阎墨凝视着那柄刺过来的刀锋,意识指挥着透明丝线纷纷朝刀刃缠去,延缓刀刃刺下的速度。
同时,他用尽全身力气抱着重伤的伊利亚滚了几圈,滚到血泊中,朝他努力伸手的那个人影面前。
那个人影刚从雌虫和雄虫的抱团中爬出来,身上被咬的血肉淋漓,唯有一双深棕色的眼睛清醒明亮。
“信....息.....素。”对方竭力朝他吐出这三个字。
手指紧紧抓着地面,在地上抠出了十道触目惊心的凹坑,指尖处一片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难得。”
路易斯微微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他原本以为布里兹看上的那个废物雄虫早已陷入昏迷,没想到对方竟能突然醒来,还瞬间利用 “凝视之眼” 巧妙地逃了出去。
一个 F 级雄虫竟然拥有能操纵核心的强大精神力,真是令他意想不到。
不过,也到此为止了。
他散去被“凝视之眼”束缚住的长刀,长刀在空中直接溶解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再次迈步抬起手时,一柄新的,和刚才一模一样的刀出现在他的手里。
阎墨从奇妙的旁观全视状态中退出。
原本他的精神力就很稀少,在接连使用了全视和伊利亚的源石武器后,他的精神力几乎透支。
头颅中的痛苦已经不单是被锯子切割那么简单了,感觉自己大脑中的神经都在疯狂地纠结缠绕,每一处神经都像是被一双无情的大手跟捣年糕般不停地疯狂捶打,
别人跟他说的话,他完全听不清,完全凭顽强的求生意识维持些许清醒。
眼看路易斯再次朝他走过来,他只能忍住头疼,继续抽取精神力,指挥着从圆环延伸出来丝线。
用透明丝线捆绑住躺在自己旁边的雌虫的手脚,将那人强制拽了起来,挡在了自己和伊利亚的前面。
用对方的身体来挡住路易斯刺过来的刀刃。
“我日!”
胡涟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面对迅速逼近的刀锋,死亡带来的恐惧感瞬间将他体内躁动的欲望压了下去。
他双手抓住刀刃,在路易斯的长刀将他贯穿前,用尽全身的力量狠狠按住了它。
手掌和刀刃接触的地方,血如溪流般下滴,有几个指头甚至被直接斩断几乎从手掌脱离掉落。
路易斯脸上笑容不改,握紧刀柄,一点点,狠狠地钻透眼前A级雌虫的血肉。
“贱种!就凭你也想跟我作对!”
胡涟发出闷声,胳膊肌肉隆起,全身皮肤涨红,脸上和胳膊上的青筋暴起,一点点将刀刃卡进了自己的骨头里。
两只雌虫谁也不相让,暂时陷入了僵持的状态。
胡涟的精神力因为宴会场上的压制装置一点都用不了,源石武器更是在进入会场的时候全部卸下,现在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强横的肉身,可偏偏对手还是个SS级雌虫。
哪怕现在胡涟使出了全身力气,暂时用身体卡住了对方的武器。
可他知道,路易斯.狄伦完全没有认真,从头到尾这只SS级雌虫都在像猫抓老鼠一样逗弄地每个虫玩。
面对这场必败无疑的战斗,胡涟却从未有过一丝一毫要认输的念头,对于雌虫来说,战败和死亡没什么区别,其次他答应过姜星越。
“只要我活着,你的阎墨就活着!他要死了,我肯定死在他前面!”
“快跑!!!”他眼球充血,从喉咙中挤出嘶吼,对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雄虫大声喊。
现在也不是顾忌语气和礼貌的时候了,只能希望那个雄虫机灵点,趁着路易斯.狄伦注意力还在他身上的时候,能跑多远跑多远。
“哼,放心,都跑不了!”
路易斯听到他的话,没有丝毫紧张阎墨会趁机跑掉,脸上的笑容反而加深,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不想着去保护你的雄主,而是去保护一个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低级雄虫。”
“看来,你,没有朋友。”胡涟忍着体内的欲望,以及胸膛和手掌的剧痛,一字一句地说。
他艰难活动着躯体,主动将那柄刀卡的更深,来给阎墨争取时间。
路易斯脸上的笑容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