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兰克福，原德国罗斯柴尔德银行总部
“贝隆，去查一下德国投资公司现在有多少现金。”
清晨6点，天还很早。德国投资公司内部一片忙碌。
为应对钢铁行业的博弈，公司各部门都进行了人员调配，只留下最少人手维持基本业务，其余人员都投入到钢铁业务中。
在mFK对冲基金的钢铁业务部，至少在钢铁领域，贝隆比詹姆斯更专业。
毕竟工科相关业务一直是贝隆负责。
“纽约资金结算机构传来消息，目前已有5000万美元到账，另外还有5000万美元预计也会很快到账。”
“速度有点慢啊。”
“没办法，即便纽约资金结算机构实力强大，1亿美元的规模也太过庞大。他们应该是在内部严格把控，避免出现问题。”
“也是，涉及这么大一笔钱，难免会有一些心怀不轨的人想从中捞好处。保险买了吗？”
“买了，投的是劳合社保险的罗伯特。”
“罗伯特？”杜鲁门记得罗伯特此时应该正忙于清国银矿项目的后续工作，“罗伯特不是在香港吗？”
“据说他几天前回英国了。他还让我转告您，香港的业务已经交接给别人了。”
“这小子……每次都能精准地赶上赚钱的机会，真是让人惊叹。”不管怎么说，在这件事上，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等等，他该不会是特意跟着我的计划行动吧？“对了，业务交接给了谁……啊，我知道了。”
“估计都交接给贝德罗了。”贝德罗，负责中国结算银行的总事务，同时也是任职于南洋大臣金融顾问的雷曼兄弟公司的隐藏董事。“这么多业务，他一个人居然能顺利交接过来，还真厉害。”
“罗伯特还有别的话吗？”
“他说雷曼兄弟公司会增派人手。”
“原来如此。”
“是的，他们好像要正式拓展清国的钢铁市场。”
说是钢铁市场，实际上涉及铁路和武器业务部门。
看来新倭国制铁的工厂已经开始运转起来了。
不仅如此，雷曼兄弟公司以金融合作伙伴的身份介入清国，这背后还有更深的含义。
“之前说的铁路工程还有多久完工？”
“从广州到汉口的铁路，预计半年内就能完工。”
“进度还挺快。”金融合作伙伴的正式进入，证明铁路公司正在大量投入资金，铁路工程正在加速推进。
“标准石油的山西煤矿项目怎么样了？”
“听说山西煤矿正忙着给新钢铁公司供应煤炭，忙得不亦乐乎。”
“看来铁路差不多完工了？”
“是的，从山西出发，经过东清铁路，一直到符拉迪沃斯托克的线路已经完工。虽然部分路段还未完全连接，但已经获得运营许可，列车也开始频繁运行了。”
“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都过去两年了。”太好了，煤炭供应也很顺利。
在钢铁行业，煤炭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20世纪初，比起铁矿石，在炼铁炉里投入的煤炭更多，所以炼铁厂建在煤矿附近是最好的选择。
“实际上，煤炭比铁矿石更重要，没有煤炭，炼铁炉根本无法运转。”
“新倭国制铁建了多少座炼铁厂？”
“目前大型炼铁厂已经有13座正在建设或已经完工。听说韩国也因为铁路建成，尝到了甜头，正在建设一座炼铁厂。”
“很好，一切都在顺利推进。”最后就差澳大利亚这边的情况了。“杜鲁门钢铁公司那边呢？”
“澳大利亚的杜鲁门钢铁公司情况非常好，据说他们挖到的全是富铁矿。”
“原来如此。”
“铁矿石源源不断地开采出来。”其实杜鲁门早就知道会这样，毕竟他“来自未来”。
在华尔街工作的时候，他也接触过铁矿石原材料相关事务，对澳大利亚的铁矿分布了如指掌。
“虽说传言杜鲁门钢铁公司总部有特殊勘探团队……”其实根本没有，那些信息不过是他从记忆中的矿图里提取出来的罢了。
“产量有多少？”
“多到超乎您的想象，简直可以和美国的铁矿相媲美。”
“……哈哈。”杜鲁门问了句废话，澳大利亚的矿产资源丰富得惊人。
“不仅是铁矿，澳大利亚的煤矿开采也收获颇丰。”
“太惊人了。所以杜鲁门钢铁公司的煤炭业务，预计在这场博弈中也能达到盈亏平衡点。”
澳大利亚仿佛是无尽的矿产宝库，源源不断地输出煤炭和铁矿石。
新倭国制铁的炼铁厂一片繁忙，亚洲市场需求旺盛，还有标准石油的支持……这一切，对竞争对手来说几乎是“降维打击”。
“亚洲业务部的竞争对手们估计都很可怜。”
当下，需要关注的是欧洲钢铁市场。
“德国罗斯柴尔德的员工们没有不满情绪吧？”
“完全没有。据说因为工作强度降低，他们还觉得挺轻松。”
“真是一群工作狂。这倒是个好消息。”
即便进行了紧急的人事调配，大家依然沉着应对。
或许是因为收购德国罗斯柴尔德银行时留用的员工都是经过筛选的精英，他们都迅速融入了新分配的部门。
杜鲁门深感欣慰。
“对了，贝隆，德国罗斯柴尔德的员工们要单独安排工作。注意别让机密信息泄露给他们。”
“是，已经将他们与mFK对冲基金的员工分开安排了。他们近期会投入到实际业务中。”
“很好。”
总部的人员暂时还不能精简。
只有在这次项目中经过考验的人才有资格进入总部工作。
“也给mFK对冲基金的经理们提个醒，告诉他们，业绩不达标也会被降职。”
“……是。”
“在这个随时可能扩张的‘荒野’中，我们只需要经过考验的人才。反正适应不了就会被淘汰，最后吃苦头的还是他们自己。”
“大家都是敢于冒险的人才，我想他们都会做得很好。”
“那就好。”
杜鲁门揉了揉后颈，转身走上楼梯，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德国投资公司的总裁办公室。
“啊，贝隆，还有一件事。”
“您说。”
“给加入德国结算银行的所有银行发出‘总会’的邀请函。”
德国结算银行的总会，实际上就是董事会。
“是时候和大家见个面了。”
还有不少银行行长杜鲁门都还没见过。
借这次银行总会的机会，既能和大家认识一下，也有必要讨论一下“摧毁计划”。
“另外……”
“嗯？”
杜鲁门露出狡黠的笑容。
“给克虏伯也发一份邀请函。”
“但听说他们已经拒绝加入了……”
“所以才要发。一边款待他们，一边再尝试说服他们。”
杜鲁门想知道他们为什么拒绝钢铁联盟的提议。
也想了解普鲁士的容克贵族们到底在想什么。
“顺便也让他们知道，他们没有拒绝的理由。”
“明白了。”
“把派对准备得尽可能奢华。别担心预算。”
贝隆一丝不苟地在笔记本上记录下来。
杜鲁门嘴角上扬。
“就按我说的去做。”
“好的。”
预感很不错。就好像有好事即将发生一样。
“就照这样继续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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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
哐当——
埃森市，克虏伯公司总部，董事会会议室。
“那个可恶的小子竟敢羞辱我？”
毛奇认为自己受到了杜鲁门·摩根的羞辱，愤怒地咆哮着。
他拔出腰间的佩剑，在房间里乱挥一气，把会议室搅得一片狼藉。
嘶——
剑划破了克虏伯公司创始人的画像。
从清国进口的昂贵瓷器被打碎。
窗户玻璃也被震裂。
书房里四处散落着凌乱的文件，如同雪花般纷纷扬扬。
他的副官静静地闭上眼睛，在一旁守候着。
“少校先生，请冷静。让员工们看到影响不好。”
“冷静？你现在让我怎么冷静？那个可恶的小子公然羞辱我，你让我怎么冷静！”
毛奇气得须发皆张。
“副官，我不是明确说过拒绝加入德国结算银行吗？”
“是的，您确实这么说过。”
“我肯定拒绝了，对吧？”
“是的，确定拒绝了。”
“可……可为什么我还会收到这种邀请函！”
咣当！
毛奇愤怒地将手中的东西砸了出去，脸涨得通红。
“难道整个德国就我克虏伯没加入德国结算银行？他们这是想把我当猴耍吧！”
“……”
其实在副官看来，这次毛奇的愤怒是有道理的。
德国结算银行，只有克虏伯旗下的沙夫豪森银行没有加入。
在这种情况下，却邀请他们参加总会，很明显有孤立他们的意图。
“这是想让我们尝尝被排挤的滋味。”
连副官都觉得手段狠辣，毛奇少校的感受可想而知。
呼……呼……
毛奇手持佩剑，怒火未消，粗重地喘着气。
他的手止不住地颤抖，任谁都能看出他的激动。
副官暗自叹了口气。
“那我回复他们不参加……”
“等等。”
毛奇抬手制止。
紧接着，他的发言令人震惊。
“参加。”
“什么？”
“我说参加。”
唰。
毛奇迅速将剑插入剑鞘。
他看起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冷静，但同时也透着危险的气息。
“身为普鲁士军人，怎能逃避决斗挑战。”
毛奇小心翼翼地将邀请函折好，放入怀中。
“得让那个挑衅我的小子知道，在德国，普鲁士的容克贵族意味着什么。”
副官闭上了嘴。
任何人都能看出，毛奇是真的被激怒了。
“你去准备我的专用马车。”
“……是。”
毛奇眼中燃烧着怒火，他紧紧握住拳头，手都有些泛白。
“我们去法兰克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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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兰克福，原德国罗斯柴尔德银行总部附近的社交会馆。
在警卫的引导下，铁门缓缓打开，一列黑色马车驶入社交会馆。
参加派对的人们看到德国结算银行如此大手笔的开销，都不禁咋舌。
这座奢华的宅邸气势非凡，光是外观就与众不同。
宅邸入口处，两座铁质骑士雕像威严矗立。
高高的天花板上，悬挂着巨大的水晶吊灯。
石台上摆放着高级的雕刻品。
楼梯所在的巨大白色墙壁上，挂着各位名人的画像。
“……这也太夸张了。德国结算银行还真舍得花钱。”
“嘿，你看那边宴会厅，那不是贝森朵夫的大钢琴吗？而且看起来还是稀有的型号，他们是怎么搞到的？”
“这宅邸的风格是洛可可式的，能找到这么精心建造的房子，看来杜鲁门总裁没少花心思。很懂我们德国人的品味，让人有种被尊重的感觉。”
这时，瓦格纳的音乐流淌而出。
参会者们一边惊叹，一边慢慢在宴会厅里四处参观。
然而，等待他们的不仅仅是华丽的宴会厅。
德国私营银行的行长们、中央银行的行长们、各州的高级议员们，以及德国结算银行的相关利益者们，都齐聚德国结算银行总会。
社交会馆里的参会者们看到这些大人物的登场，顿时热闹起来。
“符腾堡中央银行行长也来了。”
“巴登的情况也一样。”
“那个人不是北德银行的行长吗？原来汉堡加入的消息是真的。”
“还有达姆施塔特工业银行的行长也在。”
这次总会是一场大规模的社交聚会，从董事会成员到准董事会成员，当然还有各业务部门的负责人都参加了。
大多数参会者都是抱着结识各界大人物的心态前来的。
轰隆隆——
就在这时，伴随着一阵沉重的马蹄声，一辆雄伟的马车沿着车道缓缓驶入花园。
“哎呀，快瞧那边。那不是德国军队的旗帜吗？”
“我见过一次。那是普鲁士少将级别的军旗。”
黑色的马车和骑兵队的军旗，一看就知道是德国军队的高级将领来了，这吸引了社交聚会现场所有人的目光。
社交聚会的一名工作人员大声宣布：“伟大的德国军队少校，克虏伯重工业公司的董事长，赫尔穆特·冯·毛奇先生到！”
啪啪啪啪啪！
如雷般的掌声响起。
不管怎么说，德国人对德国军队的幻想和崇敬是发自内心的，普鲁士军部大人物的登场，让聚会现场的气氛瞬间热烈起来。
但银行行长们的反应却截然不同。
“他就是毛奇少校？”
“普鲁士的走卒罢了。克虏伯公司不是拒绝了吗，怎么还来参加？”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肯定是普鲁士或者柏林宫廷派他来制衡德国结算银行的。真希望他赶紧离开。”
毛奇对这一切反应置若罔闻，只是面无表情地环顾着聚会现场，并不回应众人。
“哼。还挺能花钱享受的，这些家伙。”
毛奇皱着眉头，但内心不得不对精心布置的宴会厅赞叹不已。
如此奢华的布置，让他觉得要是在这里失态，简直是丢了容克贵族的脸面。
宴会厅就像腓特烈大帝观赏长笛演奏的无忧宫一样，撩拨着德国人的虚荣心。
“真让人不爽。”
毛奇感觉自己气势被压了一头。
杜鲁门在二楼俯瞰着这一幕。
奥古斯特·蒂森，蒂森钢铁公司的董事长，拿着一瓶葡萄酒向杜鲁门走来。
他另一只手里拿着一个酒杯和一瓶可口可乐。
“哈哈，你从哪儿找到的这个？”
“听说在美国有个叫杜鲁门·摩根的人，对可口可乐痴迷到疯狂的程度。看您这么开心，看来传言是真的。”
蒂森董事长带着愉快的笑容，把酒杯递给杜鲁门。
然后“砰”的一声打开了瓶盖。
嘶——
“那我就不客气了。”
“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叮——
我们互相碰杯。
抿了一口葡萄酒后，蒂森董事长把目光投向楼下。
“话说回来，他脸气得像个熟的发紫的茄子。”
“噗！咳咳咳。”
蒂森董事长这形象的比喻让杜鲁门差点噎住。
蒂森董事长得意地耸了耸肩。
“从二楼往下看，视野倒是不错，但聚会现场太吵了。要是想听清他们说话，好像得下到一楼去。”
“没必要吧。”
杜鲁门擦了擦被可乐呛到的嘴角，躲到了柱子后面。
蒂森董事长也跟着他躲到了柱子后面。
“可为什么要躲在柱子后面……”
“嘘。”
杜鲁门用食指抵住嘴唇。
指了指楼梯方向，只见毛奇正和一个人一边交谈一边走上楼来。
“……”
他和蒂森董事长都屏住了呼吸。
但耳朵却竖了起来。
得亲自弄清楚这是在和谁打招呼。
“少校先生，您在聚会上玩得开心吗？这么盛大的聚会，我感觉好几年都没见过了。”
“都说美国人除了钱什么都没有，没想到德国人居然把这奢靡之风学得有模有样。”
那人话音刚落，毛奇就不屑地哼了一声，似乎很不满意。
“看来是挑不出毛病，所以更生气了。”
蒂森董事长小声地对杜鲁门说，声音小得只有他能听见。
似乎他这话还真说对了。
那人察觉到毛奇心情不佳，赶紧转移话题。
“少校先生，您怎么突然大驾光临了呢？”
“你这话听起来，好像我不该来这儿似的。”
“啊，不是不是。只是我记得听说您拒绝了德国结算银行的提议，所以才这么问。”
毛奇嗤笑一声。
“提议是拒绝了。但邀请函却送来了。不过邀请我的人到现在都没露面，真是有意思。”
毛奇目光如鹰般俯瞰着一楼。
想必他是为了找杜鲁门才上到二楼来的。
但他以为杜鲁门不在这里，于是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邀请人都不露面……”
毛奇故意提高音量，像是在挑衅。
“听说这小子是没娘养的，连基本的家教都没有吗？真是可怜的家伙。”
“……”
瞬间，杜鲁门感觉脑袋里有根弦“嘣”的一下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