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8年秋,燕京大学未名湖畔。是的,李北辰已经上大学了,他其实也只是偶尔才来学校。没办法,事情实在太多了,好在他性子随和,很快就跟同学们打成一片。令他无奈的是,三姐李婉秋居然成了他们班的辅导员。
这一日,李北辰抱着《新青年》杂志撞开乙字斋宿舍木门时,正撞见三姐李晚秋在训斥他室友。穿月白衫子的女学生握着鸡毛掸子,把个瘦高男生逼到墙角:\"周子安!你把我弟的怀表当给琉璃厂,还敢说换钱是为了买《物种起源》?\"
\"三姐饶命!\"周子安缩在青布长衫里直作揖,\"我是看北辰兄那块瑞士表太招摇,怕被洋学生惦记......\"话音未落,瞥见李北辰进门,顿时两眼放光:\"北辰快来作证!上回咱们在六国饭店遇见林小姐,你不是说这表——\"
李晚秋的鸡毛掸子啪地抽在床柱上:\"还敢提林黛?这丫头前天带着什么女权宣言,差点把校务处的老古董气中风!\"转身揪住弟弟耳朵:\"你再跟着他们胡闹,仔细我让爹……大哥……娘打断你的腿!\"李婉秋悲哀地发现,现在能管得了这个弟弟的人,越来越少了。
李北辰笑着对三姐说道:“辅导员,周子安这小子不是东西,你只管教育他,不用牵扯到我吧?”
李婉秋狠狠地掐了弟弟一下,对自己这个弟弟实在无奈。她自己的零花钱,都是弟弟提供的。
……
周子安手忙脚乱地高举着一个正在冒着浓烟的烧杯,在实验室里到处乱窜,嘴里还不停地嚷嚷着:“北辰!你之前不是跟我说过硝酸甘油,得放在低温环境下保存嘛……”
李北辰听到这声呼喊后,脸色剧变,卧槽,那是炸药!他如离弦之箭一般猛扑向周子安,想要从他手中夺回烧杯。由于过于急切,在奔跑途中不慎撞翻了旁边桌子上放置的硫磺。刹那间,一股刺鼻的黄色烟雾腾空而起,迅速弥漫了整个实验室。
前来检查课程进度的李晚秋冲进了实验室。当她看到眼前的场景时,不禁瞪大了双眼,只见自家老弟正握着一个灭火器,对着四处弥漫的烟雾疯狂喷射。
当天晚上,位于乙字斋内始终飘散着一股浓浓的醋味。原来是李晚秋逼迫周子安和李北辰这两个闯祸精,使用一种传统的土方法来消除残留的异味。周子安苦着脸,头顶着一块湿漉漉的毛巾,嘴里不住地哀嚎道:“哎呀呀,令姐如此凶悍泼辣,以后还有哪个男人敢娶她?”
李北辰闻言,将一本《资本论》塞进了床板底下,没好气儿地白了周子安一眼,说道:“哼,有本事这话你当着我姐姐的面去说!上次哲学系的陈公子好心给她送来一本诗集,直接就被我姐姐用那本厚厚的《女诫》给砸破了脑袋,到现在头上都还留着个疤呢!”
……
林黛非要学中国人写七律,周子安自告奋勇当先生。红梅阁里,英国姑娘咬着毛笔憋出句\"雪花如席盖燕园\",急得抓过威士忌猛灌。李北辰刚要纠正平仄,窗外突然传来李晚秋的怒喝:\"周子安!你竟敢教外邦女子饮酒!居心何在?\"
众人翻窗逃窜时,周子安的长衫挂住梅枝。李北辰折回去救他,却见三姐举着戒尺僵在月洞门下——林黛正用莎士比亚十四行诗与她对峙,两个姑娘的争论惊飞了满树麻雀。
……
期末发榜那日,周子安神秘兮兮摸出个油纸包:\"北辰,我在广和楼赊的烧鸭,庆祝你哲学、国文双科榜首!\"
门帘忽被掀开,李晚秋冷着脸进来,惊得烧鸭差点掉进炭盆。却见她从袖中掏出个小瓷瓶:\"这是我爹托人捎的冻疮膏......你教林黛写诗的事,下不为例。林黛写的诗,是对先人的亵渎。\"
窗外飘起细雪,林黛突然抱着《楚辞》冲进来:\"李!'路漫漫其修远兮'后面是什么?我要用它回击司徒教授!\"
这年冬天的燕园,新思想像未名湖下的暗流,在年轻人心底汩汩涌动。周子安蘸着烧鸭酱在墙上涂鸦时,李北辰正把《新青年》里陈独秀的文章抄给林黛看。窗棂外的枯枝上,不知何时冒出了点点嫩芽。
……
海参崴的秋夜,凉意渐浓,如一层薄纱轻轻笼罩着这座城市。风悄然吹过,带着丝丝冷意,让人不禁打个寒颤。王耀武身着厚重的呢子大衣,身姿挺拔地站立在作战室的沙盘前。昏黄的煤油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将他高大的身影投射在布满等高线的地图墙上,仿佛一幅神秘而凝重的画卷。
三天前,鄂伦春族的猎户冒着寒风匆匆赶来,送来了至关重要的情报。据他们所言,日本商船近来在波谢特湾频繁出没,但奇怪的是,这些商船的吃水线竟然浅得出奇,与常理相悖。
“这是第七批移民刚刚带来的。”顾祝同一脸严肃地走上前来,手中捧着一个木盒。他轻轻地打开盒子,只见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几枚带倒刺的铁蒺藜,闪烁着冰冷的寒光。“这可是胶东的老铁匠按照德国图纸精心打造而成的,经过特殊处理后,就算浸泡在海水中长达半年也绝不会生锈。”
王耀武微微眯起双眼,伸出右手拈起其中一枚铁蒺藜。尖锐的刺在灯光的映照下泛出幽幽的蓝光,宛如毒蛇口中吐出的信子,令人不寒而栗。他握着这枚小小的武器,沉思片刻后说道:“今晚就带领工兵营前往金角湾浅滩进行布置。每隔五尺埋下三枚铁蒺藜,务必形成一道严密的防线。”
说罢,他突然拿起一支红铅笔,毫不犹豫地在地图上的鹰嘴崖处画了一个圆圈,下令道:“命令余汉谋立刻在崖腰开凿机枪巢,每一个射击口都要配备退守的坑道,确保万无一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当九月十日的子夜来临之际,汹涌澎湃的潮水如一头凶猛的巨兽,咆哮着席卷而来。它无情地吞噬着一切,包括那些刚刚被埋入浅滩的铁蒺藜阵。随着潮水逐渐退去,这些致命的陷阱缓缓沉入海底,静静地等待着敌人自投罗网。
与此同时,在距离此地二十余里的海平线上,一艘艘巨大的运兵船正悄无声息地集结在一起。船上满载着日本第六师团的士兵们,他们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准备对海参崴发起一场猛烈的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