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这……!”
六马瞪大双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什么,
一个……黑漆漆的……“鬼手印”?!
这指印看上去不大,像个小婴儿留下的,但这也掩盖不了,它是个“鬼手印”。
这比他们刚来时,少爷用自己的血,做了个血肉包,引开那些在河里,对他们穷追不舍的“盲鱼”,还要让他惊恐。
不说别的,要让二爷看见,绝对会扒了他们皮!
九鼎看着“鬼手印”眉头紧蹙。他眼神一凝,犀利的目光,在整间侧室里掠过。他不肯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坚决要找出这“鬼手印”的罪魁祸首。
可这手印的主人,实在顽皮,九鼎目光所及之处,愣是找不到他半分踪迹。
“好了九鼎。”吴歧道:“他是不会在这,等你找他的。”
说完,他又拍拍六马肩膀,安慰道:“没事儿六马,别担心。大不了回去拿糯米敷一敷……别叫二叔、三叔知道啊。”
不然你死定了!你们都死定了!
“少爷!”
六马都要急死了,他怎么能不担心?!
但他也没被这种焦急情绪,完全覆盖理智,他小心翼翼托住吴歧的脚,轻轻在吴歧脚踝附近按了按。
没骨折,这叫六马多少放了点儿心,但也只是一点儿。
“如果这里没有其他粽子或傀的话,我估计是刚才在女傀那儿,遇到的僵尸婴儿干的。”吴歧看着自己脚踝上,小小的指印,道。
“md,那僵尸崽子都让少爷你套上麻袋,抡地上了,这还不消停?!那袋子里装的可都是糯米,专克僵尸啊!”六马道。
说着,六马又转头看向娃娃脸,“老八,你那糯米行不行啊?别是过期陈米吧?”
八佾立马竖起三根手指头,对天立誓道:“我发誓,绝对是新米。我自己还吃了不少呢!”
六马:“……”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你他娘和僵尸是亲戚吧?
吴歧在一边差点喷笑出来:八佾哎,你说话的时候,可不可以关注一下聊天内容,再决定要不要说这句话呢?
“好了好了。”吴歧居中调和,“我感觉那个僵尸婴儿,应该有自己的目的,不然他不会光绊我一下,别的什么也没干。”
“要是他刚才趁机咬我一下,或是用手指甲在我脚踝上划个血口,说不定这会儿我都得蹦着走路,和你们跨越物种了。”
僵尸就是,蹦着蹦着走,唉~~
“所以我觉得,那僵尸婴儿一定会再出现。我们以不变应万变,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吴歧看向娃娃脸,“到时八佾,你就帮我,再多往那尸婴身上撒点糯米。”
“好的少爷,我一定把糯米都倒他嘴里,”八佾说。
吴歧:“……”倒也不必。
他怀疑八佾是不是把尸婴当成芦苇叶,想往“粽叶”的漏斗(尸婴的嘴)里填米塞馅呢?
塞满新鲜糯米的“粽子”,清甜可口。真可谓一语双关了。
但他也没纠缠这个问题,又对伙计们说:“都警醒点儿,说不得那僵尸婴儿会从哪儿冒出来,别着了道。”
“知道了,少爷。”伙计们应道。
“行了,咱们去找三叔吧。看样子,这机关门应该也不在侧室里。”吴歧说。
他把裤脚放下,从地上站起来。看着经历一场大战,现在已经满室狼藉的侧室,总觉得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带领小伙伴,开启了新技能?
————————
再看吴三省这边。
吴三省正蹲在墓道中间,观察一块青石板方砖,忽然觉得背上一沉。
不用想,这肯定是他乖侄子吴歧,又来闹他。
果然下一秒,耳边就传来吴歧嘻嘻笑的声音:“三叔三叔,你在干什么呀?”
吴歧看看三叔侧脸,又看看地砖,“在给地砖相面啊?你看出什么了?这砖还有几年寿命?有没有姻缘?什么时候能转世投胎啊?”
吴三省扭头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瞎说什么?有给砖相面的吗?你相一个我看看。”
“嘿嘿,我这不是看你蹲着一动不动吗?”吴歧仍旧笑嘻嘻的,“那你不是相面,难道是”面砖思过“啊?”
“来,有什么事,你告诉我。”
“愿主的恩惠,神的慈爱,圣灵的感动,常与你同在。”
吴三省:“……”
吴三省:“侄子,你一天不皮,心里难受是不是?”
这侄子,真是让他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一天天,小脑瓜儿都想什么呢?
吴歧彻底笑开了,他晃晃抱着吴三省的手臂,半张脸都贴在吴三省后肩上,只露出一双纯洁无辜,又充满依赖的眼睛,和吴三省对视,“喜欢三叔。”
一句话就让吴三省心软了。
哎,这侄子……罢了,他还小,爱闹些也没什么。
自己何必和他计较呢?
“好了好了,说正经的。”吴三省反手摸摸吴歧脑袋,就像在摸一只奶乎乎的幼犬,“你看这块砖,侄子。”
“嗯?”吴歧眨眨眼,顺着吴三省的话,从吴三省身后探头。
“啊……这是什么造型?挺别致啊。”
“这是比了个“耶”?还是用右手比的?”吴歧道。
只见这块方形石板上,被人刻画出一种类似今天“剪刀手”的图案,中间“食指”和“中指”长,剩下三根“手指”,在两根长“手指”下,弯曲交叠,“拇指”还搭在“无名指”上。
可不就是个“耶”吗”
吴三省嘴角一抽。
“那是“二”?它在说谁“二”?”吴歧见三叔不说话,又猜测道。
三爷对自家侄子的脑回路,已经不想再吐槽了,他径自解释道:“这只是普通的齿牙形豁口,用来指引方向的。”
“哦,原来是这样。”吴歧恍然大悟。
【我就说嘛。几千年前的人,都懂今人的手势了?】
【这也太与时俱进,啊不,太超前了吧。】
【那我们这些几千年后的人,岂不是很复古?】
吴三省:“……”
“那三叔你接着说。”吴歧饶有兴味地,叫吴三省继续他的小课堂。
倒斗学前班,继续开课。
吴三省努力忽略侄子乱七八糟的话和想法,接着道:“侄子你看这两根伸出来的手指……啊呸。”
他都被侄子带跑偏了。
“你看这两个齿状豁口,指的地方就是我们要找的地方。暗门应该在我们面前这堵墙上。”吴三省道。
“啊,把暗门开在这堵墙上?”吴歧歪歪头,“这是要去哪儿啊?”
“三叔我们不砸端墙吗?”吴歧转头看向墓道尽头的端墙,怎么看暗门都像是在那里啊……
吴三省道:“可不能砸那面墙啊,侄子。”
说着,他就站起身,拉着吴歧往端墙走,“你看这面墙,乍一看和我们之前遇到的,带矾酸的墙很像。可你仔细看,这墙砖的排列,和之前那面墙截然不同,有横有竖。”
“而且你看上面……”吴三省给吴歧指了指,砖墙上面莫约三分之一处,示意吴歧看,“这面墙没有墙梁,不管是往外抽砖,还是往里砸,只要少一块砖,整面墙就倒了,到时我们都会被埋进去。”
“嗯,明白了三叔。”
吴三省又带吴歧走回,他刚才发现齿牙砖的地方,对吴歧说:“侄子你再看这整条墓道。”
“这地面上的砖,看上去也和墙面一样平整。可你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其中有些石板,是由一大一小两块石板,拼接而成。”
“你看那些小一点的石板,它们所处的位置,连接在一起,像不像一幅北斗七星图?”
吴歧顺着吴三省指引,一点点去看那些石砖。果然如同三叔说的那样,砖连在一起,是一幅勺子状的七星图。
然后他就发现,那块他们看了半天的齿牙砖,就在“勺子”用来盛东西的“勺头”中央,而齿牙砖所指的方向,就是他们面前这面墙!
“厉害了三叔,你好棒!”吴歧一把抱住三叔,满眼都是小星星。
【真不愧是我三叔!】
吴三省对侄子毫不掩饰地崇拜非常受用,“小意思,侄子。这种机关,你三叔我,少说也得见过千八百个。”
吴歧:“……”
说您胖,您还喘上了?
您怎么不说自己把全国的墓都翻过一遍,就差没挖到国外去了?
您要是能从国外挖点宝贝回来,说不得还算为国争光了呢~~
吴歧暗暗翻了个白眼:这种话,就算他再怎么无脑吹三叔彩虹屁,硬接的话,是不是也多少有点儿昧良心了?
但他面上不显,随意附和道:“嗯嗯,三叔最帅,三叔最牛!那我们既然已经找到机关,就快走吧。”
说罢,他就看看脚下机关,“我是不是只要踩一下这块砖,暗门就会自己打开了?需要念咒语吗?”
【如意如意,顺我心意。芝麻开门!】
【巴啦啦能量,魔仙开门!】
【良辰吉日,适合开门!】
【妈咪妈咪哄,看我洪荒之力,开门十八掌!】
【阿拉霍洞开!】
【猪鼻子,柠檬雪糕,吉星高照……】
吴三省:“……”
这孩子的病,果然不能再拖了。瞧他好好的孩子,现在都成什么样了?
吴三省深吸两口气,努力让自己屏蔽小侄子的胡言乱语和心声,道:“这机关恐怕得一直有东西压着。”
说罢他又看向一直没说话的十二旒,“十二,你到侧室里去找个陪葬品,压在这石砖上。”
十二领命而去,他人高腿长,“1米8”的大长腿,不一会儿就带着主人回来了。
肤色稍深的东南亚人,拿了一尊不算太大的青铜犀尊。
这是一只苏门答腊犀,整只犀尊十分精美,全身布满错金的云纹,金、银、铜三色,在犀牛身上交相辉映。
这是一只酒壶,犀牛尾巴就是它的提手。倒酒时,只要握住提手,利用杠杆原理,就能以犀牛蹄子为支点,撬动整只酒尊,把酒从犀牛嘴里倒出来。
犀牛背部有个小盖,是盛酒的开口,形状似一只背囊,驮在犀牛背上。
最主要的是,吴歧觉得这只犀牛的臀部,还怪丰满的嘞。
又挺又翘,非常圆润。
十二旒把犀尊,往那比了“耶”的青石板上一搁,那原本看不出任何异样的石墙,果然在“咔咔咔”的机关响动声中,缓缓向上开启,将墙后只有一人宽的窄道,十分娇羞地展现在几人面前。
吴三省打头,叫吴歧紧紧跟在自己身后,打了一支手电,率先往那漆黑悠长的暗道走去。
临进门,吴三省又提醒吴歧道:“侄子,小心脚下。”
他指指暗门底下,正好和暗门相对的石砖,“这种暗门底下的石砖,千万不要踩。因为你不知道这块砖,是不是也有机关。”
“如果贸然踩上去,触动机关,很有可能当时就会被门压死。所以一定要注意,知道吗?”
吴歧虚心受教,“知道了,三叔。”
吴三省摸摸他的头,往暗门里走。
等吴歧和几个伙计,全都进了暗门里的通道,那青石板的门就像安了监控,“咔咔咔”关上了。
一行人被完全关在这黑黢黢,前路未知的空间里。
吴歧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那暗门的机关,不是被他们用臀围丰满的青铜犀尊,给压上了吗?
难道是犀牛复活,自己跑了?
吴歧摇摇头,甩掉这不靠谱的想法。他宁肯相信是有人从外面,把那只犀尊拿走了。
他心里隐隐有个猜测,却不好在这前路未知的时机,对三叔说,只好下意识贴近三叔,寻求安全感。
不过他也想好了,要是有什么事,他一定要先保护三叔。
“侄子,别怕。”吴三省看着突然关上的机关门,对吴歧道:“反正我们也要顺这条通道往前走,就算门不关上,我们也没别的路了,不是吗?”
“嗯。”吴歧点头,三叔说得有理。
【我相信三叔】
吴歧看到吴三省似乎扬了扬嘴角,又似乎没有。这昏幽闭的空间,叫一切可明辨的事,都变得模糊。
一行人没有再说话,只闷声往前走。逼仄的空间,只剩几人脚步声。
不知走了多久,吴歧终于看到前方透来一点光。
“三叔,有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