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连钰出了门,就打开手中折扇,高高的撑在头顶上,慢慢地往前走着,
“瑞山,一起去吃午膳?”
行至翰林院门口时,钟白和许观也正好走过来。
“少渊,子瞻兄。”连钰笑着迎上去,
“长麟街上有一家临东菜馆,味道很是不错,出门左拐一会儿就到,一起去吧!”她说着率先出门,在前面带路。
“看来瑞山已经把这长麟街的饮食做足了功课。”
钟白笑着应了一声,紧跟连钰身后,出了翰林院的门口,许观随后也连忙跟了上去。
“我怎么忘了,少渊是奉都本地人士,想吃什么问少渊岂不是更直接?”
连钰猛地停住脚步,用折扇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头,懊丧道,
“早知道我就不必做那么多功课了,你们可知我连着吃了好几天长麟街,有些馆子难吃到,我都怀疑后面做菜的厨子,是不是真人了?”她轻皱着眉头,
“既如此,可不能让瑞山的这一番功课白做,走,去临东菜馆尝尝瑞山的功课成果!”
钟白差点撞上连钰,好在及时刹住脚步,他绕过连钰,走在最前方开始带路,
“子瞻兄快点跟上,咱们去检验一下瑞山的成果~”
钟白明明是在呼唤许观,嘴里却一刻不停的揶揄着连钰。
看着钟白和许观越过自己走向前方,连钰收回懊恼,快速跟上二人脚步。
正是午膳时间,临东菜馆里面人头攒动,无一处可下脚的地方。
店小二看到连钰,立刻热情的将三人带上二层雅间,
“这菜馆果然受欢迎。”许观坐下后感叹道,
“客官您可能不知道,我们菜馆的厨子啊,那都是我们老板从临安当地挖过来的大厨,手艺可是这个,”
店小二自豪地伸出一个大拇指比着,
“所以我们家的菜式那是正宗又好吃,不只平民百姓,达官贵人也不少都喜欢我家菜的味道呢。
就连这雅间,若不是这位客官提前定下了,恐怕今日就不知要多等多久呢。”
店小二擦好了桌子,利落的转身准备出去,
“几位先喝点茶水,我去给您催催菜,这菜啊,新出锅时味道是最好的。”
楼下嘈杂的声音,随着雅间门的关闭,被隔绝在外面。
屋内三人拿着各自的茶盅开始说起第一日的值事日常,
“瑞山兄首日可还顺心?要我说啊,真不愧是翰林院。”钟白说着自己就笑了。
“大臻朝地大物博,翰林院内果然人才济济。”
连钰表示随意讲道,“虽这只是第一日,已感受到各位同僚不凡。”
说完她还煞有介事的点点头。
“同僚们如何?”许观放下茶盏,好奇的看向连钰,
“大家很是友善,就是大家过于废寝忘食的做事,倒是让我颇为紧张,”
连钰想起,明明已到午休时刻,值事房内竟无一起身的场面。
她再抿一口茶摇摇头道,“刚才我出值事房时,所有的同僚竟无一人抬首,全都在埋首事务中,他们不饿吗?”
“彼此彼此,不过待晚上宴会后应会好很多。”钟白也是有些无奈的回道,看来他所在的编修值事房内,也是如此的忙碌。
“子瞻兄可知文正现在如何?”他转头问向许观,
“文正通过了庶吉士的朝考,除了每日在翰林院的课业之外,其余时间先到户部观摩学习。”许观答道,
“怪道没碰到他,户部衙门是有些远了,到时我们再另约他一起吧。”
钟白说完又转向连钰,一脸认真道,
“翰林院是文人最多的地方,特别是你我所在的值事房,文人之间必会相轻。
瑞山你可别像和我们结交时似的,那么快与人掏心掏肺,小心被人算计了去。”
转而又挑着眉,看了一眼许观后,又十分欠揍的冲连钰坏笑着,
“我们可不想要一个缺了心少了肺的行尸走肉做朋友。”
连钰突然手痒,迅速将折扇推向钟白颈部。
钟白笑意未来得及收回去,面对兜面过来的扇子,下意识先以手格挡,顺势前推。
连钰被推回去了,笑着合上折扇,顺手用扇子挽了个腕花,将扇子从钟白手上抽出来,拍到钟白的肩上,
“菜来咯!”
随着小二的上菜声,这番简短的较量到此为止。
菜一次上齐,待小二退出房间后,连钰收起扇子,开始夹菜吃饭,
“我的心肺,我自会好好护着。少渊也要小心才是。”
许观看着好像无事发生自然吃着饭的连钰,又看了一眼此刻捂着肩膀的钟白,默默拿起自己的筷子,和连钰一起专心吃饭,
“瑞山好身手,这次倒分出胜负了。”
钟白揉着左肩,苦哈哈的说完,慢悠悠拿起自己的筷子开始夹菜,嘴里还低声嘟哝着,
“就是下手有点狠。”
“少渊让我护好我的心肺,我不得显示一下自己的手段,好证明自己的能力?”
连钰自然心知钟白好意,
她今日早就看出曹修撰的为难之意,后又拿出自己所撰书册相借,就是想要挫挫连钰的锐气。
不过连钰不想上值第一天就闹出点什么,所以四两拨千斤的化解了。
今后这样的事情应该还会有,钟白刚才的提醒并无不妥。
不过看他那一脸揶揄的模样,她就想小小的教训他一下。
“还有,少渊以后面对姑娘可不要如此轻佻,否则可是会孤独终老的哦。”连钰继续道,
“瑞山此言甚是,姑娘们都不喜欢过于轻佻的人。”许观接道,
“你看,子瞻兄可是有家室的人,他这么说肯定没错。”连钰有了帮手,马上接上话茬,
“...”钟白哑口无言。
“少渊和瑞山看来功夫不弱?”
想着刚才二人有来有往的过招,许观问出了憋了自己好一会儿的想法,
“哪里,不过是学了点防身的拳脚功夫,
只能说比手无缚鸡之力稍强一点,逃跑时可以比别人快几步而已。”连钰摇头笑道,
“子瞻兄这就不知道了吧?作为好友,除了交心之外,还要会陪着演戏。”钟白开始忽悠,
“比如刚才,我与瑞山这一通看似较量,其实并没有几分力气。”
看着许观眼中开始露出惊异,他继续道,
“肩膀也无事,我是装的,这样才能显得瑞山下手太黑。”说完他又凑近许观道,
“刚才子瞻兄是不是十分同情我?觉得我甚是可怜?”
他眨巴一下眼,继续道,
“你看,这样我的目的就达到了。
当然,瑞山也会因此感到满足,她看我吃痛,会觉得她下手很重,心里或许会很痛快或者内疚,但于我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许观不想相信,虽然钟白看着十分真诚,但是…他又看向连钰,
连钰捧着碗在扒饭,感受到许观的视线,她慢慢抬起头来,冲着他点点头,眼中也是十分真诚。
许观见状,思考了一瞬,便不再纠结了,
“朋友之间,有时需要演技”他心里念叨着,点了点头。
连钰再次将头埋在碗里扒饭,实际上她是在忍住笑意。
天知道她刚才憋得有多辛苦,心里暗叹,许观也太好忽悠了,完全不是钟白的对手啊。
一片愉快的气氛中,午膳结束,距离午休结束还有时间,几人便慢悠悠踱步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