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莫澜失忆是真是假？”
“他确实记不住以前的事，但性子还和之前一样。”
天枢笑了笑：“这孩子从小和他爹学了些拳脚功夫，唐嬷嬷亡故后，留下遗言让他进京找瑶光。宋莫澜在唐嬷嬷去世后就从南疆启程。
岂料到了京郊，他见娄令策强抢民女，上前打抱不平，被娄府侍卫暴打一通，撞上路旁的石头，晕了过去。
醒来后，不知怎么睡到了秋月茶楼门前，被掌柜娘子收留。”
说到这里，天枢笑着摇了摇头：“谁知道夜阁一直查询不到的人，竟然阴差阳错送到主子眼皮子底下来。要不是您让老奴查那黑牛底细，恐怕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失忆的莽汉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那也是崔轻寒的功劳。
从杜三到宋莫澜，遇上她，好像事情顺利了不少。
看来，娶她是明智之举。
想着，司行舟的脸上带上莫以名状的笑意。
看得天枢背上生寒。
主子长年不动声色，只有杀人的时候眸子里才会带上一抹残忍的笑意。
莫非，哪句话说错了？
看他那笑，好像也不大残忍，好像有点，有点，不好说......
“天枢，我要娶崔轻寒为妻，你通知其他六位星主一声。”
“啊！”天枢讶异地轻呼一声。
“怎么？”摄人的寒芒刺在他身上。
“老奴放肆，不过也的确有些意外。天玑、开阳也要知会吗？”
“除非他们不是夜阁星主，或者不认我这阁主。”
“万万不敢。”天枢毫不迟疑跪在司行舟面前。
“老奴势必将消息带到。”恭恭敬敬应道。
“礼部会将婚礼操办妥当，但我想夜阁也应尽力，这是我的诚意。”
“是。”天枢以头伏地。
夜阁是主子最大的秘密，也是主子最大的依仗，以夜阁之力为未婚妻贺喜。
看来，这桩婚事不只是情势所迫而为，主子是心甘情愿的。
主子是将这位崔小姐放在了心上。
无心的主子，终于有了愿意交付诚意的心上人。
天枢心底涌出一丝暖流，自小孤苦的主子，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恭贺主子，夜阁七星主必定将事情办妥。”天枢抬起头，泛着泪光，大声应道。
司行舟起身，“不管宋莫澜是什么身份，先放在锦衣卫，不可妄自动他。”
“是。”
宋莫澜是猎户之子，还是其他什么人。
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
小仙女送来的人，只要他不主动出手，给他生机又如何？
“主子，崔轻寒同意嫁你啦？”出门，顾寒塘就等不及开口问。
司行舟摇头。
“那你还让夜阁都准备上？”
司行舟想把顾寒塘的嘴缝上。
“迟早的事，早准备免得到时手忙脚乱。”
顾寒塘无语地挠挠头，心头暗道：“主子也不怕到时候白准备一场？”
再怎么死脑筋，也知道这话不能说出口。
司行舟狠狠白他一眼。
顾寒塘脖子一缩。
主子向崔轻寒学了读心术？
***
过了两日，崔轻寒再次见到黑牛时，他一身皂袍威风凛凛站在崔府门口。
见轻寒和染柳跨出门，连忙迎了上来，急急地转着身体，展示着身上的官服。
“小姐，我真当上锦衣卫了。”
黑牛取下腰牌递给轻寒。
“哟，还真是锦衣校尉的腰牌！”染柳一把接过，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
“这还能有假？”黑牛神气地朝染柳扬扬眉。
染柳瞪他一眼：“黑牛，你去当锦衣卫，秋月茶楼的活谁干？”
“这......”
黑牛尴尬地挠挠头，红着脸答道：
“是轻寒小姐托关系让我进了镇抚司，东家也是同意了，我，我一有空就回去帮忙。”
“原来还是看在我家小姐的面上，你才当上的锦衣卫，我还以为黑牛你真的好本事呢？”染柳忍不住和他抬杠。
“是，是托小姐的福。不过......”
黑牛伸手从染柳手上将腰牌抢回来，细细摩挲两遍才小心翼翼挂在腰上。
“我师傅杜三原来可是锦衣卫千户，他还夸我功夫不错呢？”
染柳朝黑牛吐了吐舌头：
“小气鬼，傻大个儿！”
“染柳，你是崔府的丫鬟，怎么能这么和校尉说话？”
何筱筱不知何时来到三人面前，板着脸训斥染柳。
转头又笑吟吟地看着黑牛，温柔地夸道：“小哥，你还会功夫呀！真是厉害！怪不得能当上锦衣卫？”
阴魂不散。
真是男女主无处不相逢的定律吗？
崔轻寒脑袋疼。
“又是你？”黑牛皱眉。
何筱筱今日一身白衣胜雪，脸上露出圣洁白莲花一样的浅笑。
她朝黑牛温柔地点点头，柔声说道：“正是两日前和小哥有过一面之缘的筱筱。”
黑牛打了个摆子，莽声莽气地回应：“你又来偷听？”
何筱筱面色一僵，来不及收回脸上的笑意，她扯着嘴角答道：
“路过而已，筱筱并无意偷听小哥说话。”
黑牛没好气地白了何筱筱一眼：
“路过就快走啊！我和咱秋月茶楼的少东家说话，你插什么嘴？”
说完脸转向轻寒，用口型说道：“真有病。”
轻寒忍住笑，微微颔首。
何筱筱深深看了黑牛一眼，白着脸转身离去，心里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可又实在说不上来。
黑牛骂骂咧咧盯着何筱筱的背影消失在崔府门口，才靠近轻寒耳边，轻声说道：
“小姐，虞府的两位少爷在秋月茶楼等您。”
黑牛一挥手，带着镇抚司徽记的马车立马停到崔轻寒跟前。
马夫利落地跳下车，将马鞭递到黑牛手中。
“轻寒小姐，请上车！”黑牛打起车帘，待得轻寒和染柳坐定，他放下帷帘，跳到车上。
“驾！”黑牛扬鞭高喝一声，骏马扬蹄，马车稳稳驶离崔府。
黑牛意气风发地回头朝车内朗声说道：
“就让我这镇抚司未来的百户大人亲自送两位小姐一趟！”
染柳撇撇嘴，瞧把他能得？
什么两位小姐？不识数还想当百户大人！
撇着撇着，嘴角忍不住上扬开来。
后方，何筱筱从崔府门后探出身子，看向马车离开的方向，咬着嘴唇，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