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一边捂着脸,一边缓缓地把门重新合上。
他狼狈至极:“风哥你慢慢的,没事哈,我到车上等你……”
黑子带着一丝讨好,又夹杂着些许尴尬。
沈思思直接愣在原地,脸颊像被火烤着一样滚烫,没有勇气回头去看。
这人是谁啊?
连最基本的敲门都不懂。
也太没礼貌了吧!
顾乘风脸色也阴沉得很。
不过,感觉到胸膛上沉甸甸的重量,还有那滚烫得如小火苗的呼吸,他的眉梢便不由自主地上挑。
沈思思近距离查看他的伤口。
创口不算太大,也缝了针,但感觉里面的伤很深。
“都伤成这样了,你还跟我说没事!”
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手忙脚乱地爬起来,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顾乘风就这么不爱惜身体!
伤成这样了还满不在乎。
顾乘风无奈苦笑,在他看来,这点小伤就跟蚂蚁咬似的,算不了什么。
他之前受的伤比这个严重太多太多,就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真没事,很快就好!”顾乘风安抚着她的情绪。
沈思思却不由分说地将他按住,那架势还挺凶悍的:“别逞强了,先止血……”
几分钟过后,沈思思终于替他止住了血。
顾乘风起身,进房间里换了身干净的衣裳。
这一闹,两人的脸都红得极不正常,像熟透的苹果。
他们一前一后,有些扭捏地出现在院子里。
院门外停着一辆小货车,那车看起来比上次去大姨家的车还要大上许多,像一个庞然大物,静静地待在那。
黑子正靠在车头上,大口大口地吸着烟,努力地平复着。
顾乘风狠狠瞪了黑子一眼:“都当爹的人了,还学不会敲门?”
他自己丢人也就罢了,不能让思思也跟着丢人。
黑子咂摸了一口烟,那烟在他嘴里停留了一会儿,然后把烟屁股丢下,用力踩了几脚:“这不是忘了嫂子在吗?”
他不好意思地朝着沈思思点头哈腰:“对不住啊,嫂子,我是个粗人,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沈思思定睛一看,这不是那光头吗?
之前见他长得凶神恶煞,说话还流里流气的,才闹出了误会。
“是你啊……”
沈思思热情大方地打着招呼,热情里夹杂着一丝难掩的歉疚。
“应该是我说对不起,先前我误会了你,还以为你是坏人,差点就冤枉了你!”
沈思思一脸诚恳地道歉。
她知道以貌取人不对,经过这次的事情,她发誓,以后看人不能这么草率了,不能只看表面就轻易下结论。
黑子无所谓地摆摆手:“没事儿,我都习惯了,谁让我长得像个杀人犯呢?”
他自嘲地笑了笑。
“你这算啥,我之前还吓哭过好多小孩子,有些人看到我,甚至偷偷去报公安,以为我是个在逃犯。”
他故作轻松地笑着,沈思思却陷入沉思。
她能感觉到黑子背后的无奈和苦涩。
此刻,她知道不管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只能用行动去表达歉意。
“那行吧,别光站着,先请屋喝口茶吧!”沈思思热情地邀请。
黑子连忙说:“不麻烦了,省得那些长舌妇再乱嚼舌根。”
沈思思立刻就不说话了,面露窘色。
见状,顾乘风开口解围道:“别往心里去,我来收拾他!”
说完,他抡起拳头还真就砸了上去。
“这事翻篇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
黑子被这一拳打得,像是挨了一坨铁,呲牙裂嘴的敢怒不敢言。
随后,顾乘风收回拳头,朝黑子使了个只有他们俩能懂的眼色。
“别废话了,赶紧搬东西。”
黑子嬉皮笑脸,嘴里却骂骂咧咧:“周扒皮都没你这么能扒,水都不让人喝一口,赶着让人干活……”
嘴上这么说,但他还是赶紧招呼几个兄弟一起去车厢里下东西,一件一件地往屋子里搬。
那场景,就像蚂蚁搬家一样。
沈思思惊呆了,这车后面装了这么多呢!
有实木打造的崭新家具,桌椅板凳梳妆台全套的,散发着淡淡的木香。
还有缝纫机、金镯子、机械手表、龙凤缎面的被子。
还有那自行车,车把手上挂着一朵绸缎扎的大红花……
东西多得让人眼花缭乱,根本看不过来。
沈思思望着这些物件,越看越觉得眼熟。
好像是……
顾乘风见她发愣,胳膊轻轻碰了碰她的肩:“眼熟吧!”
沈思思点头:“难不成这是……”
她有个大胆的猜想,又不敢轻易说出口。
只是睁着一双大大的,如同小鹿般的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顾乘风。
下一秒,低沉的嗓音如微风般倏的凑近,轻轻掠过耳边。
“还记得我对你说的吗?”
“不该他拿的东西,他一样都拿不到……”
顾乘风意味深长地笑笑,那笑容里有着种别样的魅力,余下的话不言而喻。
沈思思的小心脏突突跳了两下。
顾乘风真把送给姨父的聘礼拿了回来,他是怎么做到的?
见她实在好奇,顾乘风下巴努了努忙碌的黑子:“等他忙完,咱们坐下来慢慢聊……”
片刻的功夫,原本宽阔的客厅,就被这些家具和物件塞得满满当当。
沈思思站在门口,不知怎的,看着家里被一点点地填满,竟有种踏实的感觉。
见屋子里一群人忙前忙后,她也插不上手,于是转身去了厨房。
给大家伙都倒了热茶,还切好了水果,留大家吃顿便饭。
今晚上,她打算炖一锅香菇炖鸡。
先把香菇洗一遍,用刀全部打上十字形花刀。
然后又准备了几个小炒的食材。
此刻万事俱备,只欠大姐家的鸡了。
大姐人呢?
沈思思正想着大姐,大姐就心有灵犀地找上门了。
“请问是思思妹子家吗?”
蒋红梅包着一张旧头巾,手里拎着小鸡笼子,在门口张望着。
顾乘风听到沈思思的名字,目光不自觉变得警觉:“你是?”
蒋红梅举起鸡笼子:“我来给她送鸡的,她在家吗?”
话音未落,沈思思就听到动静,从厨房里小跑出来:“在呢在呢,大姐你把鸡放院里,跟我进屋拿钱吧。”
蒋红梅也是个人精,一听这话头就明白,这是要问她话呢。
她跟着沈思思的脚步,刚进门,沈思思就心急地问道:“大姐,你帮我打听得咋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