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云城依旧是不冷不热。
要说这座城池,可真是个好地方,处在南炘这种温度极高的国家,却能做到四季如春。
上次,南炘皇和厉天灼想举办个宫宴,见一见依王从东极带回来的宠妾邓雪怜。
可惜,依王府闹出世子落水身亡一事,依王和邓雪怜也顺势推开了宫宴,并未参加。
他们当然不能就此作罢。
这不,又过了十日,给足了依王和邓雪怜休息时间,再次举行了宫廷家宴。
夜幕降临,本就碧玉堂皇的皇宫里燃起了千万盏灯烛,将周围照得明晃晃的,宛如白昼。
皇帝设下的家宴,仅有厉天灼、依王和邓雪怜三人参加。
厉天灼左右也闲来无事,一早便去了。
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南炘皇闲聊天呢。
“听说你带着东极郡主在袁家妻族治病?”
“还与袁故发生了口角,主动搬离了那里?”
南炘皇消息灵通,虽然这事已经发生将近十天了,但厉天灼他们并没有对外声张,却还是让他知晓了。
“是。”
厉天灼挺直腰身,点了点头。
“本就是大哥之前在东极,带了一千私兵,围剿郡主、东极太后和十二公主,这才至柠柠重伤。”
“这次,我和柠柠跟着东极使团一起回来,本也只是为了给她治伤。”
南炘皇听了他这些叙述,冷哼了一声。
“这么说,寡人还要感谢她受伤了?”
“若不是她,寡人的儿子还不会回到寡人身边。”
他挑了挑眉,质问道。
见他有些微怒,厉天灼连忙行礼,“父皇,孩儿没有旁的意思,只是希望您不要因为她东极郡主的身份再与她作对了。”
他的话越说南炘皇便觉得越是难听。
“与她作对?!”
“除了接风宴那次,寡人可从未主动招惹过她!”
南炘皇强行压制自己的怒气,摆手道:
“罢了罢了,寡人不想与你多说!”
“依王被南炘那妖妇迷得神魂颠倒,寡人见你亦是如此!”
厉天灼有些百口莫辩。
南炘皇也不想再听他说什么了。
两人都不再说话,一时间,殿内出奇地安静。
厉天灼不乐意地喝了口闷酒。
正当此时,殿外太监高声道:“依王殿下到——”
依王的邓雪怜的到来,打破了殿内的沉寂。
“儿臣给父皇请安。”
“民女邓雪怜,见过皇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邓雪怜也跟着行礼请安。
来南炘这么长时间了,这礼仪规矩,她早已了然于胸。
见她低眉顺眼的,南炘皇一时间竟觉得这妇人还不错。
若非她身为东极原镇国公长女的身份,留下来给老大做个玩物般的妾室,的确也不错。
“入席吧。”
南炘皇淡淡开口道。
两人在厉天灼对面的席上坐下。
与厉天灼仅有一条较宽的过道之隔。
厉天灼与他们对了个眼神。
依王神情平淡,瞳孔里毫无波澜。
邓雪怜见了厉天灼,却多少带了些之前在东极时对他的害怕,一度不敢与他对视。
很快,宫女们纷纷来上菜。
“今日就是普通家宴,你们兄弟二人都不用拘礼,同为父开怀畅饮即可。”
“可惜,寡人一共生了六个孩子,如今能陪在身边的,却仅剩下你们二人。”
厉天灼想来也是。
若非黎氏皇族人丁稀薄,又缺乏人才,自己也不用非得来趟夺嫡这趟浑水。
他也是真放心不下南炘。
“父皇不必担忧,儿臣和六弟都会好好孝敬您的。”
“这次六弟回来,我相信,他也不会再忍心抛下我们而去了。”
依王端着酒杯,与南炘皇信誓旦旦说道。
仅透过他的眼神,厉天灼竟没看出他打的是什么主意。
那双瞳孔格外平静,仿佛就是发自真心的希望厉天灼能留在南炘。
厉天灼不屑一笑,也将酒杯举起,“大哥还真是大方,让我永远留下,储君之位,你这也是想拱手送我了?”
他的话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
“六弟,父皇还在这儿呢,说这种话…不太好吧?”
依王突然变了脸色,阴沉道。
当着父皇的面就开始谋他的皇位了,整个南炘,也就只有厉天灼一人敢。
若是这话从依王或者似王等任何一人口中说出,怕是此时南炘皇已经震怒,叫人打他板子了。
厉天灼仍不屑地笑了笑,“是六弟不是,在这里自罚三杯。父皇,孩儿逾矩了。”
酒过三巡,依王还不忘惦记这次回宫赴宴的主要目的,开始了自己的主线任务。
“父皇,怜儿出身东极名门望族,自幼便是冠绝东极京城的才女。”
“她琴技高超,不如就让她为咱们抚琴助兴一番如何?”
既然是依王主动提出的,南炘皇觉得听听也无法。
“好啊,那寡人今日便好好听听这东极的曲子,与我们南炘到底有何不同!”
皇帝也来了兴致,给了身边公公一个眼神,让他下去准备东西。
依王也拍了拍邓雪怜的掌心,让她安心跟着那些宫女太监下去准备。
很快,换了一身雪白广袖衣裙的邓雪怜从门外走了进来。
她手里还抱了把古琴,看上去到真有几分落难千金的感觉,我见犹怜般。
这身装扮,别说依王了,就连已经一脚迈入棺材的南炘皇也直了眼。
全场,能还在自顾自喝酒的,也就仅剩厉天灼一人了。
倒也不说此时的邓雪怜有多么惊艳,只是这凋零、破碎,又带着些自怨自艾的楚楚可怜感,很是能激发起男性对其的保护欲、占有欲。
她毕竟是邓家曾按照嫡长女标准培养的。
琴艺高超,自成一派。
曲调婉转间,也仿佛在诉说着千般情义。
听得依王是如醉如痴。
一曲罢,依王起身道:“父皇也觉得怜儿很好吧?”
“儿臣的正妻之位空置许久,不如就将怜儿许给我吧?”
他斗胆求皇帝赐婚。
虽邓雪怜的曲子是不错,但皇帝还没到昏头的地步。
“放肆,她一个有那样爹娘的妇人,岂配做你的正妃?”
这老大,也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被拒绝后,依王的脸色也瞬间难看了。
邓雪怜那边,已经传来了哭声。
梨花带雨的,仿佛受了这普天之下最大的委屈。
“怜儿不求依王妃的封号,只希望能陪在殿下身边就满足了。”
见她这边心痛,依王走到她身边,朝皇帝跪下,又求道:
“父皇,求求您,给怜儿一个名分吧!”
他真诚求道,甚至开始磕头了。
“一顶小轿从偏门抬进府,做个与高等奴一般的妾,也不错。”
厉天灼一副事不关己地说着风凉话。
他这话,像是提醒了南炘皇。
“嗯,就依天儿的意思办!”
“她不是想要名分吗?宠妾也算是侧王妃了,够用了。”
依王还想说些什么,只做个妾太委屈怜儿了。
但会看眼色的邓雪怜却劝他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