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你说什么呢？”
陈放表情有些不自然。
魏明勋都懒得和他勾心斗角，他略微抬了抬下巴，“把你身上的伤找出来。”
要是陈放能狠下心来朝自己下手，他或许还能高看对方一眼。
这么拙劣的谎言，也配拿出来栽赃陷害吗？
周边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眼睛像是显微镜似的将陈放全身上下扫描了一遍。
王鹏知道现在是发挥自己用处的时候了，他哼哼两声，“有伤吗？有伤拿出来让大家看看啊？”
陈放这人，一看就知道脑容量严重不足，耍心眼的手段就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
陈放立即慌乱地看向田子晋，想跟对方求助。
田子晋却在用眼神骂他。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陈放无师自通地读懂了这句话，生怕招到田哥的厌恶，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他福至心灵，抬起脸朝章清婉诉苦，“虽然我没受伤，但魏明勋用酒泼了我，还骂了田哥。他就是在你面前装得云淡风轻，其实私底下什么都想争，什么都想要！”
这话听起来有点耳熟。
王鹏咳嗽了两下，用仅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对魏明勋说：“宫斗剧经典台词。”
魏明勋恍然大悟。
田子晋是个绿茶，跟在他身边的陈放也是个小绿茶。
他上辈子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捅了绿茶窝吗？
章清婉被周围好事者的目光盯得如芒刺背。
她最落魄的时候，几乎丢尽了自己所有的体面。
所以她一向最看重的就是“脸面”二字。
“魏明勋。”她冷着脸，低声呵斥，“不管怎么说，你都对他动了手，你道歉。”
“凭什么？”魏明勋破天荒地反驳她。
对章清婉而言，这同样是一种稀奇的感受。
她从没在魏明勋这里碰过钉子。
“你先打人了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她脸色也越来越差，“有什么事回去说，你不要让我在这里下不来台。”
她拧了拧眉，“还有你没出国这件事，我也需要你给我个交代。”
魏明勋突然觉得眼前这人无比陌生。
他扯开唇，笑出了声，有点像个精神病院里的疯子。
“所以你在你的心里，我的清白和尊严，就比不上你的脸面吗？”
章清婉被怼得哑口无言，傻愣愣站在原地。
魏明勋定睛看了她片刻，指向头顶的监控，“既然双方各执一词，我又不想妥协了事，那我们就用证据说话。”
看到魏明勋直接出大招，这次田子晋再无法置身事外，假笑着开口：“明勋，你连章清婉的面子都不给？”
“我为什么要给她面子？”魏明勋声音轻飘飘的。
这句话犹如给了章清婉一记重锤。
她竟有些站立不稳，漂亮的眉眼染了几分怒气，“魏明勋，你不招惹陈放，他怎么会来招惹你？一个巴掌拍不响，你敢说自己完全没有错？”
王鹏听了都替魏明勋心寒。
酒吧老板是他的熟人，他憋着一口气，催促老板将监控发到他的手机上。
“看吧。”不用魏明勋说，王鹏就把手机声音调到最大。
起初，章清婉还因为愤怒梗着脖子，但看到最后，她的脸色渐渐转为复杂。
“我……我不知道。”她的嘴像被胶水粘住了，只缓慢地吐出这四个字。
王鹏“切”了一声，“说句不知道就完了？你怎么不给魏明勋说对不起？刚才你不是逼着他道歉吗？”
章清婉脸色涨红，却没有开口。
她为难地看了一眼田子晋，往前走了几步，低声同魏明勋说。
“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但陈放是子晋的好朋友，你能不能大度一些？”
魏明勋心底刚生起一丝期冀，现实又朝他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他在章清婉心里，自己到底是个多下贱的东西！
“我就不。”他声音里透着毋庸置疑的拒绝，“清清楚楚的证据摆在你眼前，我才是受害者。”
“但你把场面弄得太难看了！”章清婉习惯了命令魏明勋。
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违逆”，让她心中的不满压过了愧疚。
章清婉冷声说：“是你自己没有调节好和陈放的关系。还是那句话，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他为什么不去羞辱别人，专门来找你？”
“章清婉，你快让我都不认识你了。”
魏明勋不知该摆出何种神色面对章清婉。
他认清了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地位。
“你也和陈放一样，觉得我可有可无？”魏明勋声音轻得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章清婉胸口突然一颤。
无法否认，在创业初期，魏明勋确实帮了她许多。
但随着公司发展壮大，需要处理的工作越来越多，她的确忽视了魏明勋。
可明明很多事情，没有魏明勋，她一样能处理得很好。
章清婉想到另一种可能。
如果没遇到魏明勋，她创业路上可能会更艰辛，但未必无法成就今天的事业。
“魏明勋。”章清婉呼吸乱了，声音却没有乱，“你是公司的元老，但我不希望你这份功劳变得这么狂妄。”
果然如此。
魏明勋心中闪过这四个字。
他掏出手机，拨通艾瑞克的电话。
这是最近公司在谈一起，与国际贸易相关的大单。
只要完成了这一单，他们就能在同领域的所有公司之中立于不败之地。
而这个艾瑞克，就是负责这笔订单的甲方。
为了获取对方的信任，魏明勋国内国外飞了不下数十个来回，那段时间整个人都整整累瘦了一圈。
“你干什么？”
等章清婉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
艾瑞克很快接通了电话，“魏，有什么事情吗？”
“艾瑞克。”魏明勋说话时，目光始终盯在章清婉脸上。
他掀动嘴皮，“我可能没有办法继续跟进订单了，因为我要从公司离职。”
“什么？这么糟糕吗？”艾瑞克连喊了好几声上帝。
他的声音清晰地从手机话筒传出来，“如果这样，我必须要重新考虑一下合作对象。我只信任你，并不信任你们公司的其他人。”
“谢谢你的理解和支持。”魏明勋说完，就直接挂断电话。
他的手垂落在身侧，毫不退让地与章清婉四目相对。
章清婉被气得浑身发抖，“你不知道这起订单对我们而言意味着什么吗？”
“反正我对公司无关紧要，对章总也无关紧要。”魏明勋耸了耸肩，一脸云淡风轻，“所以有我没我都是一样的。”
“你认真的？”章清婉双眸被怒色染红，紧紧地盯着魏明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