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穆阿姨您不觉得我多嘴就好。”孟夏文好脾气地笑笑。
过了一小会儿,看身边的穆灵槐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沉吟片刻,也觉得自己刚刚的那句话有些冒昧。
只是他爸单恋人家,人家连察觉都没察觉到他爸的心思,他就开口干涉人家的生活。
虽然表面上是为了别人好,但他确实是过界了。
而且……人家穆阿姨还并不是单身。
想到这点,他后知后觉拍了下脑门,忍不住羞得脸颊通红。
他刚刚到底在想什么啊!
这跟送他爹去当小三有什么区别啊!
听到旁边“啪”一声脆响,穆灵槐收回放空的思绪,扭头看过去,只看到了孟夏文番茄一样的脸。
“小文?”
这孩子干嘛这么大声拍自己额头!
孟夏文羞愧得不敢看她,别过脸摇摇头,好半天才从惭愧的心情中抽身。
对上穆阿姨关切的眼神,他苦笑着摇头,“没事,看到了一只蚊子。”
“哦。”穆灵槐没怀疑,继续思考该怎么让闻承乐锻炼一下。
而孟夏文看着她柔和的侧脸,抿了抿唇角,还是想帮自家老爸争取一下。
“穆阿姨?”
“嗯。”穆灵槐扭过头,看着他欲言又止的脸,和善地笑了笑,“有什么话就说吧,随便说,憋在心里多难受啊。”
孟夏文不由咧开嘴,对这位穆阿姨的印象更好了些。
“穆阿姨,你和承乐都来陪承安参加竞赛,承乐承安的爸爸怎么没来啊?”
听到闻黎,穆灵槐脸上的笑容清浅了不少。
“他们的爸爸啊……腿脚不太方便,过来的话会很麻烦。”
孟夏文很识趣地闭上嘴,不再聊这个话题,“阿姨您看起来很年轻,那您和叔叔的关系一定很不错吧?”
“我和承乐的爸爸……”想到闻黎好看却恶毒的眼睛,她嘴边泛起一丝难以言明的笑意,“还算可以吧。”
她说得勉强,孟夏文的眼睛却亮了起来。
不过没等他继续追问,穆灵槐就扭过了头,饶有兴趣望着他:“怎么突然问起承乐他爸爸了?”
“啊,这个……”孟夏文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太过直白了。
穆阿姨又不喜欢他爸,如果让穆阿姨察觉到他试探的目的,万一感觉被冒犯,迁怒他爸……
孟夏文笑呵呵,“我是看阿姨您特别年轻,感觉您的婚姻生活应该挺不错的。我朋友最近在闹离婚,今天早上打电话问我的意见,我也没结过婚,所以想问问您怎么看。”
他灵机一动,“无中生友”,真诚看向穆灵槐,“阿姨,您觉得如果夫妻两个之间有孩子,但已经不互相喜欢了,有必要离婚吗?”
“如果是以前的我,大概不建议离婚,毕竟两个人之间有孩子,不管什么时候离婚对孩子来说都是很大的伤害。”
穆灵槐思考片刻,如是回答。
“但现在的您呢?”孟夏文眼中满含期待。
既然分为现在和以前,那这中间肯定是有什么原因。既然是婚姻,那婚姻中的另一半绝对脱不了干系。
“现在嘛,我觉得还是不要凑合。”
想到如今自己的年纪,穆灵槐微微叹了口气。
如果她能早点接受闻黎不喜欢她的事实,也不用和他蹉跎这么多年。
蹉跎着蹉跎着,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一个自己都不敢想的年龄了。
“趁着自己还年轻,最好还是去追自己真正喜欢的东西,这样才不会后悔。”
“不过嘛。”联想到实际大众,她话锋一转,“这种事情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对于绝大数女人来说,恐怕还是心软,不想要自己的孩子没有了父亲。”
“对于男人来说,有些男人是喜欢孩子,心疼孩子,不想让自己的孩子没了母亲。有些男人是心疼钱,觉得再娶一个太贵,综合考量之下不想放过自己的老婆。”
“总而言之,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吧。”
孟夏文笑着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短短几句话,他已经能确定了——穆阿姨的婚姻生活并不好,他爸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
另一边
闻黎已经连续打了两天的电话,不仅穆灵槐不接电话,两个孩子也不接电话。
再次听到“对方正在通话”中的语音提示,他气的狠狠砸了一下桌子,顺便把怒气发泄到了正在给他熬药的佣人身上。
“这都多长时间了,你怎么还没把药煎好!连个药都不会煎,你还能干点什么!”
“拿着这么高的工资,我请你们是来吃白饭的吗!”
如果不是他现在脚不能动,真想对着这群喜欢摸鱼的佣人一人来上一脚。
被他骂的佣人不敢说话,白眼却已经要飞上天了。
工资再高是你发的吗!整天逼逼赖赖,老天爷都不想让你站起来!
骂完给他煎药的佣人,他又开始给穆灵槐打电话,见自己再一次被拒绝,“啪”的一下把手机扔到地上,手机顿时被摔了个四分五裂。
“妈的,都不接电话!这个家里翻了个天了是吧!”
他挪动着轮椅往卧室里走,看见路过的狗都想踹一脚。
不过他家没有狗,倒是古董有不少。
去坐电梯时,他看到客厅拐角处的白色古董花瓶,二话没说直接把花瓶推到了。
直到听到花瓶砰然碎裂的声音,看着一地的花瓶碎片,他才感觉愤怒的情绪稍稍舒缓了一些。
“来人啊!人都死哪儿去了!”
“客厅里这么大动静,没人来打扫啊!”
见他开始找茬,躲开暗处不敢上前的佣人这才你推我、我推你,推出来个资历最小的人过去打扫。
这人毫不意外地被闻黎臭骂了一通。
“花这么多钱请你们,是让你们过来偷懒的吗!”
“再让我看见你们偷懒,全都给我滚蛋!”
他坐在轮椅上大骂了十分钟,这才怒气冲冲回了二楼的房间。
整个别墅鸦雀无声,直到听到他回房间关门的声音,大家才悄悄互相问了句:“他回房间了吗?”
“回去了!回去了!”
佣人们如释重负,正在煎药的扔下抹布,正在打扫的扔下扫帚,都有一肚子怨气要发泄。
“穆总什么时候回来啊,真受不了这个神经病了!”
“当时真想扇死应聘的自己,竟然因为觉得他好看就拼命想留下来,今天的苦都特么我该受的!”
“他还天天跟穆总打电话,真是有意思!一句话不说带着小三去参加穆总举办的宴会,又抢走了穆总的公司,他还觉得穆总会继续喜欢他……真特么有意思!”
“是啊,穆总只是脾气好,又不是脑子有包!他都这么对穆总了,真当自己是香饽饽啊,谁都得上去舔他一口!”
最后大家抱怨了一圈,只汇成了一句话:
“穆总赶紧回来跟这个瘸子离婚吧,他们真受不了了!”
闻黎不知道下面的佣人都在聚成堆儿骂他,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只当是自己感冒了。
于是他又生气了。
“谁负责管中央空调的温度,不知道把温度调低点吗!”
他这次是冲着管家发难的。
“管家呢,立刻给我滚上来!”
已经两鬓发白的管家叹了口气,哼哧哼哧爬上二楼,没想到迎面而来的就是一个橘子。
幸好他手疾眼快躲过去了,不然被这个橘子砸一下,他都能提前退休了。
“闻先生。”
管家脸上无悲无喜,微微躬身向闻黎问好。
闻黎看到他这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更生气了,“你就是管家?”
他和穆灵槐离婚以后不怎么在家里住,现在连管家的样子都觉得陌生。
“是的,闻先生。”管家低下头。
可闻黎并没有因为他的谦卑而熄火,“你是管家,即使这么管理你下面那些佣人的?”
他一指自己头顶的中央空调风口,“你们不知道雇主生病了吗,还把温度调这么低!是想把我冻死,然后你们早点解散吗!”
“并不是这样的,闻先生。”
管家知道他是心情不好想找茬,连忙低头打算推出去。
“我这就让他们把温度调高,先生您稍等!”
可闻黎并不满意他的回答,“不用了,你让那个控制中央空调温度的人明天别来了,现在就让财务那边给他结算工资!”
管家:“……”
他看了眼坐在轮椅上,表情阴郁的闻黎,仿佛又回到了闻黎腿刚断的时光。
但他才是管家,谁知道闻黎又会在什么时候离开,开不开除人还是他说了算。
他低眉顺眼领命,“好的先生,我这就去办。”
目送管家远走,闻黎又开始大喊,“我的药呢!怎么还不来!”
厨房里给他煮药的佣人克制住往药里下老鼠药的冲动,大喊着回应,“闻先生,马上就好了,麻烦您等一下!”
好不容易把药煎好端给他,佣人怕他再出言为难,连忙低下头出去。
喝着苦得难以形容的药,闻黎的心情愈发暴躁。
等喝了药躺在床上,他突然想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
给刘擎儿子打电话,这才想起来自己刚刚把手机给摔了。
“管家!”他躺在床上大叫,“去给我买个新手机,快点!”
管家虽然年纪大了,但动作很快,很快拿着新手机回来了,顺便已经把手机卡挪了过来。
拿到手机,闻黎赶紧给刘擎儿子打电话。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他不仅打不通穆灵槐和两个孩子的电话,连刘擎儿子的电话他都打不通。
等再打过去,对面就成了正在通话中。
闻黎都要气炸了,穆灵槐的电话正在通话中,刘擎儿子的电话竟然也是正在通话中?!
不过他怎么也没想到,此时的他打不通电话的刘擎儿子正在给穆灵槐打电话求救。
-
穆灵槐正和孟夏文聊着天,口袋里的电话突然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她没在意,直接挂断了。
但没想到,挂断电话后,对方竟然又立刻打了过来。
孟夏文善解人意地开口:“阿姨,你要不先接电话吧,我正好去看一下承乐和妙妙。”
“好,那你去看看吧。”穆灵槐点点头,接通电话。
电话刚接通,对面就传来一阵哭声。
“穆总,您可算是接电话了!我还以为您不管我了呢!”
对方鬼哭狼嚎,穆灵槐稍稍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
“你是刘擎的儿子?”
刘擎儿子差点哭出来。
幸好对方只是记不起他,不是想带着那些金银珠宝偷跑。
虽然那些金银珠宝也是闻黎从这位那里偷来的,但这些东西毕竟是闻黎给他的,他给弄丢了,即使是最后这些金银珠宝重新回到了穆灵槐手里,闻黎也照样能撕了他。
小刘迫不及待问:“穆总,您之前说得那些赝品,做的怎么样了?”
穆灵槐垂下眼,“闻黎在催你了?”
“还没,但是他给我打电话了!”
说到这个,小刘都要哭了。
他之前之所以会跟穆灵槐合作,一个是因为他当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另一个就是穆灵槐的势力比闻黎大,他担心闻黎护不住他。
可谁知道短短十几天,这两人攻守易势了!
打死他也没想到,闻黎这个老狐狸竟然还藏着一招,凭着一份二十年前的合同就把公司抢回来了!
他急得屁股着火,也不管这话适不适合从他嘴里说出来了,着急忙慌问穆灵槐;
“穆总啊,您现在手里都没啥实权了,您打算怎么把这个谎圆回去啊!您可别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办法,把我给献祭了!”
“我当时可是因为崇拜您,我才把东西交给您的!到了现在了。您可不能害我啊!”
“你是因为害怕,你是因为自己差点被打成猪头,才不得不把那些东西给我的!”穆灵槐纠正他,“而且那些东西还是我在你后备箱里找到的,我如果没找到,你能把东西给我吗?”
小刘已经有点慌了,“穆总,您这是什么意思啊!您是真打算把我祭天啊!”
“你放心吧,我不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穆灵槐安抚他,“你就跟他说,赝品还没做好,让他在等三天。三天后,一切交给我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