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撒丫子就跑,但是,他没有乱跑,而是绕着楚王府的围墙,边跑边喊,
“楚王妃!鬼医婆婆给你送药来了,保证药到病除啊!”
楚王在外的名声很不错,伙计一点都不担心扰了清静,楚王会重罚他,顶多,只是斥责两句罢了,此刻,喊得很肆意。
伙计洪钟一样的嗓门一喊,能传出二里地去。
丁香听见了,赶忙跑来门口接应他。
伙计送药成功,还得到了一袋金叶子做赏钱。
伙计开心坏了,自己抽出来三片放腰带里留着,剩下的,准备都充到济心堂的账本上。
他觉得,自己跑这一趟得到三片金叶子,已经够够的了,做人不能贪得无厌。
伙计又回想着昨夜东家在一边熬药一边吃红枣,想着她应该会爱吃红枣糕。
就特意去城西生意最红火的味美坊,排了一个时辰队,自掏腰包买了一包枣子糕。
等东家晚上来坐诊的时候吃,免得后半夜会饿肚子。
鬼医婆婆公开送药的三日后,楚王妃就宣布她病愈,可以起身了。
萧楚钰气得差点吐血。
同时,鬼医婆婆在上京城的贵圈里,名声大噪。
这一日,济心堂来了一个带围帽的贵妇。
她开门见山地跟伙计说,希望鬼医婆婆能破例白日出诊,因为她家家规森严,夜里实在不方便出门。
然后,就端出来一盘金锭子,表达自己的诚意。
伙计两眼放亮光:
这贵人心好诚啊!断然没有拒绝这种真心人的道理。就壮着胆子,收下了金锭子,准备跟东家先斩后奏。
苏苡安见到了这一盘金锭子,不仅没说伙计坏她规矩,还夸他做事懂得变通,当场就拿起一个金锭子赏他。
伙计说什么都不肯要,“都是小的应该做的,可不敢要这么重的赏赐啊。”
苏苡安拉开他的衣襟,硬是把金锭子给他塞进了怀里,
“是你凭本事赚到的钱,有什么敢不敢收的。”
“谢东家,谢东家。”伙计真情实感地说,“哎呀,真想跟你签一纸卖身契,做你的家生子,世世代代都为你效力。”
伙计的话是发自肺腑的:
自从跟着这位好主子,几个月赚到了别人几辈子都赚不到的钱,原本苦兮兮度日的一家人,已经从茅草屋搬进了三进的大瓦房,天天大鱼大肉管够吃。
不想为她卖命,那简直就是丧良心。
苏苡安笑笑,“你为我办事这么尽心尽力,还自掏腰包给我买好吃的,我以为,你已经是我的心腹了呢。”
一句话,直接把伙计感动哭了,噗通一声跪地,“那小的以后,就叫你主子了,等我儿子长大,也给你当小伙计!”
苏苡安双手把他搀扶起来,“那感情好啊。”
翌日。
贵妇来济心堂问诊之时,苏苡安一听这贵妇的声音。
她认识的,是宫里的贤妃娘娘!
她装病的那些日子,贤妃娘娘也来看望过她,还为她掉眼泪来着。
贤妃把她的右手伸进了小窗口里给鬼医切脉。
苏苡安看她这双保养得白嫩如细瓷的手,一看就是养尊处优多年,用老妪音问道,
“贵人,你有什么病症?”
贤妃低沉的语气里透着哀怨,
“我年少之时,误服红花,以至于一直月事不调,成婚十年都还没有子嗣。
不知鬼医婆婆能否帮我调理一二,若能让我有一儿半女,必有重谢。”
误服?
苏苡安可不相信她的鬼话。
没有一儿半女,都已在妃位,一出手就是一盘金锭子,想必家世相当不错。
这样的人,身边都是一堆人伺候,饮食哪里会有闪失?怎么会误服红花?
怕是有人不想她有子嗣,给她下药了。
苏苡安搭上了她的腕脉,
“可以调理……”
“当真!”贤妃刚刚还算平静的语气,突然抑制不住地激动起来,打断了她的话,
“若能让我有一儿半女,定有重谢!”
苏苡安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
“贵人稍安勿躁,生儿育女是两个人的事,还得看你夫君的年龄和身体状况,我不知道你夫君的情况,这个子嗣问题,真的很难说的。”
贤妃无比激动,“无妨,我夫君虽然年纪渐长,但是身体很好,去年还得了一个孩子。”
“这样啊,那我给你开个方子,半年的时间,能让你的月事恢复正常,至于子嗣,这个我不敢保证,就算双方身体都没问题,也还要看缘分。”
苏苡安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很谨慎地用左手提笔,笔走龙蛇地写了一个方子,从小窗口递给了她,
“贵人,按方抓药,一日三次。”
贤妃没有去接方子,“我就在你这里抓药吧,有劳了。”
“好,您稍后。”苏苡安起身,亲自去配药,心里不自觉地感叹了一句:
哎呀,超雄男,你好像要有弟弟妹妹了,又要来一个跟你争家产的了。
一想到超雄男,苏苡安就想到了自己的四十万两银票,决定今夜就去要回来!
是夜。
苏苡安去到镇北王府,轻车熟路地翻墙进去。
落地就瞧见了乌二像木桩子一样杵在那里,见她进来丝毫没有惊讶,而是毕恭毕敬地朝她抱拳施礼,
“楚王妃,我家王爷在客厅等你。”
如同初次入府之日那样,乌二把苏苡安带去了会客厅,萧北铭依旧一袭白衣在上端坐,英俊非凡的脸,不怒自威。
有所不同的是,乌二把人送到,自己就转身出去了,还带上了门。
苏苡安开门见山,“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萧北铭冷脸发问,“你哪里来的那么多钱?”
苏苡安眼中露出不屑,“我有必要跟你解释吗?”
“不说实话,你就别想拿回去!”萧北铭有太多问题想问她了。
他这些日子,怎么都没想明白,她这般好的身手,怎么会把自己的脸弄毁容,明明擅长医术,玲珑剔透,却要对外装傻子。
苏苡安轻描淡写道,
“镇南大将军夫人把当年忠勇侯府陪嫁给她的铺子田庄,都给我做添妆了,再加上我亲娘留下的嫁妆,有几十万两很奇怪吗?你以为别人都穷得跟你似的,连十万两都拿不来?”
萧北铭强忍奚落,质问道,“那你为何要带去猎场?”
“当然是怕偷了,贴身带着我才放心。”苏苡安说得无比自然。
萧北铭眉眼下压,深眸闪着锋锐,冷冷道,
“要不是看见你的路引和假身份,本王真要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