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蜷缩在出租屋的墙角,手机屏幕的蓝光映在脸上。银行App里那个刺眼的数字—— -2871.34,像把生锈的刀子捅进胃里。楼下大排档的油烟顺着窗缝钻进来,混着霉味糊在鼻腔上。
手机突然震动,是房东的催租短信。我盯着屏幕上的红色叹号,突然想起三天前在古玩街尽头遇到的那个老头。
那天刚下过雨,青石板缝里积着黑水。老头蹲在屋檐下,面前铺着块褪色的蓝布,上面摆着几枚铜钱。他戴着蛤蟆镜,镜片裂了条缝,像道闪电劈在右眼上。
“小伙子,要转运吗?”他的声音像是砂纸擦过生锈的铁管。
我鬼使神差地蹲下来。铜钱堆里有个沾着褐色污渍的“咸丰元宝”,内方外圆的孔洞边缘刻着细密的符文,摸上去竟有体温般的暖意。
“要见血才灵验。”老头递来一根银针,“子时三刻,往铜钱眼里滴三滴血,默念所求之事。”他的指甲缝里嵌着黑泥,指节处布满鱼鳞状疤痕。
现在想来,那个针尖泛着的幽蓝,早该让我警觉。
子时的月光像融化的水银,顺着窗棱淌进来。针尖刺破指尖的瞬间,铜钱突然烫得握不住。血珠坠入方孔,竟发出“滋啦”的响声,腾起一缕带着腥甜的白烟。整枚铜钱开始高频震颤,方孔里渗出暗红色的黏液,顺着我虎口的皱纹往下爬。
第二天上班时,我在电梯里捡到个牛皮纸袋。里面装着二十沓百元钞票,捆钞纸上的日期是三天前——正好是我买铜钱那天。财务总监的办公室传来警笛声,据说他今早被带走时,衬衫口袋里还别着情人的蕾丝内裤。
茶水间里,新来的实习生小薇把咖啡泼在我裤子上。她弯腰擦拭时,我瞥见她锁骨下方有块铜钱大小的淤青,边缘泛着诡异的青紫色。
“陈哥,你身上有股铁锈味。”她仰起脸,瞳孔突然收缩成针尖大小,“就像……停尸房的冷库。”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开始习惯生活里突然降临的好运。买饮料必中“再来一瓶”,下班总能恰好赶上那趟不拥挤的地铁,就连路上随便捡起的一张彩票,都能中个小奖。可与此同时,一些奇怪的事情也接踵而至。
那枚铜钱,自从被我的鲜血激活后,仿佛有了生命。每到午夜,它就会发出幽幽的蓝光,像一只窥探人间的鬼眼。方孔中不时渗出黑色的黏液,散发着一股腐臭的气息。我试图把它扔掉,可每次第二天早上,它都会静静躺在我的枕边,仿佛在嘲笑我的挣扎。
公司里,同事们看我的眼神也越来越怪异。他们在我背后窃窃私语,偶尔目光交汇,便迅速移开,像是我身上带着某种可怕的传染病。只有小薇,还会偶尔和我搭话,但她看向我的眼神里,除了好奇,更多的是恐惧。
那天,我像往常一样来到公司。刚走进办公室,就听到一阵嘈杂的人声和惊恐的尖叫。我的心猛地一沉,直觉告诉我,出事了。
当我被同事的惊呼声吸引到小李的工位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办公室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气息,像是腐肉和铁锈混合的味道。小李的工位被围得水泄不通,同事们都惊恐地站在一旁,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疑惑。
我费力地挤到前面,眼前的景象让我瞬间僵在原地。小李的尸体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瘫在椅子上,他的四肢像是被硬生生折断后重新拼接,呈现出一种违背人体生理结构的角度。他的头向后仰着,几乎贴到了背上,双眼圆睁,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绝望。
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小李的胸口正中央,深深地嵌着那枚曾经属于我的“咸丰元宝”铜钱。铜钱周围的皮肤已经发黑腐烂,像是被一种邪恶的力量侵蚀。鲜血从铜钱的边缘不断渗出,顺着小李的胸口往下流,在地上汇聚成一滩暗红色的血泊。
我的目光落在那枚铜钱上,突然发现铜钱上的符文似乎在微微闪烁,仿佛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我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天在古董店的场景,老头诡异的笑容和那句“要见血才灵验”在我耳边不断回响。
此时,办公室里的灯光突然开始闪烁,忽明忽暗,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同事们的惊呼声此起彼伏,有人开始颤抖着拨打报警电话。我的心跳急剧加速,我知道,这场噩梦还远远没有结束,而那枚铜钱,将成为我永远无法摆脱的诅咒。
警察很快赶到了现场,他们封锁了办公室,对每个人进行了询问。我坐在会议室里,双手抱头,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可小李那恐怖的死状,却像烙印一样刻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陈先生,请问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一名年轻的警察坐在我对面,目光紧紧盯着我。
“我们……是同事。”我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得连自己都快认不出来。
“据我们了解,你和他最近有过一些争执,是吗?”警察的眼神里透露出一丝怀疑。
我心里一紧,想起前几天因为一个项目方案,我和小李确实发生过激烈的争吵。但我怎么也想不到,这竟会成为我被怀疑的理由。
“那只是工作上的分歧,我们……”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另一名警察打断。
“陈先生,我们在死者的身上发现了一枚铜钱,上面有你的指纹。”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调查。”
我彻底慌了神,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哽住,发不出一点声音。我知道,此刻任何的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那枚该死的铜钱,已经把我拖进了无尽的深渊。
在警局里待了整整一夜,我身心俱疲。虽然最终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我被暂时放了出来,但我知道,警察并没有放弃对我的怀疑。更糟糕的是,经过这件事,我在公司里彻底成了众矢之的。同事们看我的眼神里充满了厌恶和恐惧,仿佛我是一个杀人狂魔。
我辞掉了工作,回到出租屋,试图整理自己混乱的思绪。可那枚铜钱,却像一个阴魂不散的恶魔,时刻折磨着我。每到夜晚,它就会发出更加诡异的光芒,铜钱上的符文也变得更加清晰,仿佛在召唤着我。
我的身体也开始出现奇怪的变化。我的皮肤变得越来越苍白,像是被抽干了血液。指甲变得乌黑干裂,轻轻一按就会渗出黑色的液体。我时常感到头晕目眩,耳边还会不时响起一些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人在黑暗中低语。
我知道,我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我开始四处寻找关于这枚铜钱的线索,希望能找到破解诅咒的方法。我翻阅了大量的古籍,拜访了许多所谓的“专家”,可得到的却只是一些模棱两可的答案。
直到有一天,我在一本破旧的古籍中发现了一篇关于“血契铜钱”的记载。上面说,这种铜钱是古代的一种邪恶法器,被用来进行血腥的转运仪式。每一次转运,都需要以他人的生命为代价,而最终,使用者也会被铜钱中的恶灵吞噬,成为它的傀儡。
看到这里,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我终于明白,自己已经陷入了一个多么可怕的陷阱。而要想摆脱这个诅咒,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那名古董店老板,让他解除血契。
我再次来到古玩街,可那家古董店却早已人去楼空。周围的店铺老板告诉我,这家店已经关了很久,老板也不知所踪。我不甘心就这样放弃,经过一番打听,终于从一个老人口中得知,老板曾经在郊外的一座废弃老宅里住过。
那天深夜,我怀揣着忐忑的心情,来到了那座废弃老宅。老宅的大门紧闭,上面布满了斑驳的铁锈。我用力推开大门,一阵刺耳的“嘎吱”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惊悚。
院子里杂草丛生,月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诡异的光斑。我小心翼翼地走进屋子,里面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墙壁上挂满了蜘蛛网,地上散落着一些破旧的家具和杂物。
我在屋子里四处寻找,希望能找到一些关于老板的线索。突然,我听到一阵轻微的“滴答”声,像是水滴落在地上的声音。我顺着声音的方向走去,发现声音是从地下室传来的。
地下室的入口被一块巨大的石板挡住,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石板移开。一股潮湿的腐臭味扑面而来,我捂住口鼻,缓缓走下楼梯。
地下室里阴暗潮湿,墙壁上挂着几盏破旧的油灯,发出微弱的光芒。在地下室的中央,摆放着一张破旧的桌子,上面放着一本古籍和一些奇怪的法器。
我走近桌子,拿起那本古籍。封面上写着“恶灵封印秘法”几个大字,我心中一喜,以为终于找到了破解诅咒的方法。可当我翻开古籍时,却发现里面的内容大多残缺不全,只有一些关于驱灵仪式的零散记载。
按照古籍上的记载,我开始在地下室里布置驱灵仪式。我用朱砂在门窗上画满了符文,又在桌子上摆放了一些祭品。当我点燃蜡烛,准备开始仪式时,突然听到阁楼上传来一阵指甲抓挠的声音。
我的心跳陡然加快,手中的蜡烛差点掉落。我紧紧握住手中的法器,警惕地看向四周。那抓挠声越来越清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向我靠近。
突然,阁楼的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一个黑影从里面冲了出来。我定睛一看,竟是一个浑身散发着腐臭气息的人形怪物。它的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张咧到耳根的血盆大口,里面长满了尖锐的獠牙。
怪物张牙舞爪地向我扑来,我慌乱地拿起桌上的法器,向它砸去。法器击中了怪物,它发出一声痛苦的咆哮,却并没有停下攻击的脚步。
我转身想跑,却发现地下室的门不知何时已经关上。我被困在了这个充满邪恶的地方,与恶灵展开了一场生死较量。
在激烈的搏斗中,我无意间瞥见镜子中的倒影。那倒影竟然不是我自己,而是一个长着獠牙的怪物,铜钱在掌心长出血管状纹路,不断蔓延到手臂。我惊恐地尖叫起来,手中的法器也掉落在地。
就在怪物即将扑到我身上时,我突然想起古籍上的一句话:“以血为引,以命相搏,方能封印恶灵。”我心一横,咬破手指,将鲜血滴在铜钱上。
瞬间,铜钱发出一道强烈的光芒,将整个地下室照得通明。怪物在光芒中痛苦地挣扎着,发出阵阵惨叫。我趁机拿起法器,口中念念有词,按照古籍上的秘法,向怪物发动了最后的攻击。
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怪物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得无影无踪。而我,也因为体力不支,瘫倒在地。
当我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警察告诉我,他们在废弃老宅里找到了我,同时还发现了那枚铜钱。经过调查,他们发现古董店老板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经去世,而我遇到的那个老头,根本就是一个不存在的幻影。
那枚铜钱被警方作为证物带走,我本以为这场噩梦终于结束。可没过多久,我就听说那枚铜钱在警方证物室神秘消失,而关于它的传说,却在这座城市里悄然流传开来。
我知道,这场死亡游戏或许永远不会结束,而那枚带着血腥诅咒的铜钱,将永远成为我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