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心予猜测他许是遇到难以启齿之事。
“阿烨,你先回去好不好,别着陪我在外面晒太阳了,我会心疼的。明日我去寻你。”她声音娓娓动听,撩拨的人心中泛痒。
林烨更不想走了。眼前男子看她神情倾慕,自己又不是看不出来。
陆心予嘟着唇撒娇,他只觉全身燥热,不走也得走了。
走前他眼神晦暗不明看了男子一眼,陈公子无端感到丝丝寒气。
陆心予见人走了,将人请进了进去。
陈公子刚进府门便有些手足无措。护国公府果真是美不胜收。他慌乱收回目光,不再四处乱看。
陆心予怕他拘谨,只将他引至花园凉亭处,命人上了些茶水点心。
“陈公子与我算是旧识,不必如此拘束。”陆心予笑着同他如老友叙旧一般。
他心中一暖。
“陆将军,在下名唤陈瑞安。”
陆心予微微点头。“我们是旧时,陈公子自称“我”便是。
陈瑞安见惯了人情冷暖,此刻不免心口泛起酸胀。
“多谢陆将军不弃。”他本欲起身道谢,被陆心予止住。
“陈公子怕是还未用膳吧,先用些点心,喝些茶水慢慢说。”陆心予将点心又向他推近一些,又让人取些水果来。
他拿起一块,未入口已闻其美味。“陆将军,不知是不是在下......我多虑,我今日在街上看到一女子洒了一地吃食,本未在意,只是顺着她所看之处才发现,她看的是你与刚刚那位公子。我见她面生恨意,似心有不甘。”
陆心予诧异。“那女子是何模样。”
陈瑞安将夏凝样貌细细描述了一番。陆心予猜出是谁。
“且有一件事十分凑巧。”陈瑞安接着道。
“何事?”
“我曾在家中附近见过此女子。只是......”
陆心予不急,耐心等他说下去。
“只是,她似乎并非是良家女子。不知陆将军是如何与她相识的。”陈瑞安说得委婉。
陆心予愕然。非良家女子?难不成不是夏凝?右额角边有一颗不算大的黑痣,难道另有其人?
“陈公子,你是如何认出她非良家女子?”
陈瑞安被问得脸色泛红。他正襟危坐,甚是局促不安。许久方听他说:“有一日我见她从院中出来,身上衣衫不整,露出的手臂青痕交错。”
陆心予并不关心这些。“你是在何处见着她的?你确定是她?”
陈瑞安未料到陆心予听闻这些还能如此泰然自若。他一时有些怔愣。
看到陆心予期待的神情才晃回神。“陆将军放心,我并未看错,一定是她。是在我们村中一处院落看到的。只是我记得那户人家并未有这样一人。”
陆心予心中生起一个不敢笃定的答案。她举止自若,笑着与陈瑞安道谢。
“陈公子,我有一事相劝。”
“陆将军请讲。”
“希望陈公子忘记今日之事,更不要同他人提起。日后离那户人家远些,能绕路便绕路而行。”
陈瑞安心中忐忑不安。他见陆心予面色如常,压下心中疑虑,总归陆心予的本事,应当无碍。
“陈公子吃些葡萄。”陆心予将果盘推近他。“这些可都是陈公子的,在我这儿吃得少,带走剩余的可就多了。”陆心予笑着说。
陈瑞安受宠若惊、不知所措。这么好的东西,他和母亲哪里舍得吃。
“陈公子,家中令堂身体如何?”
“托陆将军的福,一切安好。母亲已能做些针线活计、照顾自己。”
“那便好。陈公子日后有何打算?”
“想找份事情来做。今日来此,本就是想着去商铺看看是否有空缺。
陆心予点头。她心中盘算着,十处庄子该好好清理一下了。
她看向陈瑞安。“我到是有一个空缺,就是不知陈公子能否胜任。”
陈瑞安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陆将军能否细说一二。”
“陆心予笑了笑。“是我陆家的粮庄,共计十处。从前也算相安无事,只是自去年起,米粮竟比往年少了两成。”
陈瑞安心中了然。“不知我能为陆将军做些什么。”
“我缺一个管十处粮庄的管事。会费神费心,怕是每日里光是看账都要头痛。”
“十处管事,确实不易。”陈瑞安喃喃自语。
“陈公子可有信心做得来?”
陈瑞安起身躬身施了一礼。“若陆将军信得过我,我愿意一试。”
陆心予虚扶他起身。“既如此,十日后一早,你来府中寻我。”
“定不负所望。”陈瑞安神色坚定。
陆心予命人将水果糕点装好,给陈瑞安一并带走。
她将人送走后便去库房一阵翻找。青竹问她要找什么,她也不肯说,只是心中似憋着一口气,要将库房挖地三尺的架势。
过了很久才在一处架子上找到一个盒子,里面是一块‘锁’形的羊脂玉吊坠。坠子雕工无可挑剔,且玉质细腻、状如凝脂、白璧无瑕,乃上品中的上品。
她吩咐青竹找人收拾好库房,便一个人回了院子。
青竹越发觉得摸不清自家小姐的心思了。
陆欢被唤来,陆心予将写好的密信交给他,让他速去速回。
林烨回了府衙找夏梓涵,却没见着人。问其他人,都说不知去向。
夏梓涵回了家中,蒙着被子将自己关在房中。不多时夏凝闯了进来,兄妹大吵了一场。夏凝哭着跑了出去,夏梓涵颓废的靠坐在床边。
次日一早,陆心予纠结许久终是没去找林烨,她一个人静下心来在院中独自抚着琵琶。
林烨等了半日也不见陆心予身影,心中隐隐不安。
他到了护国公府,门仆向陆心予通传之际,他等在一边。
恰巧秦宸也来找陆心予。二人并不相识,但秦宸进出护国公府向来如同进自家大门一般。门仆也识得他,恭敬向他施礼。
秦宸只道了句‘我来找心予’,便大摇大摆无需人引路进了府门。
林烨面色不虞,心中顿生不快。
不多时门仆回来,后面跟着个小姑娘,他记得此人是陆心予身边的婢女。
青竹向他福了福身,恭恭敬敬将人引入府门。
随着一阵越来越近的弦音,终于来到了陆心予院子门口。
高山流水一般的清脆素雅、撩人心弦。一曲终了,只听院中一男子道:“小鱼儿,你这琵琶弹得比数年前更好,该不会在北疆时也一直未断了练习?”
“今儿是蜜吃多了?嘴真甜。”是陆心予的声音。
青竹见人迟迟未动,便出声道了句:“林公子,请。”
林烨自知失礼,向她道了谢。
青竹将人引进院门,陆心予见人来了起身相迎。
“你来了。”她语气轻盈,面带笑颜。
听门仆来报说是林烨来了,她喜出望外。此刻见到人,心里欢喜欢得什么都忘了,什么生气不生气的,都与她无关。
秦宸没看出异样。“你有朋友来访,早知我就不来打扰了。”
“无妨。阿宸,这位是京兆府的捕快林烨,林公子。本来想着这几日给你们几人引荐,你来的巧,第一个见着了我家阿烨。”
秦宸再粗心也听明白了,他笑得玩味又俏皮。“哦!那我还真是荣幸之至,竟第一个见到了你的心上人。”
“是啊是啊,晚上一个人偷偷笑吧。”陆心予笑着回他。
她又对林烨道:“这位是我最知心的好友,秦宸。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现下在礼部任职。
二人互施了礼。
陆心予让两人坐下说话。
“青竹,吩咐下去,往后林公子来不必通传,直接将人请进来。还有,多备些饭菜,林公子与秦公子在这儿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