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娃明显感觉到了赵文的情绪有些紧绷,于是他凑到赵文身边,开口对其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赵文左右环顾一周,颇有些戒备的呢喃道:“我怎么总觉得有人在暗地里盯着咱们?该不会是王雄那边发现什么端倪了吧!”
赵文虽然并未发现赵武的存在,可是从军多年的敏锐洞察却还是让他察觉到了被人监视的感觉。
二娃闻听此言,当即笑着摇头道:“我看可能是你的神经太紧绷了,那个王雄如今早已经成了强弩之末,他又怎么会知道咱们几人的动向?”
“更何况就算他知道了又能如何?如今连他的副将都准备带兵离开此处,仅凭他一个半残之人,又能掀起怎样的风浪?”
“咱们今晚就只等着那些驻军在城中撕出个口子来。到时咱们便能借着形势混乱的契机逃离此处,远走高飞,再不用受那王雄的鸟气!”
看王雄平日里对待他们可谓十分关照,可就是因为民团的戒律太过森严,导致他们始终对王雄心存不满,认为是对方有意苛待他们。
赵武原本并不打算在这个时候站出来。
他只是想在众人回到营地之后再找个机会与大哥商谈一下此事,希望能够劝解大哥悬崖勒马,千万不要做出背叛民团,背叛兄弟的事情来。
他对于王雄一直忠心耿耿,而且十分钦佩对方的能力与胆略。
当初要不是王雄一手拉拔起了这个民团,恐怕他们如今也只是受各方势力盘剥,骚扰的百姓罢了。
至于他和赵文两人,若不是当初仰仗着王雄提携,早在他们当初犯下了杀人罪行之后,恐怕就得被衙门逮捕,落得一个人头落地的下场。
在他看来,就算如今的民团存在有再多的弊端,自己这个大哥也不应该背叛大当家的。
毕竟他们兄弟当初是从苦日子里摸爬滚打一路过过来的。
他应该知道这些百姓如今的处境有多窘迫。
应该知道他们的存在会给这些百姓带来多大的帮扶与支持!
可是他的这位大哥如今竟然背离了初心,背叛了大当家的。
至于那个二娃更是口无遮拦,如此出言不逊。
想当初他加入民团的时候还只是一个无父无母,沿街乞讨的孤儿,若不是王雄将其收入民团,并让赵文帮忙照顾着他,恐怕他此时早就沦为路边的饿殍,不知葬身于哪条野狗腹中了!
赵武的性格十分刚硬。
眼见着二娃出言不逊,而他身旁众人又对其百般附和,赵武再也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怒气,直接从军营对面的树林中窜了出来。
“好你个二娃,竟然敢对大当家的出言不逊,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赵武的出现着实吓了众人一跳,而这当中最惊讶的显然就是他的大哥赵文。
二娃也知道赵文,赵武两人之间的关系。
眼见着赵武出现,二娃当即笑着对其说道:“武叔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我刚刚可没说出什么对大当家不利的话来,我想您刚刚应该是听错了吧!”
二娃明显是因为惧怕赵武,所以才会下意识的对自己刚刚所说的话进行申辩。
与他有同样反应的是跟随在赵文身边的其他几人,他们此时看向赵武的眼神也明显有些畏缩,显然是担心对方告发,担心他们之前的所作所为可能会泄露。
反观赵文则仍是面色如常。
他朝前跨出半步,双眼紧紧盯着面前的赵武:“刚刚才出军营的时候,我就一直觉得有人在注视着我,如今看来我的预感果然没错,是不是王雄派你来的?”
面对大哥的质问,赵武只是摇头说道:“没人派我来这里,我只是想要问问你,你为何要背叛大当家的?为何要背叛咱们民团?”
直至此时,赵武心中还存在着一丝幻想,他希望大哥能够悬崖勒马,希望对方能够向自己坦明错误。
如此他便能凭借着自己的颜面在王雄面前替大哥求情,希望民团能够对他的过错有所宽恕!
面对弟弟的连番质问,赵文只是长叹了口气:“我也不想背叛民团,可我身边的这几个兄弟毕竟年轻,他们不想被困死在这里,他们还想活下去!”
“可你们背叛了民团难道就能活下去吗?”
“之前或许不行,那是因为民团势力庞大,还有那些百姓作为支持,可是随着民团失利,难道你还没看出什么端倪来吗?”
“那些百姓不过是些两面三刀,反复无常的小人而已,他们早就已经背弃了咱们,他们一直都将咱们当成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
“王雄躺在床上营养不良,险些被饿死,至于咱们那些重伤的兄弟,因为伤口感染又活活疼死了多少?”
“他们这几个年轻人之前跟着巡逻,甚至连一口饱饭都吃不上,要不是那些驻军给了他们一个肉包子吃,他们现在恐怕也将成为街边白骨,成为野狗和乌鸦的口中食!”
赵文并没有为自己做出任何辩驳,他只是将自己身边人的实例一一讲出,同时他的语气也有了几分缓和:“我知道你一直忠于王雄,也知道你现在一定在心里暗暗责怪着我。”
“但是你要相信我,我所做的一切全都不是为了我自己,我是为了他们能够过得更好,为了让咱们大家能够在乱世当中生存下去,”
“你别忘了咱们当初所遭受过的一切,咱们两个能够坚持到今天已经很不容易了,咱们的身上还肩负着父母的性命,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可起码也要为父母考虑,难道你想让赵家就此断了香火吗?”
古语有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赵家两兄弟早年从军,直至今日仍未婚娶,更别说是繁衍子嗣,开枝散叶。
如今赵文明显是想用此事来压赵武。
希望弟弟赵武能够顺从自己的意思行事,以免坏了自己的大事。
赵武被他说的的确有些茫然。
眼中明显闪过了一丝思忖之色。
就在赵文以为自己已经成功说服了赵武的时候,赵武突然脸色一沉,指着赵文厉声呵斥:“如果父母的在天之灵看到你如今竟然堕落成这个样子,我相信他们也一定会因你蒙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