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坐在顾家的客厅里，王姨给他倒茶的时候，他脸上也是笑眯眯的，丝毫没给人压迫感。
顾长青却在旁边坐的笔挺挺的，腰背非常挺直。
他在裴元面前虽然也能做到不卑不亢，但也毕恭毕敬的，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很谦卑。
“裴老您放心，时川的问题，我会好好跟他聊的，不会再出现今天这种事了。”
“娇娇这孩子讨喜，有人爱慕是正常的，我也很理解。”
裴元说话炸一听有些做长辈的宽厚和温柔，但眼里的刀子，和话中带的刺，还是透着威严。
“不过娇娇是我认定的孙媳妇，她和小野已经确定关系了，等那孩子毕业，我打算先让他们订婚，后面等娇娇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让他们两结婚。”
顾时川双眸用力盯着一个地方，一动不动地握着拳头。
刚才在裴家，他没想到裴元会亲自出来，并且认下韩娇娇这个孙媳妇。
他原本以为裴家不会接受这种身份背景的女人，做裴家的媳妇。
但偏偏裴元承认了，还说裴野是裴家的继承人。
他想从军，裴元就帮他开路，他想从商，裴元就帮他铺路。
现在，无论是家世背景，还是经济实力，顾时川已经拼不过了。
他引以为傲的东西，都在一点点瓦解。
前所未有的强大无力感，让他陷入空虚，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
周红看见儿子这样，也十分心疼。
可除了心疼，她什么也做不了。
其实她也不明白，儿子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韩娇娇这么上心了，以前明明她说东，他做西，巴不得离远一点。
她是越来越看不清这个家了。
顾长青强颜欢笑地点头：“老爷子的意思我们明白，娇娇在我家是吃了不少苦，是我没照顾到，不过在我心底，始终把娇娇当亲人看待，这点任谁都无法否认。”
“只要小野对娇娇好，其余的我都没意见。”
裴元看他还算真诚，也不多废话了：“我裴家组训，就没有离婚和出轨，他敢对不住娇娇，我就打断他的腿！”
他瞧了眼顾时川。
职场得意情场失意，人也像秧鸡一样无精打采。
说到底，也是他孙子撬了别人的墙角。
裴元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
“你家老大是个好苗子，以后要是把自己的私事理清楚，对自己坦然一点，也是前途无量。”
“年轻人嘛，洒脱一点，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对吧？你现在刚当上团长，有人为你高兴，也有人心里难受，先巩固好自己的位子，再放亮眼睛找。”
“千万别再被人哄骗利用了。”
顾时川心头颤动。
听到这话的一瞬间，韩婷婷的脸就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四处看了看，开口询问：“婷婷还在学校住宿吗？今天让她回来吃个饭吧。”
话音刚落，客厅里面一片死寂的沉默。
裴元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刚提醒顾时川要擦亮眼睛找女人，下一秒，这小子就开始找最渣最不要脸的那个小丫头。
完全把别人的提醒当耳旁风。
裴元也懒得再提点他了。
他起身说道：“时间不早了，你们先处理一下小顾的伤势，最好送医院检查一下，我就不叨扰了。”
“老爷子，我送您！”
顾长青和周红两人一起送裴元离开，目送他离开后，回来看见儿子，马上唉声叹气。
王姨正在帮顾时川上药，他听见这声叹息，以为顾长青是为他的事懊恼，他也没吭声。
周红心疼不已地从王姨手里接过药酒，眼眸含泪地帮他上药。
“姓裴的臭小子，竟然下这么重的手！这个杀千刀的！”
“没事，他也没讨到好。”
“就算这样，也不应该下这么重的手呀！你这孩子也是，放假了也不先回来，直接冲到别人家里去像什么话呀，这事要是闹到部队里，你刚选上的团长恐怕都要被刷下来！”
顾时川裂开嘴角笑了笑。
想起韩娇娇护住裴野的样子，心里又是一阵刺痛。
“爸，你明明说过我和娇娇有婚约的，我一直以为我们两……”
他的声音变得有点哽咽。
顾长青看见他这幅样子，一方面觉得他没出息，另外一方面，又心疼儿子。
他挨着顾时川坐下来，拉着儿子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这事也是我的错，当初我觉得娇娇比较适合你，我也比较喜欢她，所以想撮合你们两。”
“没想到现在闹成这样，既然不成就不成吧，爸也不催你结婚，慢慢选个合适的就行。”
顾时川垂下眼眸。
心里这么多年的疙瘩，现在就这样被轻描淡写地带过了，他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儿，只觉得空落落的，一口气不上不下的不舒服。
顾时川悠悠开口：“那婷婷呢，娇娇和裴野在一起了，你要完成约定，不是只有婷婷了吗？”
周红和顾长青都沉默了。
王姨很识趣地去了厨房，回避了这个话题。
他们夫妻两对视了一眼，顾长青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把头转到旁边。
有些话他不太方便说出口，只能辛苦周红了。
周红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是我们这些年太骄纵她了，才把她惯的无法无天。”
她将最近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
听得顾时川整个人都呆愣住了。
这事，比韩娇娇离开他，和裴野在一起的冲击力还要大。
这十多年来，他一直以为韩婷婷是天真善良的小丫头，虽然偶尔有点小傲娇和小脾气，但是依旧清纯可爱。
他从没想过，韩婷婷竟然是这样的人。
“妈，你不会搞错了吧？”
“我也希望是搞错了，可惜人证物证都有，还不止一两个，她在学勾引男同学，出卖色相让别人帮她教训娇娇，别人全都招了，是我亲耳听到的。”
顾长青：“你妈当时得知真相，人都被气进医院了，事情已经板上钉钉了。”
顾时川沉默了。
他知道爸妈不会拿这件事开玩笑。
所以，一切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