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诚说完，立刻就有负责的护士把方子拿出去抓药。
趁着护士去拿药了，众人来到了下一个病人这里。
同一个病房病症基本都是差不多的。
“这个你们怎么看的？”
此时另外一个大夫走了出来：“我诊断觉得他可能是寒饮。”
陈诚拿着病历头都没抬，直接问道：“那为何你用的杏子汤？”
“我虽然觉得他是寒饮，但是他没有喉中水鸡声，所以我又不敢太确定他是不是寒饮。”
听完回答，陈诚笑了笑：“所以你就用了杏子汤？”
这位讲师脸上有略微的尴尬，随即就听到陈诚继续道：
“杏子汤，治一切咳嗽，不问外感风寒，内伤生冷，及虚劳咯血，痰饮停积，悉皆治疗。
你辨不清，用这个方子倒是没错。
不过你之前说寒饮，寒饮是什么？
是寒中带点水饮。
既然是饮就是说还没有溢出来，只是病人肺里有很多水气。
而现在这个病人显然已经不是水饮了，他的肺里面有积水。
不过这个积水和十枣汤的肺中水饮又有不同。
他这个是水肿病，里面没有痰。
饮的话是痰和水的混合体。
说完病，我们再说说药。
你用杏子汤也不错，虽然治起来可能需要三、五个月，但也确实能治。
不过你要是辨证对了，用药对了，这个咳嗽最多三副药。
肺里有水，就去水嘛。
又不是什么难事。
以后记住，只要有肺里有水肿，就用茯苓，泽泻，白术，炙甘草，干姜，五味子，把肺里的水全排出去了，自然就不咳嗽了。
你们记住嘛，咳嗽是干咳，没痰，夜重昼轻，都是有水气的咳嗽。
只要是遇到这种咳嗽的，就把这个方子给他。
柴胡3，党参3，桂枝3，茯苓4，泽泻2，白术3，枳壳2，干姜2，五味子2.5，薏苡仁10。
还是薏苡仁单煮，用它的汤煎药。
好了下一个。”
九十多个病人，按照平时赖长青、褚良他们的查房当时，大约是3个小时。
而在陈诚这里，他是一边查房，一边教学。
查了整整一天。
就这，还有很多没有仔细讲清楚。
大多是粗暴的告诉他们，遇到这种症状你就用这个方子。
毕竟这些教授讲师们，都有一套自己先入为主的理论。
如果不是陈诚开的方子，确实有如他所说的效果。
这些人肯定会把陈诚所讲抛之脑后。
所以还是看疗效说话。
晚上褚良来到陈诚的病房。
今天讲的他有太多的不明白。
实在过不去夜，想着想着过来准备让陈诚给他开小灶。
陈诚见到他的时候，褚良还有那么一点尴尬。
只是陈诚一眼就看出了他心中所想：“褚院长是对今天讲的东西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吗？”
褚良在笑了一下，在椅子上坐下，随后开口道：“你今天讲的很多内容，都是以中医学院那些教授为主。
他们有基础，但我是啥都没有，虽然听了很多你讲的中医理论。
但是具体治病上，我听的不多，所以老实说，今天我是没听懂多少的。
所以想请你给我开开小灶。”
听到这话陈诚略微有些惊讶：“褚院长是准备认真研习一下中医？”
褚良认真点了点头。
“我不想研究都不行，今天一床的病人，在吃过药之后，就不咳了。
二床的病人，刚刚我去看了，他说比之前起码好了一半。
这种疗效，我实在无法忽视。
你说他是水寒射肺，肺里面有水，我们通常是直接把水抽掉。
当时病就会好，只是过一段时间又会复发。”
陈诚笑了笑：“这是你们学现代医学的线性思维。
有水我抽了就是，但就像外面的路上的坑。
只要一下雨，坑就会积水，只要坑还在，不管你把水抽多少遍。
下雨水就会在坑里聚集。
我也讲了，水寒射肺按现代的说法就是水代谢功能障碍，这最少说明一个问题，这个病人的代谢是有问题的。
水代谢有问题，你们通常看下部，腿上有没有水肿对吧？”
褚良轻轻点头。
“上部也是要考虑是不是水的。
正常咳嗽是有痰，痰是从肺里分泌出来的异物到气管之中，气管发痒，所以才咳嗽。
肺管里有毛，毛是蠕动的，像个毛刷，把痰刷上来，到可以咳出来的位置，就咳出来了。
但现在肺里没有分泌物，里面只有水，它也不会分泌到气管里去，所以就只有痒，咳不出东西来。
白天，我们人是站着或许坐着的，这个肺里的水就在下半截。
上半截没有，所以他不咳嗽。
晚上一躺着，水就平上来了，整个肺组织都有了，所以就咳嗽。
现在明白，为什么说肺里有水了吧？”
褚良心里久久没有平静，原来中医早就解释了这是怎么回事。
只是你们写书的时候，就不能多写几个字吗？
水寒射肺，什么玩意水寒射肺，这他妈谁能明白？
在褚良埋怨先贤的时候，陈诚继续讲道：
“射肺你可以不管他，水寒你应该能明白吧？
有水有寒，水是怎么来的，是因为肺寒了。
中医讲肺喜热。
就是因为肺里面全是气，雨怎么形成的你应该知道。
地气上升，在天上冷了，就凝结在一起，就变成了水滴。
肺里面也是同样的道理。
肺寒了，自然就把肺中的气凝成了水。
这就是病因。
知道了病因，就好办了嘛。
你看我今天看得方子，里面就是去水，去寒的药。
将肺里已经有的水去掉，然后再把肺的环境改变了，这病想要根治起来就需要用到干姜，五味子，这两位药就是用来改变环境的。
这个病自然就不会再反复。”
褚良听完，突然间就有一种，自己这半辈子是白忙活的感觉。
换个人和他讲同样的话，他都不会有这个感觉。
因为没有给他看到效果。
陈诚不一样，先给你看效果，再给你讲道理。
褚良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躺在床上都还在想陈诚讲的东西。
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褚良去到自己供职的医院。
一到办公室，就拿起桌上的电话。
“喂，我是褚良。”
“啊，褚主任您好，有什么事吗？”
“小唐，你给我找几个肺积水的患者。
要那种白天坐起来不咳嗽，晚上躺下会咳嗽的。
做了抽液和没做抽液的都安排两个。
一会儿我过来看。”
小唐显然很疑惑，不过还是顺口就答应下来：“好的褚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