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斯年不闪也不躲,任凭那一拳头砸向自己的肩头,像是打算就这样承受着。
在拳头落下的最后一秒,苏时清理智稍稍回归了几分,下意识减轻了力道。
拳头不重不轻地落下,甚至都算不上疼。
月光的照映下,能够清晰地看见苏时清眼底跳动的怒火。
她是真的气急了。
天天劝着她要注意安全,自己却一声不吭就去做了如此危险的行为。
这叫苏时清怎么不急?
一起作伴走了这么久,他们也算是伙伴了吧?算是朋友了吧?为什么就连这种事情也要遮遮掩掩?
被人瞒着事情的感觉并不好受,就像被欺骗了那般。
越想越气,苏时清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死死咬着下唇,不甘心地又锤了一下宁斯年肩膀:“这么喜欢一个人闷不作声干大事,你自己一个人走就得了呗,何必委屈和我们一起走?”
“没有!我不是!”见苏时清动了真怒,宁斯年慌了,也顾不得其他,连忙抓住对方的手,慌忙解释。
他回来的路上已经有了几分心虚,在和变异植物动手的过程中,宁斯年没有收住手,闹出了不小的动静,意识到可能会让基地那边的人察觉到了。
宁斯年只能祈祷这个点苏时清已经休息了,最好已经是沉沉的睡了过去,没有发觉自己的所作所为。
但很不巧的是,几乎是隔着老远的距离,宁斯年就看见了屋子上坐着的人影——
苏时清坐在房顶上,神情紧绷,看上去像是在压抑自己的什么情绪,同时目光落在了远处山林的方向。
没等宁斯年想好该怎么解释,苏时清就已经注意到了自己的存在,一个闪身飞跃了过来。
“我想和你们一起走,我不想一个人离开……”宁斯年抓住苏时清紧握成拳的手,脸上流露出焦急的神情,连忙解释。
“哼!”苏时清不为所动,冷哼一声,心底的那股气依旧没消,“看你这样子,下午就做好和变异植物动手的打算了吧?为什么不告诉我?”
“是觉得我帮不上你什么忙,还是这种事情,你觉得没有必要跟我说?”
“不是的!“宁斯年听这话顿感不对劲,呼吸都跟着快了几分,脱口而出,“是我觉得,你可能会担心我的身体,不让我去……”
“哦,原来你知道我可能不会让你去啊。”苏时清笑了一声,随后顿时板下脸,指着远处的山林,“那你还去?明知故犯,先斩后奏是吧!”
听到宁斯年的解释,她反而更气了,情绪激动起来,苏时清伸出去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原来对方也清楚,这件事说出来自己会有什么反应,但是偏偏,宁斯年还是一声不吭地去做了。
宁斯年张了张嘴,没有想到对方会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张了张嘴,哑了声。
他喉结微微滚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我……”
事实就是如此,宁斯年也无法给自己做什么辩解。
而看着对方这副模样,苏时清深吸了一口气,微微往后退了一步,垂下眼帘,看起来有些失望。
她声音很低,给人一种落寞的感觉:“宁斯年,我以为……我们至少已经是朋友了,但你却连你的行踪都要隐瞒。”
心脏猛地抽疼了一下,看着对方抽离的动作,宁斯年慌了。
他连忙追上去一步,拉住苏时清的手,说话都差点没说利索:“我们当然是朋友,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下次不瞒你了好不好?”
见苏时清依旧眼帘微垂,像是没有丝毫要理睬的意思,宁斯年的声音甚至都开始微微颤抖——
“上次的大火让变异系植物重伤,如果想要击败它,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我清楚我自己的实力,我有把握能够杀死它。”
“变异植物的晶核对木系异能者是大补,我想着把它取来,给你用来补身体。”
“你上次跟我说过的,我一直都记着!你患了绝症的身体是靠着异能的支撑,才能像现在一样活蹦乱跳的,我……我不想你出事。”
听到这里,苏时清的身体微不可察地一僵。
等等,什么?!
回想起了上次为了解释自己为什么要找高洁治愈系异能者的时候,说自己是身患绝症的事情,苏时清呼吸突然屏住。
原来他一直都记着。
突然而来的一阵心虚,让苏时清的怒火莫名其妙的消减下去。
是为了她的身体考虑,所以才明知不会被允许,却依旧冲进了山林吗?
她张了张嘴,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然而这沉默却让宁斯年以为,对方这是生气的不想理睬自己,抓着苏时清手腕的动作更紧了一分。
“时清,不要生气好不好?”宁斯年低声认错,甚至声音上都带上了一丝哀求,“不会有下一次了,真的,我保证。”
“下次无论我去哪里,我都会跟你说一声,绝对不让你担心,好不好?”
平日里完全不一样的语气,宁斯年微微低着头,眼睛里带着一丝惶恐,像是担心被抛弃那般小心翼翼。
苏时清抬起头,对上对方那双带着哀求意味的眸子,心脏略微抽疼了一下,有些喘不上气来。
好奇怪的感觉。
月光安静无声地洒下,基地里的大多数人都已经休息了,这附近安安静静没有任何声音,只剩下苏时清和宁斯年二人相对而立。
耳边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苏时清似乎还能听见宁斯年急促的心跳声。
很少见对方流露出害怕的神色,但是现在,苏时清似乎真真切切从宁斯年的眼中看见了害怕。
他在害怕。
他在害怕什么?
他在害怕自己被赶出队伍吗?
为什么?
苏时清没有继续看着宁斯年的眼睛,而是仰起头,默默看着头顶的月亮。
月光无声,月光温柔,看着那轮明月,似乎连自己的心情都平复了下来。
就在宁斯年以为苏时清没有消气,打算继续这般沉默下去的时候,苏时清却开口了。
她的声音很轻,就像是今晚的月光一样缥缈。
“宁斯年,你回答我。”
“你是不是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