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卫国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冷不防被张卫东猛地一把推倒在地。
他一个踉跄,险些摔个狗吃屎,好不容易稳住身形,脸上已是惊怒交加。
张卫民见状,如同被激怒的公牛一般,二话不说,攥紧拳头,“嗖”的一声,照着张卫东的脸就是狠狠一拳,嘴里还骂骂咧咧:“你他娘的敢打我哥,我今儿非弄死你不可!”
张卫国此时也彻底被怒火点燃,从地上爬起来,飞身加入战团,和弟弟一起对张卫东拳打脚踢,边打边骂:“他娘的,敢推我,谁不知道你最近频繁请假,就是想去勾搭民兵队长家的闺女李孝楠,你个不要脸的东西!”
张卫东被这两人一顿暴揍,顿感孤立无援,慌乱之中,他把求救的目光投向几个来自沪上的知青,满心指望他们能出面拉个架。
可谁曾想,那几人却像是商量好了似的,纷纷转过身去,佯装没看见,对眼前的混乱视而不见。
说起来,张卫东这段日子确实做得太过分了。
大家伙儿累了一整天,骨头都快散架了,他不但不搭把手帮个忙,还跟个地主老爷似的,站在一旁指指点点,颐指气使,众人心里早就窝了一肚子火,对他满是怨言。
刘庆云在一旁冷眼旁观了好一会儿,见打得差不多了,这才站出来,大声喝道:“行了,都别打了!”
众人的动作这才稍稍停歇,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我以后不会再批张卫东的假了,另外咱们都是知青,都是响应号召来改造农村的,大家身份平等,没有谁能高人一等。”
“既然宣传的任务是大队长吩咐下来的,那咱们就该齐心协力一起完成。张卫东,你身为宣传部长,更得起到带头作用,以后你安排的任务,必须跟大家一起参与,要是再敢偷懒耍滑,我们就直接向大队长申请换个部长。”
“我知道了……”张卫东鼻青脸肿地应道,声音含含糊糊,满是委屈与不甘。
这些日子,部长的头衔让他有些飘飘然,忘乎所以,连身边的人对他的不满都丝毫没有察觉,这下可好,挨了一顿揍,才算是彻底清醒过来。
这场知青间的打架事件,当天就像长了翅膀似的,传到了王福生的耳朵里。
他听完之后,只是微微摇头,轻轻叹了口气:“到底是年轻啊……”
在他看来,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犯不着他亲自出面去管,只要知青们不在村子里闹出大乱子,影响村子的正常运转,他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们在知青院里折腾。
而在王福生不知道的角落里,他的两个宝贝儿子正和几个狐朋狗友在一处喝酒作乐。
此时的王有福已经喝得醉醺醺,走路都摇摇晃晃,他大着舌头,一只手紧紧搂着徐建伟的肩膀,喷着酒气说道:“你这人……挺对我胃口,以后有啥事儿,尽管找我……”
这酒局,正是徐建伟精心策划许久,今天又自掏腰包请的,他心里憋着一股劲儿,一门心思要结识大队长的两个儿子,好把最近受的委屈加倍奉还回去。
此刻,听到王有福这话,他心里暗喜,脸上却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说道:“有福哥,我这还真有个小忙,得请您帮衬帮衬。”
“啥事儿?你尽管说!”王有福拍着胸脯,大包大揽。
“就是……知青大院里有几个人,老是欺负我,您能不能出面帮我说个情,让他们别再针对我了。”徐建伟说着,眼眶还微微泛红,似乎受了莫大的委屈。
“什么?有人敢欺负你?”王有福一听,酒意瞬间醒了大半,“噌”地一下站起身,大手一挥,“走,我倒要看看,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欺负我兄弟!”说完,他带着这群人,气势汹汹地向着知青宿舍大步走去。
“砰!”的一声巨响,男知青宿舍紧闭的大门被王有福一脚踹开,那力道,震得门框上的灰尘簌簌直落。
“谁他娘的欺负我建伟老弟,给我站出来!”王有福扯着嗓子,对着还在发懵的众知青大声吼道,那声音,如同炸雷一般,在宿舍里回荡。
“你他娘谁啊?”曹伟最先回过神来,梗着脖子,毫不示弱地反问道。
王有福一听这话,几步跨到曹伟面前,伸出手指,用力点着自己的鼻子,恶狠狠地说道:“我爹是王福生,你说我是谁?”话音未落,他反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狠狠抽在曹伟脸上,打得曹伟一个趔趄。
曹伟一听是大队长的儿子,顿时像霜打的茄子——蔫了,撇了撇嘴,没敢再吭声。
刘庆云这时站了出来,目光冷峻,直视着王有福,义正言辞地说道:“你知道这是哪儿吗?你爹是大队长又怎样?我们是来帮你们建设农村的,不是来受你们欺负的!”
王有庆从后面冲了上来,二话不说,照着刘庆云的脸就是狠狠一拳,嘴里骂道:“叽叽歪歪的,烦死个人!”
“你说,都是谁欺负你的?”打完,他转过头,看着徐建伟问道。
“就你打的这个,还有那个脸上有伤的。”徐建伟指着刘庆云和张卫东,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行,给我揍他俩,其他人没你们的事儿,徐建伟是我们的小兄弟,以后你们都给我放聪明点,欺负他就是欺负我!”王有福一声令下,身后的几个人立刻如恶狼扑食一般,对着刘庆云和张卫东动起了手。
“我们明天就去知青办投诉,你爹也兜不住!”刘庆云一边招架,一边大声警告。
“去你妈的!”王有庆又是一巴掌抽过去,满脸狰狞,“我打你,跟我爹有啥关系!”
一阵拳脚相加之后,王有庆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停了手,从兜里掏出两分钱,一人扔了一分,还煞有介事地说道:“这是我们揍你俩的赔偿款,对于这次的事儿,我深感抱歉,你们肯定是会原谅我们的,对吧?”
刘庆云和张卫东看着地上的一分钱,又看看周围虎视眈眈的众人,满心无奈与憋屈,只得急忙喊道:“我们原谅!”
“大家都听到了啊,这事儿已经翻篇了,往后要是再有人拿这事儿说事,你们可得给我作证。”王有庆一脸搞怪,环顾四周,大声说道。
徐建伟立马在一旁附和:“我们给你们作证,他们拿了钱就原谅你们了。”
“嗯,走,咱们回去继续喝!”王有福大手一挥,带着众人扬长而去。
等这些人走后,男知青宿舍顿时像炸开了锅,众人纷纷围到刘庆云和张卫东身边。
“庆云,你们没事吧?”
“没事!”刘庆云没好气地回道,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显然气得不轻。
“你别怪我们,那可是大队长的儿子,谁知道咱们要是动手了,大队长会怎么收拾我们。”
“就是,都怪那个徐建伟,真是个阴险小人!”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义愤填膺,宿舍里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愤怒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