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琦将注意力投向财政与军队后,目光不可避免地注意到了南方。
南方的两淮、江南、两浙几路皆是富饶之地,盐铁茶米产业兴盛,对商业氛围浓厚,驻留此地的商人,甚至占了大明税收的一半还多,繁华不可胜数。
然而,这商贸繁荣背后弊病丛生,官场腐败,权贵与商人勾结,偷税漏税、私盐泛滥,交上来的税收是一年比一年少,今年甚至因为曹琦登基,还拖欠许久才上缴户部。
之前诸事繁忙,要整理吏治,不好对江南动手,现在吏治也慢慢进入正轨,不用曹琦一直盯着了,现在终于有空将目光注意到江南了。
曹琦一个人在御书房想了良久,又招来几位相公商议,最终确定派自己的三哥赵王曹象下江南,严查税收之事,并同时派遣顾廷烨、姚武、文不识三人跟随。
曹象由于是当今天子曹琦的三哥,根正苗红的宗室王爷,派他去既是为了体现朝廷对这次下江南的重视,又是为了能压得住场面。
毕竟南方的几位转运使都不简单,是紫袍二品大员,要不是亲王身份,估计也不能压得住他们,让他们好好配合调查。
队伍中有顾廷烨和姚武,就是对这次查税的武力保障了,毕竟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也要防止哪些南方士族们狗急跳墙,有他们两个跟随,再加上三千镇西军保护,确保不会出现火龙烧仓把钦差大臣烧死发生。
至于文不识,这位曹琦一直保持联系的老人,一直在江南任职,在曹琦登基后,感到身边文官体系人才不足,才将他从江宁府调到了京城,他在江南呆了大半辈子,作为本地人,熟悉江南的官场,能够起到导游的作用。
将钦差人员确定下来后,曹琦又在大朝会上宣布这件事。
“朕深感赋税日减,所以即日起,会派钦差前往江南查询盐税,追缴欠款,望众位大臣不要当臂挡车。”
早就知道此事的韩琦等紫袍相公立即附和:“陛下圣明。”
其他的官员看到这种情景,纷纷道:“陛下圣明。”
在朝堂上,只要皇上和相公们一致做出的决定,就算天下人都反对,也阻止不了,大宋历史上的王安石和神宗进行“熙宁变法”,朝堂上的众位官员都纷纷反对,但是也被两人强行推动下去,直到最后神宗支撑不住压力,才导致变法失败。
曹琦对于皇帝和相公们共同执掌权力其实不怎么喜欢,但是他也知道现在这种模式才是健康的。
皇帝和几位相公共同执掌社稷,在皇帝昏头的时候,相公们还能够拉一把,而且由于相公们那边的权利并没有集中在一起,所以也很难对皇权形成真正的威胁。
历史上真正大权独揽的皇帝,除非是汉文帝、汉宣帝这样的明君,才能带领朝堂和天下正确前进,否则极有可能出现隋炀帝这样的人,急功近利,最后生死国灭都不足为奇。
临行前,曹琦特意将四人召至御书房。他神色凝重,目光依次扫过四人,缓缓开口道:“江南盐铁茶米之事,关乎国家命脉。如今弊病丛生,朕派你们前去,就是要拨乱反正,重塑清明。你们务必尽心尽力,不可有丝毫懈怠。”
顾廷烨率先上前一步,单膝跪地,高声说道:“陛下放心,臣等定当竭尽全力,不负陛下所托。”
不是顾廷烨要压赵王一头,而是之前跟着赵忠全走过一段时间,虽然后面已经做了切割,而且陛下也表示既往不咎。
之后还靠着举兵打开城门迎陛下进城的功劳,才重新走入曹琦的核心圈子,这次任务可能既是他人生的翻盘点,他岂能不激动,简直太想进步了。
赵王也理解他的心情,没有和他计较,行礼拱手道:“陛下放心,臣等必将全力以赴,为国分忧。”
剩余两人也拱手附和。
四人领命后,即刻踏上了前往江南的路途。一路之上,他们快马加鞭,不敢有丝毫耽搁。
一路疾驰,马蹄扬起的尘土在身后弥漫。
抵达江南地界,扑面而来的便是那复杂诡谲的气息。
城中大街小巷,人头攒动却又暗藏玄机,各方势力的眼线如蛛网般密布。
官员们表面上迎来送往,礼数周全,可眼底的警惕与不安却难以掩饰;商人们在市井中穿梭,看似忙碌于生意,实则暗中窥探着钦差一行的一举一动。
很明显朝堂要派钦差下江南的事情被某些官员透露给他们了,而且消息传递的竟然比他们快马加鞭还迅速。
赵王深知此次任务难度较大,抵达后接受了当地官员的一番宴请,之后并未立即大张旗鼓地行动,而是与顾廷烨、姚武、文不识在驻地闭门商议。
“此地水太深,咱们切不可贸然行事。” 曹象眉头紧锁,神色凝重,“先让文先生凭借对当地的熟悉,暗中去摸一摸那些转运使和士族们的底,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少猫腻。”
文不识微微点头,轻声道:“王爷放心,这江南官场的弯弯绕绕,厮混了半生,我多少还是知晓些。只是那些人必定防备森严,我需得小心行事。”
与此同时,顾廷烨与姚武开始着手安排镇西军的部署,确保驻地安全的同时,也对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做好准备。
“这一路来,我瞧着那些富商官员们神色慌张,怕是已经察觉到咱们的来意,保不准会有什么小动作。”
顾廷烨对姚武低声说道,“咱们的人得盯紧了,绝不能让他们有机会转移资产或是破坏证据。”
几日后,文不识带回了一些的情报。
原来,江南的几位转运使相互勾结,形成了一个盘根错节的关系网,又拉拢了各自当地的豪族,组成各自的利益集团。
他们不仅在盐铁茶酒的税收上做手脚,还通过控制市场、打压异己等手段,聚敛了巨额财富。
“那几家大户,尤其是王家和柴家,在江南根深蒂固。” 文不识详细地汇报着,“他们与这些转运使们狼狈为奸,平日里偷税漏税。这次咱们来查税,他们必定不会轻易就范。”
顾廷烨问道:“那这两家人在民间的声望如何?”
文不识道:“哈哈,顾大人果然厉害,王家和柴家在江南声望极好,经常救济穷人,施粥修路,是为富一方的大善人呢。”
顾廷烨听闻文不识所言,不禁冷笑一声:“哼,好个善于伪装的王家和柴家,表面救济穷人,背地里却干着偷税漏税、扰乱市场的勾当。这等伪善之举,定要将其彻底揭露。”
赵王微微颔首,沉思片刻后说道:“他们既然在民间有这般声望,咱们行事便要更加谨慎,切不可打草惊蛇。若贸然对他们动手,百姓不明真相,怕是会对朝廷产生误解。”
姚武皱着眉头,粗声粗气地说道:“那咱们该如何是好?总不能任由他们继续逍遥法外。”
文不识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缓缓说道:“王爷,两位大人,依我之见,咱们不妨从那些受他们欺压的小商人入手。
这些小商户长期在他们的阴影下艰难求生,都说同行是冤家,必定对他们心怀怨恨。
咱们可以暗中联系他们,搜集王家和柴家违法的铁证。
同时,也能借此机会杀鸡骇猴,向天下人说明朝廷整顿江南的决心和目的,打开局面。”
赵王赞道:“文先生此计甚妙。顾将军、姚将军,你们二人即刻安排人手,秘密与小商户们接触。记住,一定要小心谨慎,确保行动不被察觉。”
顾廷烨和姚武领命而去。
接下来的几日,他们带领着镇西军的精锐,乔装打扮成普通百姓,分散到江南各地的集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