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林宴一直持续到了午后时分,新科进士们用难得的机会,与各位大臣把酒言欢,以期在他们之中留下一些印象,好为自己今后谋得官位,提供一些助力。
此时,高坐于主位之上的皇上微微眯起双眸,他那原本神采奕奕的面容,此刻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之色。
一直在旁小心翼翼伺候着的曹公公,眼尖地注意到了皇上脸上的倦容,他赶忙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轻声问道,“陛下,您看起来有些疲倦了,要不奴才伺候您先回宫去歇息?”
皇上闻言缓缓睁开眼睛,目光先是扫过眼前这一片君臣和睦景象,然后落在了曹公公身上,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接着,他再次将视线转向了琼林宴上正在谈诗论赋的众人,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微笑,缓声道,“今日能与诸位爱卿一同在此共襄盛举,朕甚是欢喜。只可惜朕略有疲态,先行回宫歇息了。
你们继续尽兴畅饮,莫要辜负了这番良辰美景!”
说罢,皇上站起身来,在曹公公以及一众侍从的簇拥之下,缓缓离开了琼林宴。
在场的大臣和新科进士们起身,恭送皇上离开。
皇上都走了,这琼林宴便也差不多到了该结束的时候。
卢云赋与永宁侯卢易安起身,走到了余长芝面前,“长芝,你跟我们一起回家吧。”
余长芝点头,他与身旁的杨申,还有许宴安告辞,“杨兄,许兄,我就先行一步了。”
杨申和许宴安见永宁侯父子亲自过来,接余长芝一起回家,心中更加确定,日后定要与这个余长芝交好,有利无弊!
“余兄,慢走!”杨申抬手与余长芝告别,顺便也与永宁侯府父子点头告别。
许宴安与杨申一般,也笑着和余长芝,还有永宁侯父子示好。
此刻还在琼林宴上的众人,见到余长芝跟在永宁侯父子身后离开,心中对余长芝的份量都有了清晰的认知。
这新晋榜眼余长芝,最好是交好为主,不要轻易得罪。
毕竟永宁侯对自家的人向来爱护有加,万一得罪了这个新晋榜眼,惹来了永宁侯府的怒火,得不偿失。
说到得罪过余长芝的人,齐思瑜最有体会。在余长芝走过他身前的时候,他假借喝酒低下头去。
而就在这时,正巧路过齐思瑜的面前余长芝,他脚下的步伐忽然一顿,缓缓地停了下来。
只见他的面庞之上,扬起一抹如春风般和煦的微笑,目光直直地望向齐思瑜,然后双手抱拳,微微躬身,十分有礼地对着齐思瑜拱手说道,“齐大人,在下余长芝,日后我与您同在翰林院任职,往后的日子里,还望您多多关照。
若是有什么需要在下帮忙之处,也尽管开口便是,我定当全力以赴。”
看到余长芝路过,还与齐思瑜打招呼的大臣们,纷纷看向齐思瑜,好奇他什么时候认识的这位榜眼?
齐思瑜本想装作没有看到余长芝和卢云赋,可是这余长芝居然主动和他打招呼,他也不能没有一点回应,特别是永宁侯父子就站在不远处,正看着他们二人。
“哎,这不是余榜眼嘛!真是幸会!”齐思瑜赶忙抬起头来,那张与余长芝有几分相似的脸上,此刻却硬是挤出了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轻声说道,“咱们以后同朝为官,要是你在翰林院里碰到什么不明白的事情,尽可以来问我。”
余长芝微微颔首,心中却是暗自思忖着,日后要如何从眼前这人身上探得更多的消息。
只见他也露出一抹礼貌性的微笑,应声道,“那就先谢过齐大人了,我们改日再叙。”
言罢,便转身跟着永宁侯父子离开。
而在顺天府见过齐思瑜的卢云赋,心中有些不解,余长芝为何要去和那个齐睿的爹打招呼?
这个齐大人的儿子齐睿,可是陷害过他们家百福楼的人!
想起那齐睿干过的恶事,卢云赋便打心底不喜欢这个齐大人,见余长芝回来,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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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余长芝跟随永宁侯父子离开的背影,在场的大臣们再次看向齐思瑜。
坐在齐思瑜附近的官员,凑近了他,小声问道,“齐大人与新晋的余榜眼认识?”
齐思瑜本想摇头,但是刚刚余长芝特意与他打招呼的情形,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了,只能点头,“曾经有过一面之缘,没想到他今日能考上榜眼。”
想起之前,齐睿想让余长芝给他替考,齐思瑜的心中便闪过一丝侥幸。
幸亏齐睿身边的那个小厮没有把事情办成,不然今日就不是永宁侯带着余长芝走。
而永宁侯带着余长芝来向皇上告御状了!
以他那个儿子的才学,可当不起榜眼,稍微一审问就会露馅。
见身旁的官员还想问清楚,齐思瑜只能用其它事情岔开话题。
他总不能说,是自己儿子陷害他们家酒楼时认识的吧?
见从齐思瑜这里问不出来什么,其他官员也只能放弃了。
坐在皇帝附近的大臣们陆续离开,剩下的人也坐不住了,很快琼林宴就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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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皇宫的卢云赋本想问问余长芝,为何要向那齐思瑜示好?
可是余长芝故意躲开他的目光,又有永宁侯在马车上,他又不好直接开口。
为了一件早已经解决的事情,就没有必要再让他爹永宁侯知道了。
他也怕余家事情太多,会过度消耗永宁侯对余家人的耐心。
一上车,就闭目养神的永宁侯卢易安,心中则是想着另一件事情。
这琼林宴结束了,也该把周正毅的事情抬上来办了!
卢云赋和卢慧这几天的安排,他都看在眼里,觉得不错。哪怕他们出了什么纰漏,总归还有他这个当爹的兜着。
他只是无法估量,这件事真的闹大了,皇上那里要怎么交代?
皇上应该不会嫌他把事情闹得太大吧?
不管怎么说,他也没有把大皇子牵扯进来,只不过是想在大皇子妃的脸上狠狠踩上一脚而已。
哼!敢欺负他女儿!
那大皇子妃的娘家,昭国公府也别想好过!
国公府的小姐,哪怕只是一个庶出的小姐,给他永宁侯府的女婿当外室,他不信那个昭国公会一点都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