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
李二狗心下思忖着,脚下步伐一转,朝着刘大同家的方向走去。
刘大同家的院子敞着门,这段时日未再制作那香皂,他正在院内忙着晾晒物件。
“二狗啊,你这轮休了,怎的不在家多陪陪小草那孩子?”
刘大同抬眼见是李二狗,便停下手中动作,笑着问道。
“我过来是有些事儿想向大伯打听打听。”
李二狗进了门,顺手拿过一个小板凳坐下,也不寒暄,径直开口道,“大伯,您可知伯武这孩子究竟是怎么没的?”
“唉,伯武啊,这孩子命苦哇!”
刘大同提及刘伯武,手中挑拣东西的动作顿住,脸上满是惋惜与痛心,
“明明中秋那会儿还活蹦乱跳的,谁能料到突然就得急病了。这还没多久,人就没了……”
“如此说来,大伯您也没见到伯武最后一面?”李二狗听闻此言,不禁面露惊讶之色。
丧葬之事有着诸多规矩,哪家有人故去,若要销户,那是必定需要村长或者族长的批文的。
且在人刚咽气之际,便要去请村长或族长前来。
他们来了之后,先是查看逝者遗容,确认死亡无误,而后会在一旁看着家人为逝者净身、换衣。
这过程中,他们会依据族规和习俗,对每一个步骤进行监督,确保一切符合传统礼仪。
待这些事宜完毕,他们才会开具那至关重要的批文,家人方能拿着去衙门办理销户等后续之事。
这一道道程序,皆是为了维护村子里的秩序和传承多年的规矩,一丝一毫都乱不得。
“没有见过,刘老能这个混账东西,把人下葬了后才来找我写销户的批文。”
刘大同一说这事儿,心里就气的不行了,哪里有人这样干的!
这可是有了户籍的人,又不是那还没有上户籍的孩童,夭折了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就行了的!
“大伯,你可有写?”
李二狗心里一紧,急切的问道。
“还没有。”
“这事儿村里很多人都有意见,现在村里说什么的都有,我也想压一压你老能叔一下,过几天再给他们写销户的批文。”
刘大同摇摇头说道,同时又有些诧异李二狗的反应为何这么大?
“大伯,此事万万不可随意开具批文啊。”
“这要是死者的情况毫无问题倒也罢了,可一旦其中存在隐情,您作为村长,定会受到牵连的。”
李二狗虽未曾接受过正规的文化教育,识字不多,但在巡检司署衙当差的这段时日里,一直苦心钻研律法知识。
于诸多律法常识方面也有了一定的了解,此刻说话间条理清晰,神色严肃。
“这……这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刘大同身为村长,自然也知晓其中的利害关系。
听闻李二狗这番话,不禁面露迟疑之色,目光有些游移不定地看向他。
“大伯,我今日早些时候去了老能叔家,您猜怎么着?”
“他和婶子一见到我,脸色瞬间变得僵硬无比,眼神中还透露出一丝慌乱,这实在是太可疑了。”李二狗皱着眉头,将自己心中的疑虑一一道来。
“况且,伯武那孩子平日里生龙活虎的,身体康健得很,怎么会毫无征兆地突然暴毙?”
“若真的没有任何问题,他们为何如此匆忙地就将人给埋了,这实在是不合常理啊!”
“这……这个事情我之前也问过。”
“你大田婶子给出的说法,好像是怕自己太过伤心,而且他们觉得太晦气了,所以一发现孩子没了气息,便直接埋了。”
刘大同紧皱眉头,努力回想着当时的情景。
大田氏的原话他已记不太清楚,只能大致说出这么个意思来。
但如今经李二狗这么一点拨,他也觉得此事处处透着古怪。
李二狗不敢再多耽搁,匆匆与刘大同告别后,便径直朝着镇上行去。
这边,刘老能屋内。
“老头子,你说这李二狗过来是想干什么?”
大田氏有些担忧的望向一边,正抽着旱烟的刘老能。
“哼!他不过就是巡检司署衙里一个无足轻重的跑腿的小卒罢了,能有多大的能耐?”
刘老能虽嘴上这般强硬地说着,可心里却也是一点儿底都没有。
刚一说完,便立刻站起身来。
他把手里的旱烟灭掉,就匆匆忙忙地跑去找自家大儿子商量应对之策,脚步慌乱,全然没了平日里的沉稳。
“耕儿,你也要回去?”刘知农有些疑惑道。
“嗯,想阿娘了。”
刘耕书神色平静,手上的动作有条不紊,收拾着自己的书籍和衣物。
他准备跟着刘知农一起回村里去,也是想看看,那一家到底出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
过段时间自己也该院试了。
院试过后,不出意外的话,自己会留在府城的书院里面深造。
有些事情,也该解决掉了。
刘知农赶着牛车,刚驶出主干路,便瞧见李二狗领着一群身着巡检司署衙服饰的衙役匆匆而来。
“二狗,你们这是要往哪儿去?发生什么事了?”
刘知农赶忙勒住缰绳,停下牛车,眼中满是好奇与疑惑。
“知农哥,我们有任务在身,要回村里去,时间紧迫,就不多说了!”
李二狗一个箭步跨上旁边一人的马背,随即策马扬鞭,疾驰而去,马蹄扬起一片尘土。
“咳咳咳,呸呸呸~”
刘知农被这扑面而来的尘土呛得直咳嗽,灰头土脸的他顿时恼羞成怒。
他望着那远去的马蹄扬尘,扯着嗓子大骂道:“李二狗,你个没良心的混账东西!”
“等会儿到了村里,看我不好好收拾你,非得给你两脚尝尝!”说罢,还不解气地朝地上啐了几口。
“阿爹,咱们也回村里去,应该是咱们村里出了什么事情了。”刘耕书看着离开的背影,开口说道。
“咱们村能出什么事情?”
刘知农重新挥动缰绳,脸上依旧带着未消的怒气,嘴里还在不停地嘟囔着。
“阿爹,估计是那刘伯武出了问题。”刘耕书淡定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