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顺道盘拢白家祖宅!
依旧是七年前的样子,没有任何打斗挪动过的痕迹……
东隔墙托梁隐柱下,一把躺倒的木椅和一根散落在地上的棉绳,都沾染了些许暗红色的印迹。
地上仰面躺着两具尸体,可以确定就是白景山老两口本人,看模样情形是官差刚放下来……
面目肿胀颈部都有勒痕,下身衣裤已成棕色干结!
此刻,清旻的天空轰然倒塌。
心头唯一的牵挂被撕成粉碎,幼时的场景瞬间涌出脑海。
……
幽光闪烁虚空化白,仿佛看到二老从地上艰难的坐了起来?
今天他俩特别高兴,满是褶皱的老脸喜笑的有点变形……
“宝?宝儿,太公就说你没事吧!看看,一晃眼就长高喽!莲儿她娘,快给宝儿烧饭去……”
“哎,我这就去……”
“宝儿,快过来扶太公一把,宝儿长大了太公就老喽!瞧瞧我这腿脚,咋还不听使唤喽……”
“孩他爹,这是咋地啦?我也站不起来,哎呦……唉……”
“你看你还装上了,没见你伺候云儿这疼那疼?偏心就是偏心,是不是不让你去新宅享福生气啦?”
“你个老不死的白景山,我伺候你一辈子还怀疑我?要不是怕你一个人将就…算了算了、懒得理你。”
“呵呵呵呵……走吧!宝儿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咱这一辈子……说好也好,说难、唉!真难……”
“哦……差点忘喽?他们要找的什么狐王……是不是黑娃……”
“太公……是宝儿的错,是宝儿不懂事……”
“胡说,宝儿没有错!”
……
“别动……”
“啪……”
“住手?”
官差近身厉喝一声,被清旻的手背下意识后撩到脸上,整个人瞬间倒地昏死不动。
姜唯旗的喝声,也被门口的方惠抬手怒指?
就见清旻跪地趴在太公的胸口上,“哇啊哇呜……”的大哭起来。
无助无奈更是无力回天,撕心裂肺的哭喊传出院落,震的庭院尘埃再起黄叶翻飞!
……
突如其来的狂风,卷杂着楛木沙石横扫了小半个江阳城,随后便是瓢泼雨水倒灌而至。
——
辛商叁监院的一处秘室……
闭目养神的肥胖老人,欲言又止却是掩盖不了眼珠在眼皮内的翻动,随手抹去个把弟子已经不是自己当下的作法!
“……”
“师祖,弟子无能请您责罚。”
“哼……去省灵洞自悟三年,这是你该有的惩戒。”
“三、三年?弟子不解……”
“……不解?”
“禀师祖,当年师父遇难,如今江阳灵学院已经解散多年?弟子不过是想代师解恨,顺便确定灵狐的下落孝敬您老……”
“江阳虽小,暗势不下数十处,若是得解岂能轮至我叁院先手?”
“师祖放心,弟子处理的万无一失,绝对不会有丝毫漏洞……”
“滚出去,若能靠杀人解决的问题老子还用得着你吗?天衣无缝天衣无缝?你要不是老子……我……我扇死你个小兔崽子……”
“……是万无一失?”
“滚……!别让老子看到你。”
肖克凌不是无脑,看到师祖怒喝自己转身就走……
……
“跟他生的哪门子气呀?”
“唉!都快三十了就跟十三一样,那两人能随便动吗?别人都在等……他倒好,有用吗?”
“人已经死了,你说能怎办?”
……
“你叫寒兵去江阳处理一下,晶矿代理可以给红楼再增加两成,只要那个孩子出现立刻上报,尽量把他收入咱们叁院来修炼……”
“那凌儿呢?”
“叫他在省灵洞待着,没有我的手令不准离开半步……”
“一个破灵狐…至于吗?”
“你懂什么?那是妖狐灵王,能抵挡上百灵狤的灵王……”
“哼!好像能捉住似的……”
“……滚,你也滚出去!”
“……”
——
三日后白家出丧,满城皆知白莲的父母遭遇不测,被外来凶徒抢劫逼供至死老宅!
凶手逆逃无踪,白府悬赏重金寻找线索。
本地人的心中多数为之不平,却又没有任何办法?
唯一能做的便是送过去一枝洁白的纸花,谁都不愿相信如今这世道,为善一生的两位深居老人居然不是善终善果?
江阳府衙大牢刑审室,报案的乞丐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是他第一时间发现白景山遇害。
便立刻找到巡察报案,因此竟然为自己带来了牢狱之灾!
要不是白景山经常在家中接济难以生存的荒民,此案也不会被怀疑到难民抢劫的说辞上来。
……
也是这三日内,江阳府衙接到人口失踪的案子不下百起?
都说是与白家遭劫的同一天,那日狂风横扫将人卷没……
事后有专人探查过,那日的黄风只在城东南刮起消失,城中其它地方压根没有一丝风迹?
紧跟着便是流言四起,芦雁湖中溺亡者飘浮水面被杂鱼啃食,有热心人乘筏去打捞,行至湖中连人带筏沉入水底十分恐怖?
就此流言传出,芦雁湖边上已是人满为患,有认亲寻尸的、有异象探查的、更多的就是好事围观,也有就地摆摊卖些纸花搞钱的……
——
白景山的宅院,清旻靠在厢房床角已经苦思冥想了四天!为的是强压烦怒不至于转嫁无辜。
悔不该贪吃先回学院,悔不该贪财又去红楼!
为什么不先回家看看,牵挂自己的人走了,到死也没能看到他们的宝儿回来……
房间四天无人清理,床铺上的被褥就铺了薄薄的灰尘。
白莲怀里的婴儿不哭不闹,自己却是泪面消沉。
所有的下人和陪同,在昨天就被自己安排回去各行其事,凡是与方惠和宝儿接触的人员,一律禁足等候审查,包括池文辉本人……
清旻误伤衙役,连同催促江阳府衙快速破案,白莲破费了不少仙灵币打点姜唯旗办事。
现在,老宅客厅里只剩兄长和侄子白清云。
方惠守在厢房门外……
这都第四天了,还没有想到安慰师弟清旻的法子,经过白莲的确认确定他就是宝儿。
母子连心,白莲不可能错认自己的骨血,况且宝儿现在的身体虽小,多少还有点穆彦堂的影子。
只是父母的遭遇和改嫁生子,这一切的一切…自己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宝儿?
不解释不认亲视作无情,可这些年的事情又该怎么给他解释?
十来岁的孩子除了对错,对于复杂的人性又能知道多少!
为了维持生计,有多少事情无法辩解只能深藏心底。
——
“嘎吱吱……”
厢房门响,厅里的白莲抱着幼子起身…碎步紧走!
“宝?”
……
“方姐,走吧!”
清旻红肿眼皮没有消散,低低的声音听在方惠心里更是难受。
“白夫人想……”
“不想了,走吧!”
清旻没有回应白莲的轻呼,也没有回头看一眼亲娘,打断方惠的话语便出了宅院。
方惠为难的看了一眼白莲,只能是先去追上师弟。
——
街道上,人们主要谈及的话题就是江阳府的新告示,重金聘请芦雁湖捞尸人。
“你们看告示没?出新通告,听说赏金又加了两成……”
“呵呵!再加十成也得有命花啊?要不你去捞捞看?”
“不去不去!俺活着不缺那点钱……”
“那你缺啥?”
“缺女人呗!”
“哟哟,你都娶七房了还、还缺女人,我看你呀、你呀!迟早的嘎屁在那夹子上面。”
“劳子愿意,你管的着吗?总比被人扔进芦雁湖里好受……”
“哟哟哟,你看着啦?”
“去去去……劳子猜的……”
……
大街上的言语清旻听在耳里,回头见方惠比自己还惆怅,便停下问道:“师姐,他们说的官府告示是什么?捞什么的赏金?”
见师弟主动问及,自己自然是贴紧解释,也算是变相的安慰……
“这两天芦雁湖里出现不少浮尸,有不少水性好的去做捞尸人,也会被卷入湖底溺亡,所以江阳府和亡尸亲属共同商定,巨资聘请道上的武修帮忙捞尸。”
“捞尸人?”
“嗯,我昨天也去看了,的确是有捞尸人被卷入湖中!要不是学院被解散,有冯老师在就好了……”
清旻疑问:“冯老师?”
方惠勉强的笑了笑,为师弟解释道:“还记得左书齐田冲不?他们师父冯九鹛老师的灵魄就是在芦雁湖偶遇,听说还是你师父出手相助,还记得自们那次试练吗?”
“不就狤群那一次?大肚子的师姐不用试探,学院除了萧姨和茜雯老师大家都去了,想要不走漏消息应该是不可能的……”
“嗯……咳,我是说冯老师的灵魄是灵鸬,这点湖水难不住她。”
方惠被清旻揭底脸上有点挂不住,解释完就观察四周,看一看有没有人在注意自己?
“咱们去芦雁湖看看……”
方惠跟着师弟,总感觉这个家伙想去捞尸,却又不敢直言阻止,他刚刚失去亲人去散散心也好。
“哎哎?问你个事。”
“什么?”
“失踪这么多年,你现在有没有开启灵舍?”
“开了。”
“开了?谁指点你开的?第几层?有没有三层啊?”
方惠一连串的问题,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有师父指点居然能悟出门道?
只所以问出启灵境三层,是因为堪称天才的自己,十岁那年就是启灵境第三层!
清旻回头瞟了一眼方惠,才发现冷艳的师姐很是嘴碎,心头的烦躁又减轻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