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彻底笼罩了大地,寒风裹挟着雪花,拍打着简陋的祝家店。
前堂里,十来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围着火炉,炉火噼啪作响,驱散着冬夜的寒意。
小二哈欠连天,眼皮上下打架,脑袋一点一点的,仿佛随时都会栽倒在地。
“喂!打起精神来!”祝乙低声呵斥,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
他环顾四周,确认周围没有异样,眼神锐利得像一只伺机而动的野狼。
小二撇了撇嘴,心中腹诽,这鬼天气,客人怕是早就冻死在路上了,哪里还会有什么生意?
他虽然不耐烦,却也不敢反驳祝乙,只是懒洋洋地应了一声,继续昏昏欲睡。
时间一点点流逝,众人烤着火,昏昏欲睡。
不知过了多久,祝乙也开始感到一丝困倦,他起身走到店外,任由凛冽的寒风吹打在脸上。
刺骨的寒意让他清醒了不少。
“哒、哒、哒……”
一阵清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寂静的官道上显得格外突兀。
祝乙顿时收起了所有的困意,眼神变得犀利无比,他迅速闪身躲在墙后,侧耳倾听。
“天王盖地虎!”
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试探的意味。
祝乙心中一凛,迅速回应道:“宝塔镇河妖!”
随着一声低沉的应答,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祝乙的视线中。
这人穿着厚厚的棉袄,头戴毡帽,脸上胡须浓密,正是祝家庄的二爷,祝虎。
祝乙立刻换上了一副讨好的笑容,快步迎了上去,“二爷,您怎么来了?”
祝虎看了祝乙一眼,低声问道:“那几只羊牯,情况如何?”他语气平静,但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仿佛要将人看穿。
祝乙连忙说道:“回二爷,那几人已经入店歇息,其中一人颇为豪爽,买一只鸡都说要记账。小的已经派人盯紧了,今晚定要他们有来无回!”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猎物落网。
祝虎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他摸了摸下巴,低声问道:“你可曾查看过他们随身的包袱?”
祝乙陪着笑脸,搓了搓手,“二爷,小的们瞧着那几个外乡人穿戴不俗,出手阔绰,想必是只肥羊。只是小的怕打草惊蛇,还未敢搜他们的包袱。”
祝虎待会儿动手利落点,莫要留下活口。
”他顿了顿,又道,“尤其是那个出手阔绰的,身上的油水定然不少。”
“二爷放心,小的明白。”祝乙点头哈腰,一脸谄媚。
祝虎环顾四周,夜色深沉,寒风呼啸,正是杀人越货的好时机。
“你且去安排祝吉带人守住店门,莫要走漏了风声。”
“是!”祝乙领命而去。
祝虎整理了一下衣襟,迈着沉稳的步伐,带着几个壮汉走进了祝家店。
店内的火炉早已熄灭,几个庄丁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鼾声如雷。
“都给我起来!”祝虎一声暴喝,如同炸雷般在众人耳边响起。
几个庄丁吓得浑身一哆嗦,猛地惊醒,慌乱地爬了起来。
“二爷……”
“别废话,跟我来!”祝虎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径直走向后院。
后院客房内,时迁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总觉得今晚有些不对劲,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
“吱呀……”
一声轻微的开门声,让时迁瞬间警觉起来。
他猛地坐起身,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门外,一个魁梧的身影缓缓靠近,手中的钢刀反射着冰冷的寒光。
时迁的心脏猛地一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他犹豫了,要不要独自逃走?
他轻功了得,或许能逃过一劫。
可是,若是就这么丢下晁雄征……
房门外的黑影停顿了片刻,似乎在倾听里面的动静,然后猛地抬脚,朝着房门踹去……
“嘭!”一声巨响,木门四分五裂。
时迁一个翻滚躲到床下,借着昏暗的月光,看到一个彪形大汉手持钢刀,凶神恶煞地闯了进来。
大汉环顾四周,没看到人,鼻翼翕动,嗅到一股淡淡的汗味。
他狞笑一声,一步步逼近床边。
千钧一发之际,时迁想起晁雄征对自己的赏识和信任,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不行,不能就这么逃了!
他猛地从床底窜出,大喊一声:“华寿兄弟,小心!”
隔壁房间的晁雄征早有警觉,听到时迁的喊声,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飞快地穿好衣服,抄起一根木棍,来到窗边,透过缝隙观察外面的情况。
只见院子里火光闪烁,一群手持刀棍的庄丁正围攻着什么人,喊杀声震天。
晁雄征当机立断,低声对时迁说:“别动,装睡!”
时迁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照做,重新钻回床底,屏住呼吸。
几乎同时,房门被一脚踹开,一个大汉持刀而入。
他看到床上隆起的被子,狞笑着举起钢刀,猛地劈了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
晁雄征从床底一跃而出,一棍子狠狠地砸在大汉的后脑勺上。
大汉惨叫一声,一头栽倒在地。
晁雄征夺过钢刀,一刀结果了大汉的性命。
“杀出去!”晁雄征大喝一声,提刀冲出房门。
门外,几个庄丁正要冲进来,猝不及防之下,被晁雄征砍翻在地。
他如猛虎下山,势不可挡,一路砍杀,冲向院外。
“哪里来的毛贼,敢在祝家庄撒野!”一声怒吼,祝虎手持一把鬼头刀,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晁雄征冷笑一声,毫不畏惧地迎了上去。“要你命的人!”
晁雄征和祝虎的对决如同黑夜中的闪电,震耳欲聋。
两人的刀刃在寒风中碰撞,发出金属的铿锵声,火花四溅。
祝虎身高力大,挥刀如风,但晁雄征的反应更快,每一刀都精准无比。
祝虎的攻势虽然猛烈,但晁雄征总能巧妙地避开,反手一劈,刀锋直击祝虎的胸膛。
“咯咯”一声,祝虎的胸骨被刀刃穿透,鲜血如泉水般涌出,染红了他的棉袄。
祝虎的晁雄征一脚踢开祝虎手中的鬼头刀,钢刀顺势一挑,祝虎的身体重重摔在地上,一动不动。
周围的庄丁见到二爷身亡,一时间乱了阵脚。
晁雄征趁机大喝一声:“都给我上!”他挥刀如风,砍翻了几个迎面扑来的庄丁。
刀锋过处,血花四溅,庄丁的惨叫声在夜空中回荡。
晁三紧随其后,一手持棍,一手握刀,也是一路砍杀,助晁雄征一臂之力。
时迁在房内听到外面的动静,知道机会来了。
他从床底爬出,挥刀冲出房间。
房门前的庄丁见状,慌忙迎战,但时迁的身手极为敏捷,几个闪身便将他们一一解决。
他一转身,看到祝乙正要逃跑,立刻追了上去。
祝乙刚跨出一步,时迁的刀锋已经到了他颈后,祝乙的挣扎只换来了一声短促的惨叫。
“不许走!”晁雄征的声音如雷霆般响起,他看到几个庄丁正要从后门逃走。
他飞快地追了上去,一刀劈倒一个,但仍有四人趁乱逃出了祝家庄。
晁雄征心中一凛,但没有时间再多想,当机立断道:“快!我们必须连夜赶回郓城县!”
晁三和时迁点头应是,三人迅速找到马匹,飞身上马。
马蹄声在夜空中回荡,三骑如离弦之箭,向着郓城县的方向疾驰而去。
祝家庄的人马刚点起火把,准备追击,但晁雄征三人早已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只留下一片寂静和血腥。
“该死,让他们跑了!”祝家庄的头目咬牙切齿,但前方已是一片黑暗,再难寻找踪迹。
晁雄征三人疾驰在官道上,耳边只有呼啸的风声和急促的马蹄声。
晁雄征不停地回头看,心中暗自警惕:“祝家庄的人虽未追来,但那四人逃离后,不知会带来什么麻烦。”
三人一路狂奔,夜色渐深,风雪依旧。
晁雄征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必须尽快回到郓城县,将这一切告诉父亲晁盖。
而祝家庄的阴影,似乎还在他们身后紧紧相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