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宁走后,晁雄征唤来时迁,将写有徐宁住址的木牌交给他,吩咐道:“按计划行事,切勿出错。”时迁接过木牌,领命而去。
再说徐宁出了酒肆,一路心事重重地往家赶。
昨夜之事太过蹊跷,那小贼分明是冲着雁翎甲而来,却又只偷了皮匣,其中定有古怪。
他越想越是不安,只盼着家中一切安好。
徐宁家中,娘子李氏早已等得心焦。
徐宁昨夜出门前只说去赴同僚之宴,却不料一夜未归。
李氏心中担忧,在房中来回踱步,一夜未眠。
天刚蒙蒙亮,她就打发丫鬟翠儿去府衙打探消息,可翠儿回来却说衙门里并无徐宁的踪影。
日头渐高,徐宁依旧未归。
李氏心乱如麻,看着在院中嬉戏打闹的儿子徐晟,更是心烦意乱。
她厉声喝道:“晟儿!莫要吵闹!”徐晟从未见过母亲如此严厉,吓得愣在原地,手中的木剑掉落在地,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李氏本就心烦意乱,被这声响惊得心头一颤,怒火更盛,上前就给了徐晟一巴掌。
“你这孩子,怎的如此不听话!”
徐晟捂着被打红的脸颊,委屈地哭了起来。
李氏见状,心中又后悔又心疼,一把将儿子搂在怀里,泪水也跟着流了下来。
“晟儿,娘不是故意要打你的,娘只是……只是担心你爹爹……”
屋内气氛压抑,母子二人抱头哭泣。
突然,门外传来翠儿急促的声音:“夫人!夫人!有主人的消息了!”李氏闻言,猛地推开徐晟,不顾一切地向门口跑去……
李氏踉跄着跑到门口,一把抓住翠儿的胳膊,急切地问道:“我夫君在哪儿?他可安好?”翠儿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夫人,门外……门外有位公子,说是……说是知道主人的消息。”李氏顺着翠儿的目光望去,只见一个衣着华丽的年轻人站在门口,手中还拿着一个精致的木匣。
那年轻人眉清目秀,气度不凡,正是晁雄征。
晁雄征见李氏出来,微微一笑,拱手道:“这位想必就是徐夫人了。在下晁雄征,与徐教头是旧识。今日特来拜访,却不想徐教头不在府上。”
李氏见晁雄征气宇轩昂,言谈举止彬彬有礼,心中稍安。
她连忙回礼道:“妾身正是徐宁之妻。敢问公子,我夫君如今身在何处?可还安好?”她的声音微微颤抖,
晁雄征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随即换上一副沉痛的表情,叹了口气道:“徐夫人,实不相瞒,在下今日前来,是奉徐教头之命,有要事相告……”他故意顿了顿,观察着李氏的神色。
李氏见晁雄征吞吞吐吐,心中更是忐忑不安。
她紧紧抓住翠儿的胳膊,指节泛白,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她急切地追问道:“公子,我夫君究竟怎么了?您快说啊!”
晁雄征将手中的木匣递给李氏,沉声道:“徐夫人,此乃徐教头之物。他让我转交给您,并嘱咐您务必妥善保管。”
李氏接过木匣,颤抖着双手打开。
只见匣内空空如也,只有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条。
她连忙取出纸条,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字:“速携晟儿来东郊乱坟岗相见,切勿声张!夫徐宁。”
李氏看着纸条上的字迹,心中疑惑更甚。
这字迹虽然潦草,但她一眼就看出并非出自徐宁之手。
而且,夫君为何要让她带着晟儿去那荒郊野岭的乱坟岗?
莫非……
想到这里,李氏心中一凛,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抬起头,目光紧紧地盯着晁雄征,颤声问道:“公子,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晁雄征避开李氏的目光,沉声道:“徐夫人,此事说来话长……”
晁雄征见李氏神情惊慌,心中暗叹一声,脸上却装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沉声道:“徐夫人,实不相瞒,徐教头他……他遭人暗算,身受重伤!如今性命垂危,只求见您和公子最后一面!”
此话一出,李氏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身子摇摇欲坠。
她惊呼一声:“不可能!这不可能!我夫君武艺高强,怎么会……”话未说完,她双眼一翻,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夫人!”翠儿惊呼一声,连忙扶住李氏。
晁雄征见状,连忙上前一步,扶住李氏的另一边,同时眼神示意翠儿去取凉水。
片刻后,李氏悠悠醒转,嘴里喃喃自语:“夫君……夫君……”她猛然想起晁雄征的话,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声音带着哭腔:“公子,你快告诉我,我夫君现在在哪里?他……他到底伤得如何了?”她的手指紧紧抓住晁雄征的衣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晁雄征连忙安慰道:“徐夫人,您先别着急,徐教头如今正在东郊乱坟岗一处破庙中养伤。他让我转告您,让您带着公子速速前去,他……他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李氏闻言,心中更是悲痛欲绝,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滚落。
她颤抖着拿起手中的木匣,想要再次查看,却发现此时的自己根本无法集中精神,也无暇顾及匣子里的纸条。
她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赶到乱坟岗,见自己的夫君最后一面。
她连忙吩咐翠儿:“快!快去备马车!我要去见我夫君!快!”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急切而慌乱。
翠儿也吓得不轻,连忙应声去安排。
李氏则一把抱起徐晟,匆匆向外走去。
晁雄征看着李氏匆忙离去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他将目光投向那被随意扔在地上的木匣,
“且去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吧。”晁雄征喃喃自语,缓缓跟上,而他身后的阴影处,一个身影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徐宁在“醉仙楼”枯坐了近两个时辰,也不见有人来赎回雁翎甲的皮匣。
他越想越不对劲,昨夜那贼人身手矫健,绝非等闲之辈,怎会如此轻易地将皮匣留下?
莫非其中有诈?
想到此处,他再也坐不住了,起身付了酒钱,匆匆赶回家中。
一进家门,徐宁便觉气氛不对。
院子里静悄悄的,往日里活泼好动的儿子徐晟也不见踪影。
他心中一沉,快步走进内堂,却见丫鬟翠儿正神色慌张地收拾着行李。
“夫人和少爷呢?”徐宁厉声问道。
翠儿吓得一哆嗦,结结巴巴地说道:“回……回老爷,夫人带着少爷……出去了……”
“出去了?去哪儿了?”徐宁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翠儿不敢隐瞒,将晁雄征到来以及李氏带着徐晟离开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徐宁听完,只觉一股怒火直冲脑门,他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怒吼道:“好一个晁雄征!竟敢设下如此奸计!”
话音未落,只见晁雄征带着一脸歉意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一见到徐宁,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说道:“徐教头,在下也是迫不得已,还请恕罪!”
徐宁强忍怒火,一把揪住晁雄征的衣领,厉声问道:“我妻儿现在何处?”
晁雄征不敢反抗,只得如实相告:“徐夫人和公子如今正在前往梁山的路上,一切安好,还请徐教头放心。”
“梁山?”徐宁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怒极反笑道:“原来如此!你们梁山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算计到我头上!”
晁雄征连忙解释道:“徐教头,实不相瞒,在下乃是奉梁山泊宋江哥哥之命,特来相请徐教头入伙。只是徐教头威名远扬,在下不敢贸然相请,这才出此下策。”
徐宁听罢,怒火稍减,但心中仍有不甘。
他沉声道:“即便如此,你们也不该将我妻儿牵扯进来!”
晁雄征连忙说道:“徐教头放心,在下已经派人妥善安置了徐夫人和公子,绝不会让他们受到半点伤害。况且,徐教头的雁翎甲早已被送上梁山,如今徐教头一身绝技,若是不肯上山,只怕……”
徐宁听到雁翎甲已经被送上梁山,心中顿时一沉。
他深知雁翎甲的重要性,若是落入贼人之手,后果不堪设想。
如今妻儿又在梁山手中,他已是进退两难。
“钩镰枪……”徐宁喃喃自语,
晁雄征察言观色,立刻说道:“徐教头放心,只要您肯上山,打造钩镰枪的工匠早已备好,只等您一声令下!”
徐宁沉默片刻,抬头看向晁雄征,沉声道:“带路。”
晁雄征大喜过望,连忙起身,恭敬地说道:“徐教头,请!”
二人走出酒肆,翻身上马,朝着城外疾驰而去。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出城之际,却见前方尘土飞扬,一队人马正朝着他们疾驰而来……
“吁——”徐宁勒住马缰,目光如炬,盯着前方越来越近的人马,沉声道:“来者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