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胜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转头看向韩存保,郑重道:“韩将军,如今胜负已分,还望将军信守承诺,辅佐太子,一同为大梁效力!”
韩存保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关将军说笑了,我韩存保世受皇恩,岂能做出这等不忠不义之事?今日一战,我已尽力,败于将军之手,无话可说。只求速死,以全我忠义之名!”
晁雄征闻言,心中一凛。
他策马上前,沉声道:“韩将军,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必如此执拗?如今我大梁兵强马壮,势不可挡,宋廷气数已尽。将军何不弃暗投明,共创大业?”
韩存保猛地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晁雄征,语气坚定:“太子殿下,我韩存保宁死不降!我已做好赴死的准备,还请殿下成全!”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三人都沉默不语。
关胜看了看韩存保,又看了看晁雄征,忽然开口道:“韩将军,既然如此,你我二人不妨再分个胜负!若我输了,任凭将军处置;若将军输了,便答应归顺大梁,如何?”
韩存保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便被决然取代:“好!就依关将军所言!”
说罢,两人走到一旁空地,互相抱住对方的腰,脚下用力,如同孩童般摔跤起来。
晁雄征见状,不由愣住。
这两人,一个是威震一方的猛将,一个是宋军名将,此刻却像小孩子一样扭打在一起,场面说不出的滑稽。
他正看得出神,忽然听到“砰”的一声,韩存保被关胜重重地摔在地上。
关胜一把抓住韩存保的胳膊,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韩将军,承让了。”
韩存保喘着粗气,脸色涨红,却一言不发。
关胜见状,微微一笑,手臂用力,将韩存保推了出去……
关胜推着韩存保踉跄后退,韩存保咬紧牙关,双脚死死抵住地面,粗重的喘息声在空气中回荡。
他额头上青筋暴起,汗珠顺着鬓角滑落,在阳光下闪着晶莹的光。
关胜年轻力壮,攻势如潮,韩存保虽经验老道,却渐渐体力不支。
两人脚下尘土飞扬,枯草被踏成齑粉,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泥土气息。
僵持片刻,关胜突然变招,左脚猛地一勾,将韩存保的右腿绊住。
韩存保重心失衡,惊呼一声,仰面摔倒。
尘土弥漫中,只听得“砰”的一声闷响,韩存保重重地摔在地上。
他只觉后背火辣辣的疼,眼前金星乱冒,耳边嗡嗡作响,一时间竟无法起身。
关胜见状,并未乘胜追击,而是上前一步,伸手将韩存保拉了起来。
“韩将军,承让了。”关胜的声音依旧洪亮,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韩存保挣扎着站起身,只觉得浑身酸痛,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
他抬头看向关胜,目光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不甘、无奈、钦佩……
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一声长叹。
“太子殿下……”韩存保转身面向晁雄征,深吸一口气,拱手道,“末将韩存保,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关胜见状,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晁雄征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翻身下马,走到韩存保面前,伸手扶住他的手臂,沉声道:“韩将军,你能归顺大梁,实乃我朝之幸!从今往后,你我便是兄弟,共创大业!”
韩存保抬头看向晁雄征,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他沉声道:“殿下……”
晁雄征看着韩存保,朗声道:“我大梁得此猛将,实乃幸事。只是这湿寒之地,久留恐染风寒,不若回营再做商议。”关胜和韩存保听了,皆点头称是。
众将士听闻,也纷纷响应,眼神中满是对回营休整的期待。
三人回到战场上,只见尸横遍野,硝烟还未散尽。
大梁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众将看到晁雄征等人归来,赶忙迎了上去。
李逵眼睛最尖,瞅见关胜和韩存保灰头土脸的模样,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那笑声如同洪钟一般,在战场上回荡,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来,原本紧张压抑的氛围顿时变得轻松起来。
林冲上前一步,抱拳道:“殿下,如今我军士气正盛,是否要强攻宋营?”晁雄征目光扫过疲惫的将士,又看了看被押着的俘虏,缓缓说道:“不可。将士们激战许久,已疲惫不堪,且这些俘虏若此时生了异心,恐生变数。”他的声音沉稳而坚定,众将听了,皆钦佩地点头。
就在晁雄征下达收兵命令时,呼延灼皱了皱眉头,似乎有话要说,但欲言又止。
晁雄征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细节,却未作声,只是看了呼延灼一眼,便转身向营帐走去。
众人有序地开始收兵回营,而呼延灼望着宋军的方向,暗暗握紧了拳头。
呼延灼见晁雄征要收兵,终究还是忍不住心中的担忧,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殿下,宋军虽败,但尚未伤筋动骨,此刻溃兵四散,若让他们收拢残兵,重整旗鼓,恐成后患!”
晁雄征停下脚步,目光如炬,他深知斩草除根的道理,但眼下大梁将士确实疲惫,若强行追击,恐怕得不偿失。
他沉吟片刻,目光落在呼延灼身上,又扫过一旁的花荣,心中已有决断。
“呼延将军,花荣将军。”晁雄征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二人耳中,“命你二人各率本部兵马,衔尾追杀宋军溃兵,务必扩大战果,使其无力反扑!”
呼延灼和花荣闻言,精神一震,立刻抱拳领命:“末将遵命!”二人早已跃跃欲试,此刻得了军令,立刻翻身上马,率领本部兵马,如离弦之箭般冲向宋军溃逃的方向。
其余将领则按照晁雄征的命令,开始驱赶俘虏回营。
此战大梁军大获全胜,俘虏宋军两万余人。
俘虏们一个个垂头丧气,在刀枪的逼迫下,缓缓走向大梁军营。
虽然人数众多,但在大梁军的严密看管下,秩序井然,没有发生任何骚乱。
与此同时,宋营之中,一片愁云惨淡。
李从吉等人围在蔡攸的床榻前,看着面色苍白的蔡攸,心中焦虑万分。
“蔡大人,您感觉怎么样?”李从吉语气关切,眼神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蔡攸强撑着坐起身,咳嗽两声,虚弱地说道:“多谢节度使关心,老夫暂时无碍。只是……梁山贼寇势如破竹,我军此战大败,恐其再次来犯啊!”
李从吉脸色阴沉,他何尝不明白蔡攸的担忧?
梁山军的战斗力远超他的预料,若再次来袭,郓城恐怕难以抵挡。
但他身为节度使,绝不能自乱阵脚。
“蔡大人放心,郓城乃是战略要地,朝廷绝不会坐视不理。”李从吉沉声道,“如今之计,唯有坚守待援,等待朝廷的援军到来!”
蔡攸闻言,轻轻叹了口气,他知道李从吉所言有理,但心中却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他抬头看向李从吉,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李从吉见状,拍了拍蔡攸的肩膀,安慰道:“蔡大人好好休息,一切有我。”说完,他转身走出营帐,脸色却变得愈发凝重。
“节度使大人,我们接下来该如何是好?”身旁的亲兵小心翼翼地问道。
李从吉停下脚步,目光深邃地望向远方,那里,梁山水泊的方向,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
“传令下去,加紧防守,切不可掉以轻心!”李从吉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仿佛在压抑着内心的恐惧。
“是!”亲兵领命而去。
李从吉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一尊雕塑。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报!刘梦龙将军率领水军,已抵达梁山水泊!”
李从吉闻言,猛地抬起头,
“快,带我去见刘将军!”他迫不及待地说道,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可当他看到亲兵吞吞吐吐的样子,他的心又沉入了谷底,“怎么,难道有什么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