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士兵指着远处的地平线,声音颤抖。
尘土飞扬中,一面巨大的黑色旗帜缓缓升起,旗帜上绣着一个金色的“晁”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紧接着,一队队身披黑色铠甲的士兵出现在视野中,他们步伐整齐,杀气腾腾,宛如黑色潮水般涌来。
“大……大梁的军队!”有人惊呼。
此刻,昆仑关上,李逵正挥舞着板斧,状若疯虎。
他双目赤红,浑身浴血,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无尽的愤怒。
在他脚下,横七竖八地躺着数十具越李朝士兵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杀!杀光这些畜生!”李逵怒吼着,声音嘶哑。
他亲眼目睹了越李朝士兵对百姓的残忍行径,心中充满了仇恨。
那些被折磨致死的同胞,那些被蹂躏的妇女,那些被摧毁的家园,都像一把把尖刀,刺痛着他的心脏。
石宝站在李逵身旁,手中钢鞭滴着鲜血。
他也被眼前景象激怒了,但相比李逵的狂暴,他更多的是一种冷酷的杀意。
他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手中的钢鞭却如同毒蛇般,精准地收割着敌人的性命。
关墙上,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氛。
大梁士兵和残余的越李朝士兵之间,爆发了激烈的肉搏战。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惨叫声、怒吼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残酷的战争交响曲。
就在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在战场上响起:“住手!”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声音的来源。
只见晁雄征身穿金色铠甲,骑着一匹高头大马,缓缓走来。
他脸色阴沉,目光如电,一股强大的威压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瞬间笼罩了整个战场。
“太子殿下!”大梁士兵纷纷单膝跪地,高声呼喊。
李逵和石宝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走到晁雄征面前。
“殿下,这些越狗……”李逵咬牙切齿,恨不得将所有俘虏都碎尸万段。
晁雄征抬手阻止了李逵的话,他扫视了一眼遍地的尸体和瑟瑟发抖的俘虏,语气冰冷:“重伤者,杀!未重伤者,打上烙印,为奴!”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命令下达后,大梁士兵立刻开始执行。
哀嚎声、求饶声响成一片,但没有人敢违抗晁雄征的命令。
一万多俘虏,最后只有三千没有受重伤的被打上烙印,沦为奴隶。
这冰冷的数字背后,是战争的残酷和人性的泯灭。
处理完俘虏后,晁雄征转身走向另一边。
那里,安道全正带领着医护人员救治受伤的百姓。
看到晁雄征走来,被救治的女子们纷纷挣扎着跪下,向着他叩首。
“殿下!感谢您救了我们!”一个年轻女子哽咽着说道,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
晁雄征看着这些饱受苦难的女子,心中充满了怜悯和愤怒。
他弯下腰,扶起那个年轻女子,语气温柔地说道:“不要害怕,我会为你们报仇,也会救回你们的亲人,重建你们的家园。”
他的话语如同一道暖流,流淌在女子们的心田。
她们激动地哭泣着,心中充满了希望。
“好了,大家都好好休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晁雄征安慰着她们,然后转身离去。
他抬头望向远方,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远处,传来阵阵低低的哭泣声,那是劫后余生的百姓们在发泄心中的悲伤和恐惧。
这哭声,传入大梁将士们的耳中,却让他们心中的怒火燃烧得更加猛烈…… “殿下……” 石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犹豫。
石宝的声音带着一丝犹豫,打破了这压抑的氛围。
晁雄征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地听着。
“殿下,那些百姓……”石宝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着措辞,“他们哭的,让人心里难受。”
晁雄征叹了口气,语气低沉:“是啊,难受。但我们要记住,这难受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让以后再也没有人承受这样的痛苦,是为了让我们的百姓不再流离失所,受人欺凌!”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将士的耳中。
那些原本还沉浸在悲伤和愤怒中的士兵们,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新的力量,眼神变得更加坚定。
李逵瓮声瓮气地说道:“殿下放心,俺老李一定杀光那些越狗,为死去的百姓报仇!”
说完,他狠狠地啐了一口,仿佛要将所有的怒火都吐出来。
“好!”晁雄征猛地转过身,目光如炬,“传令下去,全军休整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向邕州进发!我们要让那些越李朝的贼子,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得令!”将士们齐声高呼,声音震天动地。
短短一个时辰的休整,却仿佛让整个军队焕然一新。
士兵们擦拭着手中的兵器,检查着身上的铠甲,他们不再是为命令而战,而是为了心中的怒火,为了那些无辜死去的百姓。
一个时辰后,大梁军队再次踏上了征程。
黑色的洪流滚滚向前,带着无尽的杀意和怒火。
然而,当他们距离邕州还有十里地的时候,却发现城门大开,空无一人。
“怎么回事?”李逵瞪大了眼睛,一脸疑惑。
石宝也皱起了眉头,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晁雄征策马上前,仔细地观察着城墙上的痕迹。
突然,他的目光停留在了一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殿下,发现了什么?”石宝问道。
晁雄征指着城墙上几处新鲜的血迹,沉声道:“看来,越李朝的军队已经弃城而逃了。”
“逃了?”李逵愣了一下,随即破口大骂,“这群孬种!竟然连打都不敢打就跑了!”
石宝却显得更加冷静,他分析道:“殿下,越李朝军队如此轻易地放弃邕州,恐怕其中有诈。”
晁雄征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石宝的看法。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传令下去,全军停止前进,原地扎营。派出斥候,仔细侦查周围的情况,务必小心谨慎!”
“得令!”
大梁军队在归仁铺扎下了营寨。
这里距离邕州只有二十多里地,已经可以清晰地看到邕州的轮廓。
整个营地都笼罩着一种紧张的气氛,所有人都知道,一场大战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与此同时,在越李朝的都城升龙府(今越南河内),皇宫内一片慌乱。
“什么?昆仑关失守了?大梁的军队已经打到邕州了?”越李朝的国主李乾德脸色苍白,声音颤抖。
“回陛下,消息千真万确。昆仑关守将张伯玉已经战死,大梁的军队正在向邕州进发。”兵部侍郎阮日成跪在地上,声音低沉。
“这……这怎么可能?”李乾德瘫坐在龙椅上,一脸绝望。
他怎么也想不到,仅仅几天的时间,局势竟然会恶化到如此地步。
“陛下,现在不是绝望的时候。我们必须尽快想出应对之策,否则,大梁的军队很快就会打到升龙府了!”阮日成焦急地说道。
李乾德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环顾四周,看着那些面色惶恐的朝臣,心中充满了失望。
“各位爱卿,现在国难当头,你们有什么好的建议吗?”李乾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期待。
然而,朝堂上一片寂静,没有人敢站出来说话。
“陛下,臣以为,我们应该立刻向大梁求和。”一个大臣颤颤巍巍地说道。
“求和?”李乾德的脸色更加难看,“你觉得,现在求和还有用吗?大梁的军队已经打到我们的家门口了,他们会轻易放过我们吗?”
“陛下,如果不求和,我们又该怎么办?大梁的军队势如破竹,我们根本无法抵挡啊!”
“是啊,陛下。我们越李朝的军队,根本不是大梁军队的对手。听说他们的火器非常厉害,一炮就能摧毁一座城墙。”
“而且,大梁的军队还非常残暴,他们所到之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朝臣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越说越离谱,仿佛大梁的军队已经成为了人间恶魔。
李乾德听着这些话,心中更加烦躁。
他猛地一拍桌子,怒吼道:“都给我闭嘴!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难道我们就要这样束手就擒,任人宰割吗?”
朝堂上再次陷入了沉默。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打破了这压抑的气氛。
“陛下,臣有一计,或可暂缓大梁军队的攻势。”
说话的是一个身材瘦削,面容阴鸷的将领。
他是越李朝的都统,名叫张伯玉。
“张都统,你有什么计策?”李乾德连忙问道,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张伯玉上前一步,低声道:“陛下,大梁军队之所以能够如此顺利地攻占昆仑关,是因为我们对他们的实力估计不足。现在,我们应该派出一个使者,前去和大梁的军队谈判,拖延时间。同时,我们加紧调集各地的军队,在邕州城外布下防线,以逸待劳。只要我们能够抵挡住大梁军队的第一波攻势,就有机会扭转战局。”
李乾德听了张伯玉的计策,觉得有些道理。
但是,他心中还是有些犹豫。
“张都统,你说的这个计策,确实可行。但是,谁去当这个使者呢?大梁的军队现在正在气头上,恐怕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使者啊!”
张伯玉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说道:“陛下,臣愿意前往。”
“什么?”李乾德愣住了,他没想到张伯玉竟然会主动请缨。
“张都统,你可要想清楚了。这一去,恐怕是九死一生啊!”
张伯玉苦笑一声,说道:“陛下,现在国难当头,臣身为越李朝的将领,理应为国分忧。就算明知是死路一条,臣也要去试一试。”
李乾德看着张伯玉坚定的眼神,心中充满了感动。
他走下龙椅,扶起张伯玉,动情地说道:“张都统,你真是朕的忠臣啊!朕答应你,如果你能够成功拖延住大梁的军队,朕一定会重重赏你!”
张伯玉再次跪倒在地,高声道:“臣万死不辞!”
夜幕降临,归仁铺的大梁军营中,篝火熊熊燃烧。
将士们围坐在篝火旁,吃着干粮,谈论着战事。
“你们说,那些越李朝的贼子,会不会真的弃城而逃了?”
“我看有可能。他们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肯定是被我们吓破胆了。”
“哼,就算他们逃了,我们也要追上去,把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就在这时,一个斥候匆匆跑来,报告道:“报!殿下,营外发现一队人马,说是越李朝派来的使者,想要见殿下。”
“使者?”晁雄征挑了挑眉毛,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看来,这些越李朝的贼子,终于坐不住了。”
他站起身,对身边的李逵和石宝说道:“走,我们去会会这些使者。”
晁雄征带着李逵和石宝,来到了营门口。
只见一队人马站在远处,为首的是一个身穿官服,面容憔悴的中年男子。
“来者何人?”李逵大声喝道。
中年男子上前一步,拱手说道:“在下是越李朝的都统张伯玉,奉我国国主之命,前来拜见大梁的太子殿下。”
“哼,你们的国主有什么话要说?”李逵不屑地问道。
张伯玉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国国主希望能够与大梁和平相处,愿意割让土地,赔偿损失,只求大梁能够停止进攻。”
“和平相处?割让土地?赔偿损失?”李逵哈哈大笑,“你们这些越李朝的贼子,杀害我们的百姓,抢夺我们的土地,现在想要求和?晚了!今天,俺老李就要把你们杀个鸡犬不留!”
说完,李逵就要挥动板斧,冲上去砍杀张伯玉。
“住手!”晁雄征沉声喝道。
李逵不甘心地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晁雄征。
晁雄征走到张伯玉面前,仔细地打量着他。
“你就是张伯玉?”晁雄征问道。
“正是。”张伯玉低着头,不敢与晁雄征对视。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们的鬼话吗?”晁雄征冷笑着说道。
张伯玉脸色苍白,沉默不语。
“不过……”晁雄征话锋一转,“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
张伯玉猛地抬起头,
“我可以答应你们的求和,但是,你们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晁雄征说道。
“什么条件?”张伯玉连忙问道。
晁雄征嘴角勾起一抹邪笑,缓缓说道:“我要你……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晁雄征说出那个决定命运的条件。
最终,晁雄征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拍了拍张伯玉的肩膀,留下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回去好好想想,明早给我答复。”火把噼啪作响,将升龙府皇宫的夜空映照得忽明忽暗,如同李乾德此刻的心情,忐忑不安。
张伯玉的请缨让他既感动又焦虑,感动于他的忠诚,焦虑于此行的凶险。
“张都统,此去凶险万分,你真的想好了?” 李乾德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张伯玉苦笑一声,拱手道:“陛下,如今国难当头,臣身为都统,自当为国分忧。纵然是刀山火海,臣也万死不辞!” 他语气决绝,却掩盖不住眼底的无奈。
可君命难违,他只能硬着头皮接下来。
“唉……”李乾德长叹一声,拍了拍张伯玉的肩膀,“此去一路小心,朕等你凯旋!” “凯旋……”张伯玉在心中默默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只觉得无比讽刺。
此行,哪有什么凯旋可言?
能活着回来就已经是万幸了。
正当君臣二人相对无言之时,一阵喧哗声打破了皇宫的宁静。
只见一群衣着各异,身材魁梧的汉子,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为首一人,身材高大,皮肤黝黑,满脸络腮胡,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闪烁着逼人的光芒。
他身后跟着三十多个同样彪悍的汉子,一个个面色不善,杀气腾腾。
“李乾德!你搞什么鬼?昆仑关怎么丢了?” 为首的汉子粗声粗气地吼道,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他正是三十六峒峒主之一,侬智高。
李乾德脸色一变,连忙起身相迎,“侬峒主,息怒!昆仑关失守,朕也始料未及啊!”
“始料未及?我看你是昏庸无能!”侬智高毫不客气地打断李乾德的话,“昆仑关乃是我交趾的门户,如今失守,大梁军队长驱直入,你却在这里装傻充愣!”
其他峒主也纷纷开口指责,一时间,大殿内乱成一团。
李乾德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地说道:“各位峒主请听朕一言!昆仑关失守,责任不在朕,而在于守将张伯玉玩忽职守。如今大梁军队兵临城下,我们更应该团结一致,共同抗敌!”
“团结一致?怎么团结?”侬智高冷哼一声,“就凭你那些不堪一击的士兵?”
“侬峒主此言差矣!”李乾德连忙说道,“朕已经调集了全国的兵马,准备在邕州与大梁军队决一死战!到时候,还请各位峒主鼎力相助!”
“邕州决战?”侬智高沉吟片刻,看了看身后的其他峒主,最终点了点头,“好!我们就信你一次!若是邕州再失守,我们三十六峒,绝不会袖手旁观!”
李乾德心中暗松一口气,连忙说道:“各位峒主放心!朕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
送走了一众峒主,李乾德只觉得身心俱疲。
他揉了揉太阳穴,转头看向张伯玉,“张都统,你此去大梁军营,务必小心谨慎!记住,你的任务是拖延时间,为我们争取时间!”
张伯玉点了点头,“臣明白!”
“去吧!朕等你消息!”李乾德挥了挥手,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
张伯玉默默地转身离去,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皇宫的大门缓缓关上,将升龙府的喧嚣隔绝在外。
李乾德独自一人站在空旷的大殿之中,看着摇曳的烛火,心中充满了迷茫和不安。
他不知道,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样的命运……
“来人,”李乾德忽然提高了音量,“去,把张伯玉叫回来,我有话要交代他。” 他顿了顿,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对了,让他带上朕珍藏的那坛百年陈酿,就说是…为他践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