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空间依旧混乱，黑暗的梦魇域气息在周围缓缓游荡，仿佛一片随时会吞噬她的潮水。
林岚依旧沉默，她的眼神有着一种旁人无法察觉的复杂情绪。
她明白，琳梵已经不信任她了，哪怕她从未真正信任过她，可如今，她的信任已经彻底崩塌了。
琳梵不在乎她是不是“没有责任”去保护琳妍，她也不在乎她是不是“尽力了”。
她只在乎结果。她的姐姐死了，而她没有保护她。
“你现在才来——”琳梵的语气比雨水还冷，声音却比泪水还要沉，“是因为害怕吗？”
她直视着林岚，眼神晦暗不明，“还是，你只是想……利用我？”
她的语调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理应是平静的，可却比任何愤怒的控诉都要令人难以承受。
林岚没有立刻回答，她的目光在琳梵身上停留了一瞬。她看到了她的狼狈，看到了她的愤怒，也看到了她隐藏在所有情绪之下的空虚。
“……你想要什么答案？”她轻声问。
琳梵怔了一瞬，她想要什么答案？
她不知道。
她从一开始就不知道。
她只是……不甘心。
她不甘心琳妍死得如此无声无息，不甘心自己什么都做不到，不甘心自己明明那么努力地追逐，却连姐姐的命都保不住。
可她能做什么？
她真的太渺小了，渺小的可笑，渺小的不自量力，她究竟能改变什么呢？
“……你告诉我，”她低声开口，语气轻到几乎要消散在雨幕中，“如果我把这件事情传出去，你觉得……还有谁会信任你？”
这句话一落下，空气似乎彻底凝固了。
林岚微微眯起眼睛。她看着琳梵，眼神依旧平静，但眼底的情绪却微不可察地沉了一瞬。
琳梵已经不是在单纯地质问她了——她在谈条件。她在用她仅剩的底线，与她对峙。
林岚低头，轻轻地笑了一下，那笑意浅淡得让人看不出任何波澜。
“琳梵。”她轻声唤她的名字，语气像是某种温柔的安抚，又像是某种让人无法捉摸的深意。
她俯下身，与琳梵的目光平视，缓缓抬起手，手指落在琳梵的肩膀上，轻轻覆上去，“我明白你在想什么。”
琳梵的指尖微微颤抖，可她的眼神，却仍旧带着强烈的抗拒，林岚的声音沉稳如初，理智得令人近乎难以反驳。
“但你这样是想让琳妍对自己的妹妹失望吗？她用自己的命换来了你的，你就这样用哭去报答？”
琳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眯起眼睛。
真是个狐狸精……
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林岚，但对方说的话，听起来……就像是在哄骗小孩子一样。
她偏了偏头，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眼神却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呵，‘换’吗？”她轻声道，语气像是漫不经心，但每个字都像冰冷的刀刃，“为什么要换命？难道你早就知道，在格伦哈，我们都不安全吗？”
她缓缓抬眸，直视着林岚的眼瞳，眸光幽暗，“难道就一定是我和琳妍必须死一个？”“没将自己的学校保护好，现在来怪学生不懂事？”
她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甚至连讽刺都淡得几乎听不出来，可正是这种近乎冷漠的平静，让这句话变得更像是一种极端的控诉。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了。
林岚微微眯起眼睛，依旧没有任何明显的情绪波动。她的瞳孔倒映着琳梵那张因泪水与雨水混杂而略显狼狈的脸，嘴角的笑意已经彻底消失，目光深沉得看不透任何想法。
“……你觉得是我害死了琳妍？”她轻声道，语气平缓得听不出一丝波动。
琳梵没有立刻回答。她只是缓缓地收紧了手指，眼神从锐利逐渐变得晦暗。
她在思考，在挣扎，在权衡。
她的母亲就是在自己的眼前变成了傀儡，现在，她的姐姐也在她的怀里失去了生命。
那接下来呢？
她的父亲呢？
她还有能力保护他吗？
她能保护谁？
她……还能留住什么？
琳梵的眼神微微涣散，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林岚，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该相信什么。她不想再跟林岚继续谈了。她的世界已经够破碎了，她不想再从对方的口中，听到任何可能撕碎她仅存理智的言辞。
她知道，她如果继续这样和林岚对峙，她会惹怒对方。
那就惹吧。
她已经无所谓了。
反正……就算被赶出格伦哈，她依旧可以活着。
反正，父亲肯定不在乎，琳妍也不在了。
如果不上学，那就不上了吧。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梦魇域——害死了她的母亲，害死了她的姐姐，她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她必须调查清楚，必须让这个地方付出代价。她缓缓抬眸，目光坚定得令人窒息：“林校长。”
林岚静静地看着她，没有打断她。
“……如果我现在就离开格伦哈，你会拦我吗？”她的语气依旧是平静的，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甚至像是在问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林岚没有回答。
琳梵微微偏头，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眼底却冷漠得像冰：“那就好。”
她缓缓地站起身，裙摆拖曳着血迹，缓慢而坚定地向前走去。
可就在这时——
“琳梵。”
林岚终于开口了，语调依旧淡然，却带着某种无法抗拒的沉稳：“在之前的谈话中，我已经告诉过你，格伦哈隐盖的是万丈深渊。现在，你看清了吗？”
林岚眯了眯眼，没顾对方的反应，缓缓地继续道：“琳妍的死，我确实感到惋惜。”
她的声音依旧是平稳的，没有起伏，也听不出真假，“但你现在不将这件事传出去，我可以协助你调查梦魇域。”
林岚的语气依旧不疾不徐，温柔而沉静：“不仅整个格伦哈都可以是你的调查场所和工具，你后续需要的任何资源，我都可以帮忙。”
琳梵没有立刻回答，她的呼吸微微急促了一瞬，指尖不自觉地收紧裙摆。“这就是你的筹码？”
她缓缓回头，眼神幽深而冷漠。
林岚微微一笑，笑意轻淡得几乎察觉不到：“如果你愿意这么理解，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