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紫英听后,便起身说道:
“按照礼节,我应该陪大家喝几杯,只是今天有件非常重要的事,回去还得见家父面,不敢多留。”
薛蟠、宝玉等人哪里肯放他走,死拉着他不放。
冯紫英笑道:
“这倒奇了,我们这么多年,哪回有过这种规矩?”
“既然你们非要我喝,那好吧,拿大杯来,我就喝两杯。”
大家听了,只好同意。
薛蟠拿起壶,宝玉递上酒杯,给冯紫英斟满了两大杯,他一口气喝干。
宝玉笑道:
“你到底把那个‘不幸中的大幸’说完了再走吧。”
冯紫英笑道:
“今天说得也不尽兴。”
“为了这个事,我还要专门办个东,请大家过去细谈;而且,还有一些事想恳请大家。”
说着,他握了握宝玉的手便要离开。
薛蟠道:
“越说越热乎,真是放不下啊。”
“多晚才请我们去,告诉我们也好,免得大家还犹豫。”
冯紫英答道:
“最多十天,最少八天。”
一边说,一边走出了门,上了马。
众人回到座位,继续喝酒,直到散席。
宝玉回到园中时,袭人正担心着他去见贾政的事情,不知道结果会是祸还是福。
见宝玉醉醺醺地回来,便问他怎么回事。
宝玉一一向她解释了经过,袭人听后说道:
“我都在等着,你只顾着高兴去了,也不记得打发人来传个信。”
宝玉道:
“我哪儿不想送信,只是冯世兄来了,我一时忘了。”
正在说话时,宝钗走了进来,笑道:
“偏了我们新鲜的东西了。”
宝玉笑着回应:
“姐姐家的东西,自然是先偏了我们了。”
宝钗摇头笑道:
“昨天哥哥特意请我吃东西,我不吃,叫他留着送人去。”
“我知道我命薄,福气少,不配吃那种东西。”
说着,丫嬛端茶进来,大家便开始随意说闲话。
这时,林黛玉听说贾政叫宝玉去了,而且一整天都没回来,心里替他着急。
直到晚上饭后,听到宝玉回来了,心里想着要去找他问问情况。
她走到院子里,看到宝钗进了宝玉的院子,便也跟着走了过去。
刚到沁芳桥,看到池中的各种水鸟在洗澡,虽然分不清种类,但它们的羽毛光彩夺目,十分美丽,黛玉停下来观赏了一会儿。
接着,她向怡红院走去,却发现院门紧闭,便伸手敲门。
此时,晴雯和碧痕正在院内争吵,晴雯心情不好,听到敲门声,便把气撒到宝钗身上,抱怨道:
“有事没事就来坐着,害得我们三更半夜不能睡觉!”
又听到敲门声,晴雯更生气,没问是谁,便说道:
“大家都睡下了,明天再来吧!”
黛玉知道丫鬟们的脾气,她们经常彼此打闹,可能没有听清楚门外人的声音,以为是别的丫鬟,所以没开门。
她于是高声说道:
“是我,怎么不开门?”
晴雯还是没有听出是她,便脾气大发,回道:
“凭你是谁,二爷吩咐的,谁也不准进来!”
林黛玉听到里面的笑声,不禁停住了脚步,气得站在门外,心中既想高声问个明白,又开始反思自己的情绪:
“虽然舅母家如同自己家一样,但毕竟是客人。”
“如今父母双亡,身无依靠,现今住在这里,才是唯一的栖息地。”
“真要闹脾气,倒觉得没意思。”
她一边想,一边泪珠悄然滚下。
正是左右为难,不知该回去还是该继续站在那里。
这时,听到里面传来宝玉和宝钗的笑语,心中一阵不快。
她忍不住想:
“一定是宝玉因为我想告他的事而生气了。”
“但我哪里有告你?”
“你怎么不弄清楚情况,便气我到了这种地步。”
“今天你不让我进来,难道明天我们就不会再见面了吗?”
越想越伤感,渐渐地不再顾及周围的寒冷和湿气,站在花径旁,泪水模糊了眼睛,悲伤地低声哭泣。
林黛玉天生丽质,容貌绝世,突然之间这一哭,使得附近的柳树、花丛里的小鸟和栖息的鸦雀都受到了惊吓,一一飞起远避,不忍再听。
此情此景,仿佛是天地间无情的力量在回应她的哀伤。正如那首诗所言:
“颦儿才貌世应希,独抱幽芳出绣闺;
呜咽一声犹未了,落花满地鸟惊飞。”
“颦儿的才华和美貌,世间少见,独自抱着那幽静的芳香,走出她的闺房;
她的哭声未曾完全停息,四周的花瓣纷纷飘落,小鸟也因这悲鸣而惊飞远去。”
林黛玉正低声哭泣时,忽然听到“吱喽”一声,院门打开了,不知道是谁走了出来,且看下回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