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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贾政去见了节度,进去许久都没出来,外头的人议论纷纷。

李十儿在外面也打听不到什么消息,又想到邸报上薛家的人命官司,心里实在着急。

好不容易等到贾政出来,便迎上去跟着,等不及回到住处,找了个没人的地方,问道:

“老爷进去这么半天,有什么要紧事?”

贾政笑着说:

“没什么事。

因为镇海总制是这位大人的亲戚,写了信来嘱托照应我,所以说了些好话。

还说‘我们如今也是亲戚了’。”

李十儿听了,心里很高兴,胆子也更大了些,便极力怂恿贾政答应这门亲事。

贾政心想,薛蟠的事到底会有什么麻烦,在外地消息不灵通,难以从中打点,所以回到任上后就打发家人进京打听消息,顺便把总制求亲的事回明贾母,如果贾母愿意,就把三姑娘接到任所来。

家人奉命赶到京城,回明了王夫人,又在吏部打听到贾政并没有受到处分,只是把署理太平县的那位老爷革职了。

家人当即写了禀帖,安慰贾政,然后留在京城等消息。

且说薛姨妈为了薛蟠这件人命官司,在各个衙门不知道花了多少钱,才定为误杀并向上奏报。

原本打算把当铺变卖了,筹备银子赎罪。

没想到刑部驳回重审,又托人花了很多钱,却始终没用,最终还是定了死罪,关在监狱里等候秋天的大审。

薛姨妈又气又心疼,日夜啼哭。

宝钗时常过来劝解,说道:

“哥哥本来就没什么造化,继承了祖父的这些家业,就该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在南边就已经闹得不像话了,就说香菱那件事,就很严重,因为仗着亲戚的势力,花了些银子,这就等于白打死了一个公子。

哥哥就应该改过自新,做个正经人,也该奉养母亲才对。

没想到进了京城还是这样。

妈妈为了他,不知道受了多少气,流了多少眼泪。

给他娶了亲,原想大家能平平安安地过日子,没想到命该如此,偏偏娶的嫂子又是个不安分的,所以哥哥才躲出门去。

真是俗话说的‘冤家路窄’,没几天就闹出人命了。

妈妈和二哥哥也算尽心尽力了,花了钱不说,自己还低三下四地去托人办事。

无奈这是命中注定,也算是自作自受。

大凡养儿女是为了老来有个依靠,就是小户人家,也要挣口饭养活母亲,哪有把现成的家业败光,反而害得老人家哭得死去活来的?

不是我说,哥哥这样的行为,不像个儿子,简直就是冤家对头。

妈妈要是还想不明白,从早哭到晚,从晚哭到早,还要受嫂子的气。

我呢,又不能总在这里劝解,我看到妈妈这样,怎么能放心呢!

他虽说有点傻,也不肯让我回去。

前几天老爷派人回来说,看到京报,吓得不得了,所以才派人来打点。

我想哥哥出了事,担心的人也不少。

幸亏我还在跟前,要是离得远,听到这个消息,只怕我会想妈妈想得要命。

我求妈妈暂且宽宽心,趁着哥哥的案子还有转机,问问各处的账目。

人家欠咱们的,咱们欠人家的,也该请个以前的伙计来算一算,看看还剩下多少钱。”

薛姨妈哭着说:

“这几天为了你哥哥的事闹得不可开交,你来了,不是你劝我,就是我告诉你衙门里的情况。

你还不知道,京里的官商名号已经撤了,两个当铺已经卖给别人,银子早就花光了。

还有一个当铺,管事的跑了,亏空了好几千两银子,也牵连到官司里。

你二哥哥天天在外面要账,估计京里的账已经花去几万银子了,只能拿南边公中的银子和住房变卖了才够。

前两天还听到个谣言,说南边的公当铺也因为赔本收了。

要是真是这样,你娘可就活不成了!”

说着,又大哭起来。

宝钗也哭着劝道:

“银钱的事,妈妈操心也没用,还有二哥哥帮我们料理。

只是可恨这些伙计们,见咱们家势头败了,各自跑开也就罢了,我还听说他们还帮着别人来刁难我们。

可见哥哥活了这么大,交的都是些酒肉朋友,到了急难的时候一个都靠不住。

妈妈要是疼我,就听我的话;

上了年纪的人,要自己保重。

妈妈这一辈子想来还不至于挨冻受饿。

家里这点衣裳和器具,只好随你嫂子去折腾,也没办法了。

所有的家人和婆子,看他们也没心思在这里了,该走的就让他们走。

只是可怜香菱苦了一辈子,只好跟着妈妈过。

要是真缺什么,我要是有的,还可以拿些过来,想必我们那位也不会不答应。

就是袭姑娘也是个心术端正的人,她听说我哥哥的事,一提起妈妈就哭。

我们那位还以为没事,所以不太着急;要是知道了,也得吓个半死。”

薛姨妈没等她说完,就说:

“好姑娘,你可别告诉他。

他为了一个林姑娘,差点没了命,如今才好一些。

要是再急出个什么事来,不但你多一层烦恼,我就更没依靠了。”

宝钗道:“我也是这么想,所以一直没告诉他。”

正说着,只听见金桂跑到外间屋里哭喊:

“我的命是不要了!

男人呢,已经没活的指望了。

咱们如今索性闹一闹,大伙儿到法场上去拼一拼。”

说着,就把头往隔断板上乱撞,撞得披头散发。

薛姨妈气得干瞪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多亏宝钗“嫂子”长、“嫂子”短,好言歹语地劝她。

金桂说道:

“姑奶奶,如今你可和以前不一样了。

你两口子好好过日子,我是个单身人儿,还要什么脸面!”

说着,就要跑到街上去回娘家,幸亏人多,把她拉住了,又劝了好一会儿她才罢休。

把宝琴吓得再也不敢见她。

要是薛蝌在家,金桂就涂脂抹粉,描眉画鬓,打扮得奇奇怪怪的。

还不时从薛蝌的住房前经过,要么故意咳嗽一声,要么明知薛蝌在屋里,偏要问房里是谁。

有时遇见薛蝌,她就妖里妖气、娇声娇气地问寒问暖,一会儿高兴,一会儿生气。

丫头们看见了,都赶紧躲开。

她自己却浑然不觉,一门心思要让薛蝌对她有感情,好施展宝蟾的计策。

薛蝌却总是躲着她,有时遇见了,也不得不敷衍一下,就怕她撒泼耍赖。

再加上金桂被色迷心窍,越看薛蝌越喜欢,越想越入迷,哪里还能分辨出薛蝌的真假。

只有一点,她见薛蝌有什么东西都交给香菱收着,衣服也让香菱缝补清洗,两人偶尔说句话,她一来,就急忙散开,这更激起了她的醋意。

她想发作薛蝌,却又舍不得,只好把满腔怨恨都发泄在香菱身上。

可又怕闹了香菱会得罪薛蝌,只好隐忍不发。

一天,宝蟾笑嘻嘻地向金桂道:

“奶奶,看见二爷了吗?”

金桂道:“没有。”

宝蟾笑道:

“我说二爷那假正经信不得。

咱们前几天送酒去,他说不会喝;

刚才我见他到太太屋里去,脸上红扑扑的,一股酒气。

奶奶不信,等会儿在咱们院门口等他,他从那边过来时,奶奶叫住他问问,看他说什么。”

金桂听了,满心恼怒,便道:

“他哪能这么快就出来?

他既然无情无义,问他干什么!”

宝蟾说道:

“奶奶又糊涂了。

他好好说,咱们也好好说;

他要是不好好说,咱们再另想办法。”

金桂觉得有理,就叫宝蟾:

“盯着他,看他出去了就告诉我。”

宝蟾答应着出去了。

金桂却去打开梳妆镜匣,又照了照,把嘴唇又抹了抹,然后拿了一条洒花绢子,刚要出来,又好像忘了什么,心里七上八下的。

只听宝蟾在外面说:“二爷,今天高兴啊。从哪儿喝了酒回来啦?”

金桂听了,知道是叫她出去,连忙掀起帘子走出来。

只见薛蝌对宝蟾说:

“今天是张大爷的好日子,他们非劝我,没办法喝了半杯,到现在脸还发烧呢。”

话还没说完,金桂立刻接口道:

“自然人家外人的酒比咱们自家的酒有意思。”

薛蝌被她这么一激,脸更红了,连忙走过来赔笑道:“嫂子说的什么话!”

宝蟾见他俩交谈,就躲到屋里去了。

金桂一开始本想假意数落薛蝌两句,可一看到他两颊微红,眼神羞涩,有种老实可怜的样子,自己的骄悍之气一下子就没了,笑着说道:

“这么说,你的酒是勉强才喝的呀。”

薛蝌道:“我哪能喝酒啊!”

金桂道:“不喝也好,总比你哥哥喝出乱子强,将来娶了你们奶奶,像我这样守活寡、受孤单!”

说到这儿,她的眼神已经有些暧昧,两腮也泛起红晕。

薛蝌觉得这话越来越不像话,打算要走。

金桂看出来了,哪肯放过,立刻走过去一把拉住。

薛蝌着急道:“嫂子,放尊重些!”

说着,浑身直发抖。

金桂索性厚着脸皮说:“你只管进来,我有句要紧话跟你说。”

正闹着,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喊道:“奶奶,香菱来了!”

把金桂吓了一跳。

回头一看,原来是宝蟾掀着帘子在看他俩,一抬头看见香菱从那边过来,赶忙通知金桂。

金桂这一惊可不小,手就松开了。

薛蝌趁机脱身跑了。

香菱正走着,本来没注意,忽然听到宝蟾一喊,才看见金桂在那里拉住薛蝌,使劲往里拽。

香菱吓得心头乱跳,赶紧转身回去。

这边金桂又惊又气,呆呆地看着薛蝌跑了。

愣了半天,恨恨地叹了一声,自己扫兴地回房了,从此对香菱恨之入骨。

香菱本是要到宝琴那里去,刚走出腰门,看到这一幕,吓得回去了。

这天,宝钗在贾母屋里,听到王夫人告诉老太太要聘探春的事。

贾母说:“既然是同乡,倒也不错。只是听说那孩子来过咱们家,怎么你老爷没提起呢?”

王夫人道:“我们也不知道。”

贾母说道:

“好是好,就是路途太远。

虽然老爷在那儿,可要是将来老爷调任,咱们孩子岂不是太孤单了?”

王夫人说道:

“两家都是做官的,也说不准。

说不定那边还会调回来。

就算不调回来,终究也有叶落归根的时候。

况且老爷既然在那儿做官,上司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意思不应吧?

想来老爷主意已定,只是自己不做主,所以派人回来回禀老太太。”

贾母说道:

“你们愿意就好。

只是三丫头这一去,不知道三年两年能不能回家。

要是再迟些,恐怕我等不及再见她一面了!”

说着,落下泪来。

王夫人道:

“孩子们大了,总归要嫁人的。

就是本乡本土的人,除非不做官还行,要是做官,谁能保证总在一处呢?

只要孩子们有好的造化就行。就像迎姑娘嫁得倒是近,可偏偏总听说她被女婿打骂,甚至不给饭吃。

就是我们送了东西去,她也收不到。

近来听说情况更糟了,也不让她回来。

两口子一吵架,就说咱们用了他家的钱。

可怜这孩子总没有出头之日!

前几天我惦记她,派人去看她,迎丫头躲在耳房里,不肯出来。

婆子们非要进去,看见我们姑娘大冷天还穿着几件旧衣裳。

她满眼泪水地告诉婆子们说:

‘回去别说我这么苦,这也是命中注定,也不用送什么衣服东西来,不但收不到,反而要多挨一顿打,说是我告诉你们的。’

老太太想想,这还是近处能看到的,要是不好,更让人难受。

幸亏大太太也不管她,大老爷也不出面。

如今迎姑娘实在连我们家三等使唤丫头都不如。

我想探丫头虽然不是我生的,老爷既然见过女婿,肯定是觉得好才答应的。

就请老太太定夺,选个好日子,多派几个人,把她送到她老爷任上。

该怎么办,老爷也不会将就。”

贾母说道:

“有她老子做主,你就把事情料理妥当,选个远行的日子送过去,也算是了了一件事。”

王夫人答应“是”。

宝钗听得明白,也不敢出声,只是心里叫苦:

“我们家里姑娘们就算她是个拔尖的,如今又要远嫁,眼看着这里的人一天比一天少了!”

见王夫人起身告辞出去,她也送了出来,径直回到自己房中,也没和宝玉说话。

见袭人独自在做活,便把听到的事说了。

袭人听了心里也不好受。

却说赵姨娘听说探春的事,反而高兴起来,心里想:

“我这个丫头,在家太瞧不起我,我还算什么娘?

比她的丫头还不如!

况且她总是讨好别人,护着别人。

她挡在前面,环儿也没出头之日。如今老爷把她接走了,我倒落得干净,别指望她孝敬我了!

只盼着她像迎丫头那样,我也能出出气。”

一边想着,一边跑到探春那里道喜,说道:

“姑娘,你可是要高飞的人了,到了姑爷那边,自然比家里还好,想来你也是愿意的。

虽说养了你一场,可也没沾你的光。

就算我有七分不好,也有三分好,你可别一去就把我忘在脑后。”

探春听了觉得毫无道理,只是低头做活,一句话也不答。

赵姨娘见她不理自己,气呼呼地走了。

这里探春又气又笑又伤心,也只能暗自落泪。

坐了一会儿,闷闷不乐地走到宝玉这边来。

宝玉问道:

“三妹妹,我听说林妹妹死的时候,你在那儿。

我还听说,林妹妹死的时候,远远地有音乐声。

说不定她有什么来历呢。”

探春笑道:

“那是你心里想的罢了。

只是那天夜里确实奇怪,不像普通人家的鼓乐声,你的话也许有点道理。”

宝玉听了,更觉得是真的。

又想起前几天自己神魂恍惚的时候,曾见过一个人,说黛玉生不同人,死不同鬼,肯定是哪里的仙子下凡。

又忽然想起那年唱戏扮演的嫦娥,飘飘然、明艳动人,是何等的风姿。

过了一会儿,探春走了,宝玉非要紫鹃过来,马上回禀贾母去叫她。

无奈紫鹃心里不愿意,虽然经贾母、王夫人指派过来,也没办法,只是在宝玉跟前不是唉声叹气,就是愁眉苦脸。

宝玉背地里拉着她,低声下气地想问黛玉的事,紫鹃从来没好话回答。

宝钗却背地里夸她忠心,并不责怪她。

雪雁虽然在宝玉娶亲那晚出过力,但宝钗见她头脑不太清楚,就回禀贾母、王夫人,把她配给了一个小厮,让他们各自过日子去了。

王奶妈留着,将来好送黛玉的灵柩回南方。

鹦哥等小丫头,仍旧服侍老太太。

宝玉本就想念黛玉,由此及彼,又想到跟着黛玉的人都已散去,更加郁闷。

郁闷到没办法的时候,忽然又想起黛玉死得这么明白,肯定是离凡返仙去了,反而又高兴起来。

忽然听到袭人和宝钗在谈论探春出嫁的事,宝玉听了,“啊呀”一声,哭倒在炕上。

把宝钗、袭人吓了一跳,都过来扶起他,问:“怎么了?”

宝玉哭得说不出话,定了定神,才说:

“这日子没法过了!

我姊妹们一个个都散了。

林妹妹成了仙去了。

大姐姐呢,已经死了,这也罢了,反正也不天天在一块儿。

二姐姐呢,碰上一个混账透顶的东西。

三妹妹又要远嫁,以后都见不着了。

史妹妹又不知道要去哪儿。

薛妹妹也有了婆家。

这些姐姐妹妹,难道一个都不留在家里,就单单留我做什么?”

袭人连忙又拿话劝解。

宝钗摆了摆手说:

“你不用劝他,让我来问他。”

于是问宝玉:

“依你的想法,要这些姐妹都在家里陪着你到老,都不考虑终身大事吗?

要是说别人,或许还有别的想法,你自己的亲姐姐妹妹,别说没有远嫁的;

就算有,老爷做主,你又能有什么办法?

别以为天下只有你一个人疼爱姐姐妹妹。

要是都像你这样,连我也不能陪你了。

大凡人读书,是为了明白道理,你怎么反倒更糊涂了!

这么说的话,我和袭姑娘都到一边去,让你把姐姐妹妹们都叫来守着你。”

宝玉听了,两只手拉住宝钗、袭人说:

“我也知道。可为什么散得这么早呢?

等我化成灰的时候再散也不迟啊。”袭

人捂住他的嘴说:

“又胡说!

才这两天身体好点,二奶奶才吃了些饭。

要是你又闹起来,我也不管了。”

宝玉慢慢觉得她俩说的都有道理,只是心里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勉强说:

“我明白,就是心里烦得慌。”

宝钗也不理他,暗中叫袭人快给他吃点定心丸,慢慢开导他。

袭人便想告诉探春,说临走前不用来辞行。

宝钗说道:

“这怕什么?等过几天,等他心里明白些,还得让他们多聊聊天呢。

况且三姑娘是个很明白事理的人,不像那些虚伪的人,肯定会好好劝劝他。

他以后就不会这样了。

正说着,贾母那边打发鸳鸯过来说:

“知道宝玉旧病又发,叫袭人劝说安慰,叫他不要胡思乱想。”

袭人等应了。

鸳鸯坐了一会子去了。

那贾母又想起探春远行,虽不备妆奁,其一应动用之物,俱该预备,便把凤姐叫来,将老爷的主意告诉了一遍,即叫她料理去。

凤姐答应了,回到自己房中,便开始盘算起来。

她想:

“虽说老爷在外任,一应事情都有衙门里的规矩,可探春是姑娘家出门子,总得体体面面的。

那些衣服首饰虽说都是现成的,可也得挑拣出最上等的来。

还有铺盖、帐幔、桌椅等物,虽说那边也能置备,可到底不如家里的合式。

再者,路上的盘缠、赏人的银子,也得早早的预备下。

还有跟着去的人,也得挑选妥当了,才不致误事。”

想到这里,便叫平儿过来,将这些话细细的说了一遍,又吩咐道:

“你先把姑娘们的衣服首饰,都拿出来,拣那好的包上几包,再把铺盖、帐幔等物,也拣上等的收拾出来。

我再去回了太太,问她还有什么吩咐。”平儿答应着去了。

凤姐又来到王夫人房中,回明了贾母的话。

王夫人道:

“你瞧着办罢,该怎么预备就怎么预备。

只是别太费了,也别太省了,总得大家看着合适才好。”

凤姐又说了些闲话,才回到自己房里。

只见平儿已将东西收拾停当,又将跟去的人,开了一个单子,呈与凤姐。

凤姐看了,点了点头,说道:

“就是这几个人罢。你再去告诉林之孝家的,叫她把车辆、马匹都预备齐整了。”

平儿去了。

过了几日,贾政的家书到了,上面写着:

“诸事妥贴,不必挂念。

惟镇海总制求亲之事,已蒙应允。

择于x月x日迎娶,届期即着人送三姑娘到任所。”

王夫人看了,便叫人把信送到贾母那边去。

贾母看了,心中欢喜,便吩咐凤姐道:

“你可别误了日期,早些把三姑娘的东西收拾好了,等那边的人一到,就好起身。”

凤姐答应了,回去又赶着料理了几天。

看看日期已近,探春也知道此事,只是暗暗的伤心落泪。

她想:

“自己的命怎么这么苦,偏又遇着这么一个糊涂娘,也不知是前世的什么冤孽。

如今要远嫁他乡,也不知将来怎么样。

想到这里,便又痛哭起来。”

紫鹃在旁劝道:

“姑娘别伤心了,老爷既然做主,自然有他的道理。

况且姑爷家也是做官的,将来也未必没有好处。

姑娘到了那边,也得自己宽心才是。”

探春拭泪道:

“我也知道,只是心里放不下老太太、太太,还有宝玉和众姐妹。

又想起二姐姐的苦处,我如今又要远嫁,越发觉得伤心了。”

紫鹃说道:

“姑娘别这么说,到了那边,要是得便,也可以回家来瞧瞧。”

探春说道:

“哪有那么容易,路途遥远,又有许多不便之处。”

说着,又哭了起来。

到了起身的那一日,贾母率领众姐妹,在大厅上给探春送行。

探春拜别了贾母、王夫人,又和众姐妹一一告别,忍不住又落下泪来。

众人也都伤感不已,只有赵姨娘站在一旁,心里暗暗得意,却又不敢露出形迹。

探春上了车,凤姐又吩咐跟去的人,一路上要小心服侍,不可有误。

众人答应了,便簇拥着车辆,缓缓的出了大门。

贾母等直送到门口,看着车影不见了,才各自回房。

且说贾政在任上,接到家书,知道探春不日就到,便吩咐衙门里的人,打扫公馆,预备迎接。又写了一封信,打发人送到镇海总制那边去,告知迎娶的日期。

总制接了信,也忙着预备一切。

到了迎娶的那一日,总制派了许多官员、执事,到码头迎接。探春下了船,换乘花轿,鼓乐喧天的抬到总制衙门。

总制夫妇迎了出来,见探春生得容貌端庄,举止大方,心中十分欢喜。

当下举行了婚礼,拜了天地、祖先,又拜见了公婆。

诸事已毕,送入洞房。

这里贾政见诸事已妥,心中甚喜。

过了几日,又接到家书,知道薛蟠的官司,刑部驳审,依旧定了死罪,心中不免又添了一番愁闷。

想道:

“薛蟠虽然糊涂,到底是姨太太的儿子,如今犯了人命,断不能救他,姨太太不知要怎样的伤心呢。”

又想到自己的处境,虽说是做了官,可也有许多不如意的事,真是进退两难。

想到这里,长叹了一口气,便把这事搁在一边,暂且不去想它。

且说薛姨妈自从薛蟠定了死罪之后,日夜啼哭,饮食不进。

宝钗时常过来劝解,无奈薛姨妈只是不听。

这一日,宝钗又过来劝慰,正说着,只见薛蝌从外面进来,脸色很不好看。

薛姨妈便问:

“蝌儿,你怎么了?”

薛蝌说道:

“我在外面听见人说,哥哥的官司,刑部驳审,依旧定了死罪,只怕这一回是没救了。”

薛姨妈听了,大叫一声,往后便倒。

慌得宝钗、薛蝌,连忙扶住,叫了半天,才渐渐苏醒过来。

薛姨妈哭道:

“我苦命的儿啊,你怎么就这样的命苦啊!

我指望你成家立业,光宗耀祖,不想你做出这样的事来,如今叫我怎么见人啊!”

说着,又大哭起来。

宝钗、薛蝌再三劝解,薛姨妈只是啼哭不止。

正闹着,只见金桂走进来,说道:

“哭有什么用?

如今倒是想个法儿,救救大爷才是。”

薛姨妈说道:“你有什么法儿?”

金桂说道:“我想不如再托人到刑部去打点打点,或者还有一线生机。”

薛蝌说道:

“我也这么想,只是如今衙门里的人,都是些要钱的,咱们花了这么多钱,还是没用,只怕再花也未必有用。”

金桂说道:

“不管有用没用,总得试试才是。

难道眼睁睁的看着大爷去送死吗?”

薛姨妈听了,觉得有理,便说道:

“蝌儿,你就再辛苦一趟,到京里去看看,能想法儿就想法儿,实在不行,也只好由他去了。”

薛蝌无奈,只得答应了。

过了几日,便收拾行李,起身进京。

且说宝玉这几日,因探春远嫁,心中甚是伤感,每日只是闷闷不乐。

宝钗时常劝解,也不见效。

这一日,宝玉正坐在屋里,忽然想起黛玉,便呆呆的出起神来。

袭人见他这样,知道他又在想黛玉了,便劝道:

“二爷,你别尽着伤心了,林姑娘已经死了,你再想也没用。

如今宝姑娘待你这样好,你也该想开些才是。”

宝玉道:“我也知道,只是忘不了她。”

说着,便掉下泪来。

袭人又劝了半天,宝玉只是不理。

正在这时,只见麝月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说道:

“二爷,你快出去瞧瞧罢,老爷回来了!”

宝玉听了,吃了一惊,连忙起身,同着袭人、麝月,出来迎接。

不知贾政回来,又有何事,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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