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我想活下去
“你说，谁是弱小的羔羊？”
“小鬼，你在找死，来人帮忙啊！”
然而周围的几人没有一个上前，每个人的脸上多少都带着戏谑，看向索伦的目光则有些许恐惧。
对于四周的杂鱼，索伦头都没有抬起。
“现在，我问你答，明白吗？”
“你死定了，我是恶龙海贼团的人，你敢对我动手，你.....”
一声惨叫，光头的手掌被索伦撤了下来，猩红喷溅。
“恶龙海贼团？”
“我记得那是个人鱼组成的海贼团，有鲨鱼、八爪鱼，不过他们怎么会收你这种杂鱼，还是个人类？”
“而且，人鱼应该不会被这里困住。”
趴在地上哀嚎的光头没有听到索伦的自言自语。
“歪，你们的船长是条鲨鱼？”
随着索伦的脚重重踩在光头背上，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踢到钢板了。
“别杀我，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我们的船长不是鱼人，他叫毒龙，悬赏950万贝利的大海贼，擅长用毒。”
“因为船长是光头，所以我们团的海贼都是光头，哪怕不是的，入团前也会剃成光头。”
“副船长血鸥，悬赏690万贝利.....”
在光头竹筒倒豆子般的说明下，索伦悬着的心放下不少。
“恶龙海贼团在这座岛上的地位能排进前5。”
“千万以下的悬赏，问题不大，吃得下！”
想到这里，索伦继续询问。
“岛上有多人？”
“大人，具体我不清楚，但应该在3到5万左右。”
“不应该吧？”
“东海这么些年送来的海贼累计下来只有这点人？”
光头从衣服上撕下的布条将小臂绑紧。
没有阻止，索伦抬起脚后退了一步。
听到索伦的话，他咧嘴一笑，言语中满是麻木和绝望。
“我在这座岛已经生活2年多了，我来的时候是这麽多人，到现在差不多也是这么多人。”
“每个月海军都会送来新的海贼，数量几千到1万不固定。”
“但他们每个月投放的物资是固定的，只有2万左右的份额。”
尽管索伦来的时候已经猜到情况大概就是这样，但听到具体的数字后，内心仍是一阵悸动。
“所以，多出物资份额的人都被杀了，是吗？”
光头点了点头。
思索片刻，索伦再次问道。
“2万人份额的物资，吃饱的话应该只够1万人左。”
“我不相信岛上的海贼会忍受饥饿，把物资分配给其他人。”
“但既然你说岛上有3到5万人存活，难道说岛上还有其他物资？”
眼神中带着绝望，光头在经历了最初的慌乱后，已经恢复了理智。
他明白，断了手的自己，哪怕面前的少年饶他一命，但周围那群鬓狗，又岂会放过自己。
远处不断投来的炙热目光，以及不知何时被人捡走的手掌。
他知道，死亡的命运已经注定。
“大人，我可以求您一件事情吗？”
注意到了地上男人神情的转变，索伦依旧没有开口。
光头苦笑一声。
“大人，我只是想求您，在问完你想知道的事情后，让我没有痛苦的死去。”
“我不想成为活饲。”
“什么是活饲？”
索伦的目光跟随光头的手指落在海面，那批新送来的海贼不断有人爬上沙滩。
岸边早已站满等待的人，他们手拿粗布凝成的绳子，面色兴奋，眼中满是嗜血的光芒。
“大人，这座岛没有其他物资，除了少许的淡水，只剩随处可见的岩石。”
“之所以岛上能有3到5万人活着，除了每个月的物资，还有他们。”
“海军每次来，都会有不少疯狂的人冲上去，试图离开。”
“这些死了的人，被叫做肉块。”
“至于那些新送来的海贼，弱的都会被抓起来。”
“他们就是活饲。”
说罢光头咧嘴一笑，索伦在他黄白的牙齿缝隙间，看到红色的肉线。
强烈的恶心感瞬间充盈全身，索伦看向岸边。
狂欢吼叫的人群中，有的人已经彻底疯狂，丧失理智。
像是一头头疯狗，正狂热的撕碎着他们面前的一切。
噬髦饮血，对于此刻亲眼见证的索伦而言，再也不是一个苍白的词语。
眼前上演的种种景象，深深烙印在了他的内心。
没有呕吐，没有腿软。
在这种人性罪恶直观的冲击下，一种深深的责任和使命感油然而生。
“人，不该这样。”
这次索伦的呢喃，光头听清了。
“大人，我们只是想活下去。”
“当我是个贫民的时候，贵族定下的税交不上，父亲母亲饿死后，我想活下去，所以出海当了一名海贼。”
“成为海贼后，虽然杀了很多人，但终于吃饱饭了，因此我活了下去。”
“被抓到这里后，我又因为实力弱小，吃不上正常的物资。”
“但我想活下去。”
“所以，只能吃人。”
抬起头，光头粗糙的面容上意外多了些迷茫。
“大人，你说，人想活下去，有错吗？”
索伦摇摇头。
“人想活下去，没错。”
“但从吃‘肉’那一刻起，你就已经不是人了。”
冰冷的话语在他耳边响起。
随着断臂处鲜血的流逝，他的嘴唇变得苍白，视线也开始模糊。
“是啊，我已经不是人了。”
恍惚中他好像又看到埋藏在记忆深处的那个村庄。
低矮的土房子里，屋子中间火堆上挂着缺了一角的瓦罐。
“咕嘟咕嘟。”
白色的米粥在瓦罐中滚动，散发着清甜的香气。
来到岛上的两年，他记不清自己吃了多少肉块还有活饲。
牙缝中残留的碎肉以及舌尖上的酸涩，正常食物的味道，早已淡去。
“我，为了什么活着？”
喃喃自语，光头眼前的幻影加剧。
土房子内的瓦罐消失了。
清甜的米香味被刺鼻的腐朽代替。
两个枯槁干瘦的躯体躺在杂草铺垫的床上。
努力回想，二人的面容在他眼中逐渐清晰。
母亲的呼吸已经停止，他的父亲则握着母亲的手，目光悲痛的看向他，气息犹存，声音微弱。
“沃尔，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