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喝了吧
半个小时后，胡萨刚刚带着弟弟摸黑来到半山。
一路上，弟弟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嘴巴，另一只手被哥哥死死握紧。
他的眼中，满是悲伤和恐惧。
他不明白，自己只是捡了只兔子，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而此刻，他不敢再开口提起关于兔子的任何事情。
不是因为哥哥和母亲的巴掌，而是因为他们的泪水。
从小到大，这是他第一次见母亲和哥哥哭泣。
他害怕了，内心的疼痛远远超过了脸上。
胡萨扭头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弟弟，心中叹息道。
“成长了吗。”
“可是，这样的代价，太沉重了。”
快到山顶时，胡萨看着一串火光蜿蜒着在山下的路上前行。
瞬间，汗水从他的额头流下。
盛夏的深夜，哪怕是在山顶，闷热的气息也没有凉快多少。
但此刻的胡萨，却仿佛坠进了冰窟。
那支打着火把的队伍继续潜行着，他的手掌不断缩进。
感到疼痛的弟弟按着嘴巴的手愈发用力，不让自己出声。
喃喃自语，胡萨人生第一次祈祷。
但从小就没有信仰的他一时间也不知道向着谁祷告。
只是不断重复着。
“不要，不要，不要.....”
火光停在了他家的门前。
大门被一脚踢开，两个人影被带了出来。
片刻，其中一人倒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随之一同落下的，还有胡萨的泪水。
“不要！不要！不要.....”
仅剩的理智压低着他的声音，将他的腿死死钉在原地。
然而，他的整个心已经被怒火烧成了炼狱。
随着另一个人等倒在前一个人的身上。
胡萨一把擦掉眼泪，目光深处的悲伤彻底被仇恨所代替。
不再停留，他立刻转身，拉着弟弟向父亲安排的地方走去。
一艘船，半个月的粮食和水。
就这样，一个14岁的哥哥带着6岁的弟弟出海了。
之后，二人来到了一座小镇，胡萨调查一番后，靠自己的智慧加入了一个地下黑帮。
尽管年轻，但他的狠辣和手段很快赢得了帮派老大的欣赏和信任。
不到两年，16岁的他已经是帮派中的二把手。
而他的弟弟，也在他的安排下成为了帮主的养子。
帮派老大之所以如此信任他，就是因为他主动交出的这个软肋。
而胡萨也知道，只要自己在，胡满就会生活的很好。
兄弟二人的人生也在此刻，被他故意做了决断。
胡满有了温暖的家，舒适崭新的衣服，以及养父养母的关怀。
之前吃不起的肉，现在每天不光可以吃到饱，并且种类繁多，做法更是不尽相同。
甚至，在养父的运作下，胡满走进了镇上的一家学堂。
比起生活在阳光下的弟弟，胡萨则整日游走徘徊于黑暗中。
酒吧，赌场，帮会。
他不断运用着自己的智慧与手段，扩大本帮会的同时也暗中培养着自己的心腹。
火拼，绑架，杀戮。
只有鲜血才能压制他内心深处的火焰。
他无法忘记，那天晚上，火光中倒在家门前的父亲母亲。
游走于黑暗中，收割生命。
渐渐地，他开始享受并爱上这种掌控他人生死的权利。
最开的时候，胡满总是吵闹着要找哥哥。
但大多数的时候，胡萨却总是刻意躲着他，不光是因为避嫌。
更是因为在他的内心深处，仍旧责怪，甚至是怨恨着自己的弟弟。
所以从那之后，只有节日家庭聚餐的时候，胡满偶尔才能看到胡萨。
但哪怕是聚餐时，胡萨对于胡满的关心和询问也保持着冷漠。
每当想起父母的死亡，无形中就拉远着他和弟弟的距离。
只是偶尔，他还是会忍不住悄悄躲在暗处，看着阳光下的弟弟。
学校只要霸凌过胡满的的学生，第二天总会鼻青脸肿的向胡满道歉。
敌对帮派试图绑架胡满的人，也总是悄无声息的死在下水道里。
这一切，都被帮主看在眼里。
直到，第4年。
一次平常的家庭聚餐。
这天是胡满10岁的生日。
与此同时，胡萨也于不久前带领着帮会打下了整个小镇的地盘。
他在帮会中的威望也随之到达了巅峰。
帮主感觉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
宴会开始，他亲手为了胡萨，胡满二人倒上了酒和饮料。
站起身，举着酒杯，他看向场中的帮会干部，并最终将视线落在胡萨身上。
“感谢大海送给我的两个儿子。”
“让我们为他们干杯。”
然而，意料中众人起身举杯庆贺的场景并没有发生。
只有养母和胡满以及少数离他很远的几人举着杯子站了起来。
场上，包括胡萨在内，绝大多数人都安静坐在椅子上，冷眼看着他。
胡满扭头疑惑的看向胡萨。
“哥哥，父亲给我们庆祝，你为何不站起来？”
“父亲？”
胡萨嘴角的讥讽和眼中的失望丝毫不加掩饰。
缓缓起身，抬手打落胡满手中饮料的同时，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
“蠢货，你忘了4年前，我们的父亲就已经被你害死了吗？”
胡满瞳孔大震，愣愣站在原地。
胡萨则趁机一把将他拉到身后。
“胡萨，你这是要干什么？”
看着一旁责问的的同时，伸出手拽向弟弟的养母，胡萨眼中寒光一闪。
一把斧头，削断了她的手臂。
“哥哥，你干什么？”
“母亲......”
话没说完，迎着胡萨冰冷的目光，胡满停下上前的脚步，低下了头。
女人痛苦的嚎叫声响彻整个会场。
远处那几个叫骂着要冲过来的人，也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见此种种，立在原地的帮主惨然一笑。
“胡萨，我可曾亏待过你们兄弟二人。”
胡萨摇了摇头。
“没有。”
“那我可曾限制过你的权利。”
胡萨依旧摇头。
“没有。”
“那你今天想干什么？杀父上位吗？”
对于帮主的怒喊，胡萨依旧笑着摇了摇头。
“刚刚我就说过，我的父亲，四年前就死了。”
“至于今天，我只不过是想活着罢了。”
说着话，他将手中染血的斧头放在桌上。
端起旁边帮主亲手为他倒下的酒，走了过去。
“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