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和钟文宾打电话的时候,俞父就大概了解了小米粒老板的身份。
是个很有钱的富公子,有钱到金茂市的店有一半都是他家开的。
这种含着金汤勺出生的人,性格想也知道会有多傲慢。
这属于俞父的刻板印象。
直到孟谨言来家里做客,彻底打破了这一印象,让俞父感到惊诧不已。
无他,因为孟谨言态度太好了,甚至是好的有点过分,说话时带着莫名其妙的恭敬,吃过晚饭还主动帮忙洗碗,这种积极的模样,反而把俞父弄得不知所措。
“欸。”
俞父碰了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俞母,不禁再三确认:“他真是我们家小米粒的老板。”
“当然是真的。”俞母盯着电视目不转睛,“他还给我看过名片,那名片边上都是烫金的,高级得很。”
“可我怎么总觉得他态度不对劲。”俞父皱了下眉,“谁家老板上门做客还刷锅洗碗的。”
“而且你不觉得这位孟老板对我们家小米粒太亲近了吗?”
“这还不好?”俞母眼睛从电视上移开,不满道,“你非要看老板对着我们家宝宝板着脸才舒坦?”
“我不是这个意思。”俞父呐呐道,“我只是觉得他有点太热情了。”
不像是老板,倒像是上门女婿。
可惜他这话不敢对着俞母直接说出来。
清洄村里的村民思想没有那么古板,在这个到哪里都有网络的年代,他们也知道爱情不该被性别束缚。
俞父俞母同样很开明,他们多的不求,只求俞今舟可以开开心心健健康康一辈子。
只是俞母对俞今舟的保护欲太强,昨天光是有人开玩笑说让她把小米粒嫁给他们家当男媳妇儿,俞母都能立马把脸拉下来,俞父这会儿自然也不敢随意乱说话。
开明归开明,他们骨子里的思想还以男女结合为先。
“这么热情谁知道他心里有什么鬼主意。”俞父嘀嘀咕咕。
“你要是太闲了就去帮小孟铺个被子。”俞母不耐烦地白了他一眼。
这就开始改口了。
一顿晚饭,孟谨言能说会道的,把俞母哄得脸上的笑就没消下去过,在注意到孟谨言眼中的疲惫更是热情地提出了让他今天在这里住一晚上。
他们家一共两层,看似房间很多,实际好几间都是用来堆放杂物的,就连之前专门留出来的客房也摆满了纸箱子,和不用的衣物,孟谨言要睡也只能和俞今舟睡在一屋打地铺。
怕俞今舟和孟谨言不喜欢和其他人睡在一起,俞母专门把这件事提前说了一声。
小树熊自然是乖乖点头应声,孟谨言就更不用说,在听说可以睡在一起,眼睛都发直了,忙不迭地就点头,生怕晚一步俞母会反悔。
他这迫不及待的模样,反而让俞父更警惕。
可惜俞母话都说出去了,他也没办法临时变卦,只能任劳任怨地起身去给孟谨言铺被子。
……
因为第二天要干活,俞父俞母睡得都很早,不到十点就关电视回到了卧室里。
小树熊贪睡,比他们还要早地躺在床上,可是他肚子里装着一堆疑问,难得没有立马睡过去。
给孟谨言铺的被褥就在床边,他探着脑袋看过去,表情带着一丝疑惑,趴在床上小声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啊?”
孟谨言老老实实躺在俞父铺的被子上,一手抬起去碰少年白嫩嫩的脸颊,“是钟文宾告诉我的。”
那天看到辞职信,他本以为俞今舟是因为愧疚才不应声,跟个傻逼似的班都没上开着车一路回到公寓一边敲门一边哄人,把程泽川那个死人敲出来了都没把俞今舟叫出来。
直到那时候,孟谨言才恍惚意识到俞今舟可能是离开了。
字条上最后一句以后不会出现在他面前,孟谨言原本还没放在心上,现在却让他说不出的心慌。
他是真的要按照字条上的去做。
也是真的不要自己了。
孟谨言失魂落魄地扶着墙缓了好一会儿,连程泽川的阴阳怪气都懒得分出心神怼回去。
那种感觉就像是肉体和灵魂分离,他的灵魂不知道飘荡到了哪里,只剩下一个空的躯壳。
孟谨言甚至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开车回的公司。
直至撞到钟文宾才堪堪回过神。
想到俞今舟和钟文宾的关系,他连忙将人拦着,眼睛通红地问俞今舟在哪儿。
一直以来孟谨言对外都是看似吊儿郎当实际很稳重的老板形象,还是头一次表现的那么狼狈,问完话还没等钟文宾回答眼泪就先掉下来了,把钟文宾吓了一跳。
大概是头一次看见他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模样,钟文宾虽然摸不着头脑,还是老老实实告诉他俞今舟回了清洄村去看父母。
莫名其妙断联总是不好的,所以小树熊回家的时候给钟文宾发了一条消息,没说自己辞职,只说想家了。
听到这话,孟谨言难受到要死的情绪好歹缓和了一些。
幸好。
幸好他还没离开。
不对。
缓过神,孟谨言陡然意识到了自己想法中的不对劲之处。
什么叫还没离开,他不是已经离开金茂市回清洄村了吗?
明明是离开了,为什么他会忽然松一口气。
就好像,在他的潜意识里少年会离开去到更远的地方。
一个他永远触及不到的地方。
这个想法太过荒唐,很快就被孟谨言抛在脑后。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把人找到。
他太不安了。
他想见他。
虽然没有拿到确切的地址,孟谨言还是靠着问路把车开到了清洄村门口。
那种慌张到手脚发凉的感觉他实在不想经历第二次,现在感觉到人真切地和他躺在一个屋里,孟谨言满心的郁结总算消散了。
他仰起脖子,看向趴在床上的少年。
一双眼睛澄澈水润,脸蛋一如既往的漂亮可爱,只是台灯的暖光在他发丝上留下一丝不真切的光晕,好像会随时消散在空气中。
孟谨言心里一惊,连忙坐起来仔细在俞今舟脸上一寸寸摩挲,直到温暖的热度浸染掌心,才平复了心中的惊慌。
指腹摁在他的眼尾,小树熊下意识眯了眯眼睛,懵懵地看着他:“怎么了嘛?”
孟谨言摇摇头:“没事。”
好像因为辞职这件事情他变得太敏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