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泽川是在半年前搬到这里的。
那时他大学刚毕业,因为想摆脱家里的束缚,选择在这里买了一间单身公寓,为此还和家里人吵了一架。
结果可想而知,他那掌控欲极强的父亲直接把他的卡给停了,害他整整一个月都在靠朋友救济。
大概是遗传了父亲的基因,程泽川的性子很倔,愣是没找家里人示过弱,靠着以前闲来无聊玩的音乐成功当上一间酒吧的驻唱。
虽然不像当少爷那时候富裕,但也吃穿不愁。
酒吧都是在晚上开门,白天才是他睡觉的时间,正因为作息和常人不同,所以这么久他从没和隔壁的邻居碰过面。
看到蹲在自己家门口的少年时,他根本没往邻居的身份上想。
毕竟看着太稚嫩了,跟个高中生似的,应该和父母住在一起。
虽说是单身公寓,但这里房子的面积大,价格也比两室一厅或三室两厅的那种房子要便宜,有不少夫妻买房会选择这里。
想到这,程泽川打了个哈欠,手伸进衣服里挠了挠,慢悠悠地问:“你是哪家的小孩?”
长得还挺漂亮。
他一边问一边漫不经心地打量。
白白净净,眼睛又大又圆,蹲在这小小一团,猫儿似的。
看起来很好欺负,眼里明明含着警惕,被问话的时候却又很乖的在回答。
“我是1307家的。”
1307……
程泽川动作一停,垂下眸:“你住在我隔壁?”
搞什么,他之前还以为住在隔壁的是个死宅,垃圾总是成堆的放在门外,也很少听到开关门的声音。
现在看着眼前的少年,程泽川怎么也没办法把那些行为和他联系在一起。
小树熊嗯嗯地点头。
他看起来对盆栽很感兴趣,动不动就要瞄一眼。
程泽川来了点兴趣,也学着他蹲下来,伸手拨弄了一下盆栽的叶子,“你喜欢这个?”
小树熊抿了下唇,没说喜不喜欢,小声道:“它要被渴死了。”
这盆栽是上个房主留下的,程泽川觉得在家里摆着碍事就放到了门口,他没什么养花草的情操,想起来就浇一下水,想不起来就拉倒。
从前没觉得有什么,此刻听到少年的话,他久违感到一丝心虚,轻咳一声含糊道:“今天忘记浇水了。”
小树熊闻言仰起头,认真地问:“那你现在不给它浇水嘛?”
……
接了一杯水浇在盆栽上,程泽川手指屈起抵在嘴角,怎么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听一个小鬼头的话。
可能是这小孩长得太乖了,眨着湿漉漉的眼睛,说话软绵绵,让人实在拒绝不了。
但被人牵着鼻子走还是有损程泽川奇怪的自尊心。
他望向盯着盆栽看的少年,清了清嗓子,吊儿郎当地说:“哎,未经允许碰别人的东西很不礼貌知道吗?”
【……】
好幼稚,这么大人了跟个小学生一样博取关注。
小树熊被他指责得有点懵,也不敢伸手去摸叶子了,眼睛睁得圆圆。
见他这反应,程泽川心里舒坦了,先发制人地继续说道:“不过看你第一次这样,我可以原谅你……”
说到这他瞥见放在少年脚边的饭菜盒,嘴角一勾:“请我吃顿饭,这事儿我就不计较了,怎么样?”
是穿的世界越多,里面的人物越不要脸吗?
613无语至极。
它宝宝本来这几天就吃不饱,怎么还来了个要饭的。
小树熊很大方,也很好骗,轻易就相信了程泽川说的话,觉得自己做了不礼貌的事情。
于是他理了理卷起的衣摆,抱着刚打包没多久的饭菜乖乖和程泽川进了屋。
房内很乱,沙发上堆着衣服,桌上还有几罐空掉的啤酒,地板铺着乱七八糟的乐谱。
“有点乱。”程泽川摸了摸后颈,随脚将乐谱踢开,“你先坐那等我一会儿。”
小树熊环顾一圈,表情呆呆的,“坐哪?”
沙发被衣服堆满了,他要坐在地上吗。
可是坐在地上会脏。
他犹犹豫豫地抿了下唇。
似乎看出了他的困惑,程泽川将沙发上的衣服抱起来,示意他过来。
俞今舟听话地走过去。
肩膀一沉。
他被男人摁坐在沙发上,怀里也被塞满了衣服。
“抱好,别弄脏了。”程泽川接过饭菜,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脑袋,弯下腰与他对视,笑得一脸不怀好意,“弄脏就把你扣在这给我洗衣服。”
小树熊慢吞吞地哦了一声,抱紧怀里的衣服。
特别听话,让做什么就做什么,长翘的睫毛垂着,像只被大狗欺负的猫崽儿。
程泽川看得牙有些痒痒,总想咬点什么。
他摸了摸裤兜,想抽烟,可视线落到坐在沙发上黑发白肤的小男生身上,又停住了动作。
算了。
他拎着饭菜老老实实钻进厨房。
程泽川一走,613就憋不住了:【宝宝你没必要请他吃饭。】
“没关系。”小树熊双手托腮,小声道:“反正我已经吃饱了。”
叔叔还给了他一大笔钱,他饿了可以自己再买。
……
现在还是夏天,窗外知了的声音很大。
程泽川不知道在厨房捣鼓些什么,半天都不见人影。
俞今舟等得有些困,揉了揉眼睛,迷糊糊地嘟囔:“怎么还不出来。”
他很乖,男人让他抱着衣服他就一直紧紧地抱着,也不知道放在别的地方。
应该是刚洗完没多久,衣服上面还残留着洗衣粉的清香。
他低头嗅了嗅,感觉更困了。
等程泽川端着盘子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沙发的少年整张脸埋在他的衣服里。
这是什么姿势?
他挑了下眉,将菜放在餐桌上,观察片刻出声:“睡着了?”
少年没回应。
也不知道家里是怎么养的,丝毫没有危机意识,在陌生人家里也能睡得这么香。
程泽川走过去,把他怀里的衣服抽出来,将人抱起。
他似乎经常被人抱,即便在睡梦中也会寻找最舒服的姿势,小脸蹭来蹭去地摸索,最后埋进程泽川的胸膛不再动弹。
“一点防备心都没有。”
程泽川僵着身子任他蹭来蹭去,直到怀里的人没了动静,才自言自语地说了这么一句。
他没着急进屋,感觉到少年的呼吸逐渐平稳绵长,微微弓腰,嗅闻了两下,喃喃道:“好香。”
男生还喷这么甜的香水,让人闻着心里怪痒痒的。